第317章 黑金色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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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浦惠子緊閉雙眼,靈魂仿佛懸在冰淵之上。
    魔斯拉的精神力,那宏大、疲憊卻帶著神性光芒的潮汐,正在裹挾著她最後一絲清明,刺破了波克王囚籠那層扭曲時空的冰冷屏障。
    好冰冷……
    凍結靈魂本源的冰冷瞬間襲來,比南極的極夜更深邃,比雪魔的吐息更致命。
    它帶著一種更高維度的、“秩序”與“隔絕”的絕對屬性,不止凍結血肉,更意圖凝固思維本身。
    惠子的意識幾乎碎裂。
    嗡!
    一股溫暖、堅韌、仿佛生命熔爐核心綻放的原始脈動驟然湧現……
    魔斯拉的那股與地球之光同源的神性意誌……
    這是地球蓋亞力量的具現,頑強地對抗著這異界的絕對之寒,勉強護住了惠子行將凍結的精神體。
    惠子的感知在劇痛中掙紮恢複。
    沒有上下四方,沒有重力時間。
    絕對的黑暗,粘稠沉重如凝固的宇宙墨汁,是唯一存在的“背景”。
    時間在這裏失去方向,流速詭異,甚至偶有凝滯的錯覺。
    在那無邊黑暗的絕對中心,正是她們的目標巨蟲泰坦。
    它巨大的輪廓,超越了單純的生物形態,更像是宇宙鍛造的一件終極兵器。
    覆蓋著黑曜石般深邃、流淌著星辰脈絡般金色光紋的厚重甲殼,呈現出冰冷、精確、非自然的幾何美感,在這黑暗中散發著永恒、孤高、非人的輝光。
    那龐大的頭顱上,巨大如恒星的黃色器官,穩定地放射著能量洪流,如同沉默宇宙中的一座燈塔。
    厚達千米、散發著凍結靈魂寒氣的蒼白色堅冰死死包裹著它。
    然而,真正令惠子靈魂戰栗的,是那層共享了魔斯拉視角之後,所觀測到,那如同億萬道無形卻堅不可摧的宇宙枷鎖般的念力……
    冰冷、精準、帶著波克王意誌和一絲金色的異星(阿布索留特之力)能量的絕對強製性……緊緊纏繞在傑頓甲殼的每一絲縫隙、每一個關節。
    囚籠?!
    直麵這雙重至強的束縛,惠子和魔斯拉都感到了強烈到荒謬的違和感!
    束縛?
    束縛誰?
    那隱藏於黑金甲殼之下的肉體,正以一種超乎想象、宇宙尺度的磅礴脈動運行著。
    浩瀚、冰冷,如同一個微型宇宙在其中生滅運轉,遵循著她們無法理解的至高真理。
    這力量之深邃磅礴,讓代表地球生命意誌的魔斯拉都感到了生命本源的渺小與敬畏!
    這絕非生物能量,它簡直……簡直就是…宇宙法則的化身……
    更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狀態”。
    思維感知層麵,是一片絕對的沉寂與冰冷構成的無垠平原。
    沒有憤怒,沒有掙紮,甚至沒有對波克王及其異星之力的絲毫敵意?
    隻有一種俯瞰滄海桑田、觀察微塵浮遊般的…絕對漠然。
    那巨大“燈塔”穩定光芒的“聚焦”中,甚至隱隱透著一絲……對下方螻蟻們上演的悲喜劇的玩味?
    像一個坐在雲端的神隻,看著腳邊螞蟻築起的沙堡在潮汐前徒勞掙紮。
    它對波克王的威脅、對全球泰坦的蘇醒、對氧氣破壞者造成的生態末日徹底無視。
    也對……畢竟末日,隻是對人類而已,與它何幹……
    它甚至似乎…“享受”著這冰封念力的囚禁?
    像一位在漫長星際旅途中找到一處勉強落腳點的旅人,節省著自身的“消耗”。
    【喚醒它,讓它動起來!】
    這個目標,在直麵傑頓存在的這一刻,變得無比空洞而蒼白。
    惠子感到了徹底的絕望。
    但魔斯拉的神性意誌中,燃燒著一股不滅的決絕。
    她必須一試。
    魔斯拉無法直接與人類言語交流,那宏大的意誌隻能轉化為純粹的情感、景象與意圖的洪流,猛烈地衝擊著惠子,然後通過惠子這唯一的“橋梁”,試圖將這份信息傳遞給那深淵中的存在!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喚醒祂……
    惠子的大腦……不對,是靈魂,感覺仿佛被撕裂。
    整個世界都陷入災難……
    氧氣破壞者製造的死亡灰白領域,紫色尖塔在頹圮中閃爍,僅存的巨猿在邊緣痛苦嘶吼……
    是哥斯拉在深海中如磐石般的沉寂……是地表上巴薩庫的尖塔如毒瘡般侵蝕大氣……是全球各地,蘇醒的泰坦巨獸如同行走的末日!
