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夜空被人類的怒火點燃。
    這不是慶祝戴魔死亡，地底戰爭結束的煙花，而是絕望的嘶吼。
    “所有單位，開火！”
    加密頻道裏的命令如同喪鍾敲響。
    歐洲聯合防禦司令部的授權，點燃了西歐的火藥桶。
    這就像是奏響的交響樂，不過樂器，則是人類的槍炮！
    聽，是第一樂章蜂群的螫刺。
    凡爾賽郊外，防空陣地。
    指揮官的手心全是汗，盯著雷達屏上那個懸停在埃菲爾鐵塔上空的巨大光點。
    “鎖定目標…發射！”
    他嘶吼著按下按鈕。發射架劇烈震顫，一枚枚拖著尾焰的導彈刺破夜空，匯入從德國黑森林升起的“irist sl”導彈群、從英吉利海峽戰艦上呼嘯而來的“紫苑15”與“戰斧”洪流。
    天空被交織的死亡軌跡照亮，如同倒流的流星雨，目標直指那尊五百米的漆黑魔神。
    結果不出意料石沉大海。
    但是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無力……
    最先抵達的近炸引信導彈，在距離傑頓數百米處如同撞上無形的礁石，轟然提前引爆！
    絢爛的火球照亮了塞納河，衝擊波震碎了盧浮宮的玻璃穹頂，卻連魔神甲殼上湧動的暗金色紋路都未能擾動分毫。
    要知道，當初打戴魔的時候，也是能讓炮火在他的皮膚上綻放的啊！
    而現在……
    連對方的肉體都無法接觸……
    但是，人類不甘心！
    緊隨其後的鑽地彈，帶著刺耳的尖嘯狠狠撞上傑頓的護盾——足以穿透航母甲板的彈頭，如同雞蛋砸在鈦合金上，扭曲、碎裂、化作漫天燃燒的破片簌簌落下，在魔神腳下堆積成無用的廢鐵。
    更詭異的是，後續進入魔神周圍數公裏空域的導彈，雷達信號瞬間消失！
    它們如同被掐斷脖子的飛鳥，失控地打著旋，墜落在巴黎郊外的葡萄園和村落，點燃了無辜的土地。
    指揮中心內，死寂如墓。
    代表攻擊軌跡的光標在屏幕上瘋狂閃爍，又在觸及目標的瞬間無聲熄滅。
    代表傑頓生命信號的巨大光斑，穩定得如同冰冷的嘲笑。
    “報告……所有導彈……全部失效！目標……沒有受傷……”
    通訊頻道裏，前線指揮官的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
    ……
    接下來，奏響的是交響樂的第二樂章光之矛與鐵鳥的挽歌。
    “高能激光陣列！最大功率！持續照射！”
    命令帶著困獸的瘋狂。部署在巴黎近郊地下堡壘的兆瓦級激光發射器，無聲地抬起了猙獰的炮口。
    這是本來還在實驗室裏的樣品，此時被緊急改造後搬上了戰場……
    盡管其功耗大的驚人，但是對人類來說，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役。
    即使把整個城市的電力抽空，也要供這台機器。
    也許“激光”，可以穿透那個怪物的護盾呢……
    於是。
    肉眼不可見的毀滅光束，凝聚著人類科技的極限能量，跨越數十公裏，精準地灼燒在傑頓的胸口和頭部甲殼上——足以瞬間汽化坦克裝甲的能量，足以燒穿雲層的光矛。
    結果，是泥牛入海。
    激光束照射處，沒有預期的熾紅，沒有金屬熔化的嘶鳴。
    那層覆蓋魔神全身的暗物質甲殼，如同宇宙中最貪婪的黑洞，將所有的光能與熱能完美吞噬！
    就像是一塊黑體，貪婪吸收了所有光子……
    能量監測屏上，傑頓自身的讀數，在激光的持續轟擊下，反而出現了極其微弱卻刺眼的…上升曲線！
    “它在吸收！上帝啊……”
    “不覺得好笑嗎，我們最強大的武器……它在把我們的激光當能量飲料喝！”
    與此同時，由“陣風”和“台風”組成的鐵鳥編隊，帶著必死的悲壯，突破電磁幹擾的迷霧，突進到目視距離。
    飛行員們透過座艙蓋，看到了那遮蔽星空的龐然巨物，冰冷的甲殼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腎上腺素飆升，他們按下發射鈕，機炮炮彈如暴雨般潑灑在傑頓的腿部，炸開密集卻渺小的火花；精確製導炸彈呼嘯而下，在魔神肩頭爆開絢爛卻徒勞的火球。
    火光散去，魔神紋絲未動。暗金複眼甚至未曾轉動，漠然地掃過下方燃燒的城市，如同掃過腳邊微不足道的蟻穴。
    一架完成投彈的“台風”正奮力拉起，引擎卻驟然死寂！
    所有儀表屏幕瞬間漆黑，如同被抽走了靈魂。
    戰機無聲地翻滾著，拖著長長的黑煙，如同折翼的鐵鳥，尖叫著墜入塞納河，化作塞納河畔一團巨大的、沉默的火球。
    “ep！是強電磁脈衝！所有戰機！脫離！脫離！！”