    生靈塗炭,星球的悲鳴……
    還有……
    地表人類在那壓倒性災難下的恐懼、絕望、以及拚死一搏的最後一點瘋狂之火!
    這些景象,帶著魔斯拉那如同母親呼喚孩子般的焦急、悲痛以及……沉重的托付感,並非以語言,而是以純粹的精神能量脈衝,如同孤注一擲的求救信號,狠狠撞向那束縛著傑頓的囚籠!
    嗡…
    空間仿佛輕輕震蕩了一下。
    那巨大黃色“燈塔”的光芒,似乎…非常細微地,亮了一瞬?
    如同永恒的觀察儀器,被一絲意外的數據擾動。
    一股冰冷、浩瀚、完全超越人類甚至魔斯拉理解範疇的意識流,如清風掃過,瞬間解析了那團包含著人類災難、泰坦蘇醒、星球悲鳴……等等信息的脈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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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
    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陡然降臨!
    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但是,這片凝滯的黑暗空間,整個“活”了過來!
    或者說,它的中心,那被堅冰和念力包裹的巨物,其存在本身發出的“信號”,被無限放大!
    “哢嚓——嘣!”
    冰封領域上,那由波克王念力和阿布索留特能量共同編織的、束縛億萬念力絲線……
    沒有絲毫征兆,直接崩碎了極其微小的一縷?!
    就像堅固的鋼鐵結構中,一根看不見的碳纖維悄然斷裂。
    但這帶來的效果是震撼性的!
    一縷極其微小的、但本質浩瀚無垠的金色能量,如同宇宙創生時溢出的一道星輝,從束縛的微小缺口處逸散出來!
    它沒有破壞堅冰,沒有震動空間。
    仿佛也是空間的一部分……
    它隻是…存在。
    這縷金色能量在漆黑的虛空中瞬間重構,凝聚成了一個巴掌大小、完美球形的金色光團。
    這光團穩定地懸浮著,散發著比太陽核心更純粹、更原始、蘊含著無限可能與毀滅的光輝。
    它無聲地旋轉著。
    惠子感到一股冰冷而浩瀚的意誌掃過她和魔斯拉的精神鏈接。
    沒有語言,隻有一層層冰冷的信息衝擊著她們的認知屏障,最終在惠子的意識中強行“烙印”出一個清晰無比、帶著一些否定意味的意念回響
    價值?
    這個意念冰冷、純粹,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隻有最本質的質疑。像神在審判蟲豸存在的意義。
    緊接著,那旋轉的金色光球內,屬於“人類”的圖景瞬間被放大、強化……
    並非勇氣和希望,僅僅是複刻了一些最普遍的視角
    在氧氣破壞者下化為粉塵的士兵臉上凝固的驚駭;母親在廢墟前抱著孩子屍骸的無聲慟哭;避難所裏因泰坦靠近發出的歇斯底裏的尖叫;波克王在雪魔頭頂俯瞰眾生時眼中流露的貪婪與瘋狂……
    恐懼…絕望…瘋狂…混亂…
    這股意念更加強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
    仿佛是美食家在挑剔食材的本質。
    孱弱的生命…
    那意念中的輕蔑如同冰冷的霜風刮過精神層麵。
    必須證明,生存的權柄……非賜予,乃攫取…
    由於信息量太過龐大,再加上魔斯拉對人類語言的不了解。
    因此寄托在魔斯拉精神的惠子與魔斯拉隻能大體了解傑頓的意思。
    那冰冷的宣判,直擊靈魂。
    然後,惠子和魔斯拉都清晰地“感受”到,一個決定似乎在那宇宙恐龍的意誌中形成了。
    傑頓那浩瀚的思維,其運轉模式發生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就好像是太陽,在某一天突發奇想,換了一個運轉方向……
    對太陽自己而言,毫無影響,可是對環繞它運轉的行星帶來的結果,也許是毀滅性的……
    束縛著它的無數念力絲線,在同一瞬間發出了微不可聞的悲鳴。
    它們不像是被強行繃斷,隻是在靠近傑頓甲殼表麵的節點處,開始自行分解、湮滅……
    就那麽消失了……
    那些來自阿布索留特的冰冷掠奪性能量,那些波克王強製束縛的意誌,在接觸到傑頓那更本質、更浩瀚的力量時,如同初雪遇到恒星之光,迅速地…融化、同化、轉化……
    一位沉睡的君王,決定坐起時,覆蓋其身的塵埃自然滑落。
    傑頓那龐大的身軀,依舊被蒼白色的堅冰包裹著。
    然而,那亙古不變的巨大“燈塔”光芒,其穩定而冰冷的輝光,倏然間…向外擴張了一寸!
    僅僅是光芒的擴張!
    整個領域都被狠狠撼動!
    一種無形的、帶著絕對權柄的“域”以傑頓為中心猛然張開!
    它覆蓋並瞬間瓦解了冰封領域外緣殘留的所有波克王意誌和阿布索留特能量汙染!
    這片被傑頓浸染、同化了無數歲月的空間,成了它力量延伸的堡壘。
    此刻,這堡壘的邊界…微微向外挪動了一線!
    惠子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她看到了希望。
    這個泰坦動了!
    好歹算是有反應了……
    但這希望背後呢
    ……它似乎需要人類的絕望作為“燃料”或“價值證明”……
    這讓她如墜冰窟。
    魔斯拉的意誌中也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驚與……
    更為深沉的憂慮。這星球之子對生命的態度,與她守護生命的初衷……
    有著根本的對立。
    就在這時,那金色的光球緩緩飄向惠子精神感知的核心。
    一個更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鐵律,在惠子腦中轟鳴
    見證。
    等待。
    吾將…蒞臨。
    這三個意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定性。並非承諾幫助,而是宣告一場冰冷的收割即將開始。
    傑頓那巨大的黃色“燈塔”光芒,徹底點亮了這片囚籠般的黑暗,也徹底吞噬了惠子和魔斯拉的感知。
    空間在它們麵前開始扭曲、折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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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層金色的能量漣漪開始在傑頓甲殼表麵無聲地流淌,匯聚,如同即將點燃的反應爐。
    它要出去了?!它要以什麽方式降臨地表?!
    最後的景象,是惠子被猛然彈回現實前,感知到那束縛領域的邊界在傑頓力量下如同融化的蠟壁般迅速軟化,坍塌。
    一個通往真正地心世界、甚至可能是通往地表未知坐標的通道,在那純粹的黑暗與金光交界處……正在形成!
    ……
    不久
    三浦惠子猛地睜開雙眼,身體劇烈顫抖,肺部像是被凍僵般刺疼。
    冷汗早已浸透了她在地底常住時穿戴的衣袍。
    她身邊,魔斯拉巨大的複眼中光芒明滅不定,翅膀微微震顫,傳達著與她相似的、深沉的震驚與不安。
    傑頓,那個星球之子,蘇醒了意誌,它要來了。
    並非出於守護,而是要去收割那場正在蔓延的末日盛宴中,最豐盛的“果實”——人類的絕望與恐懼。
    希望……
    它比純粹的絕望更冰冷。
    與此同時,遙遠的舊金山灣區。
    稀薄、帶著濃重腐壞氣息的空氣在凝固的塵埃上流動。
    氧氣破壞者的領域邊緣開始緩慢地與外界空氣進行著致命的交換。
    未被完全湮滅的紫色尖塔在灰白死域中央苟延殘喘,光芒黯淡但依然頑固地運作著,如同墓地的鬼火。
    在戰區邊緣的瓦礫山後,幸存但重傷的巨猿們還在發出低沉痛苦的咆哮。
    焦黑的肌肉組織暴露在空氣中,部分區域的毛發剝落得隻剩灰白的粉末。
    劇痛和對那“無形死亡武器”的恐懼,讓它暫時不敢踏入那片寂靜的白色地獄。
    但它複仇的怒火,並未熄滅。它的目光,越過灰白死域,死死盯著人類所在的方向。
    ……
    全球各地。
    帝王組織指揮中心一片死寂。
    屏幕上除了舊金山的慘狀,更多了代表全球移動中泰坦的紅點帶來的噩耗。
    “報告!代號‘瑪士撒拉’距離德國漢堡海岸線不足五十公裏!”
    “巴西熱帶雨林大麵積植被異常枯萎!氧氣破壞者導致的生態崩潰還在持續。”
    “監測到太平洋深處異常生物信號!巨大!與檔案不符!可能…是新蘇醒的泰坦?!”
    恐慌已超越語言,凝結在每一個活人的臉上、心底。
    東海岸,一座依靠海堤勉強抵禦混亂的城市。
    人們驚恐地看到,來自西海岸的風裹挾著一種奇異的灰白色粉末飄落——那是氧氣破壞者製造的“死者之塵”。
    它們落在街道上、窗台上,散發著刺鼻的、混合著骨粉和無氧礦物的氣味。
    這是…是骨灰嗎?
    一個幸存者撚起一點粉末,眼神空洞。
    ……
    那象征著地球憤怒與守護的藍色能量的主人——哥斯拉,依然如亙古運行的恒星般,沉重而固執地脈動著。
    它對地表發生的一切,對某個兄弟的冰封與複蘇,對人類即將迎來的另一位“神明”的冰冷審判……依舊置若罔聞。
    那家夥……醒了啊。
    哥斯拉短暫思考一下,便不再關注。
    而通往地表的那條扭曲通道的另一端,傑頓的力量漣漪在黑暗中劇烈震蕩,那即將成型的出口,如同深淵巨獸張開的、布滿獠牙的吻,靜待著與那片正在生產無盡“絕望”與“恐懼”的世界的交接。
    惡意、恐怖、憤怒、憎惡、絕望、鬥爭、殺意、破滅、絕滅、滅亡!
    這將是最好的養料!
    如今,這個世界……簡直就是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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