    淒厲的警告響徹頻道，但已太遲。
    一架接一架，進入魔神領域的人類造物，如同被無形巨手捏碎的玩具，引擎熄滅，電花四濺，化作夜空中燃燒的流星，墜向巴黎四周的田野與小鎮。
    鐵鳥的挽歌，響徹法蘭西的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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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樂章，蜂刺的折斷。
    懸停在巴黎上空的傑頓，似乎終於被這些“蚊蟲”的叮咬擾了清淨。
    那顆覆蓋著漆黑甲殼的巨大頭顱，第一次緩緩轉動。
    不再俯瞰燃燒的城市，而是投向了凡爾賽的方向，投向了德國拉姆施泰因空軍基地的方向，投向了英國費爾福德的方向……那些向它射出“螫刺”的蜂巢。
    隨後，他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這些基地的上空。
    傑頓緩緩抬起右臂。
    沒有凝聚火球，沒有能量奔湧。
    隻是朝著腳下試圖快速反應的人類軍隊輕輕一按。
    是哥布紐的重力操控……
    嗡——————
    一種低沉到穿透骨髓、卻又無法用耳朵捕捉的次聲波，如同滅世的歎息，瞬間橫掃整個西歐！
    ……
    凡爾賽空軍基地內，所有正在滑跑起飛的戰鬥機，引擎瞬間咽氣，如同被釘死在地麵的鐵棺材。
    維護中的預警機電子艙冒出滾滾濃煙。高聳的雷達陣列扭曲、彎折，如同被巨人踩過的麥稈。
    厚重的地下機庫防爆門，被無形的力量擠壓變形，發出金屬撕裂的哀鳴，徹底鎖死。整個基地瞬間變成一座高科技墳墓。
    ……
    幾秒後，同樣的身影出現在了相距幾百公裏的德國。
    拉姆施泰因空軍基地中，部署在基地邊緣的“愛國者”導彈陣地，發射架上的導彈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揉捏，外殼凹陷，燃料管破裂，橘紅色的火焰衝天而起，殉爆的巨響撕裂夜空。
    基地主變電站內部迸發出刺眼的藍色電弧，連鎖爆炸將半個基地拖入黑暗與火海。
    ……
    緊接著，英國
    費爾福德空軍基地，儲存著數千枚精確製導彈藥的地下恒溫倉庫，安保係統徹底失效。
    雖然沒有殉爆，但監控屏幕上，所有彈藥的電子引信狀態瞬間由綠變紅……
    意思是永久性燒毀。
    但實際損壞原因，就無人知曉了。
    也許在未來，人們拆下這些報廢的導彈外殼，會驚訝的發現裏麵的一切東西都像是橡皮泥一般，揉成一團……
    基地主跑道如同被無形的犁耙劃過，數道深不見底、邊緣光滑如鏡的溝壑憑空出現，將跑道切割成廢土。
    遍布西歐的地表雷達站的屏幕集體爆出火花……防空指揮中心的巨型顯示屏瞬間漆黑，隻留下燒焦的電路板氣味……隱蔽的導彈發射井井蓋傳感係統失效，沉重的井蓋如同焊死。
    一切的一切，在這片土地上挨個上演。
    甚至，就連所有連接外界的通訊光纜，都從物理層麵被無形的力量熔斷。
    傑頓的“清洗”，精準、高效、冷酷。
    他沒有刻意屠殺士兵——那些在跑道旁目瞪口呆的地勤，在指揮所裏嗆咳著衝出濃煙的軍官，隻是發現自己和一堆廢鐵待在一起。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心善。
    那些未能及時彈射的飛行員，那些在殉爆的導彈陣地旁的操作員……他們與自己的鋼鐵巨獸一同化作了焦炭。
    過程，不足六十秒。
    整個西歐的軍事指揮網絡、防空體係、戰略打擊力量，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霸王龍，轟然癱倒在地。
    代表歐洲軍事力量的光點，在指揮地圖上如同被狂風吹滅的蠟燭，大片大片地熄滅，隻留下冰冷的灰色。
    ……
    樂章的終章，是無尾針的蜂巢。
    巴黎上空，傑頓放下了手臂。
    仿佛隻是撣掉了衣袖上的灰塵。
    傑頓不再看腳下煉獄般的城市，不再看那些燃燒的軍事墳場。
    負能量吸收的差不多了。
    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目光投向了東方——柏林的方向。
    傑頓龐大的身軀開始移動，無聲地懸浮著，撕裂低垂的雲層，朝著下一個豐饒的“牧場”飄去。
    ……
    歐洲聯合防禦司令部內，死寂。隻有儀器短路燒焦的刺鼻氣味和壓抑到極致的喘息。
    屏幕上，代表傑頓的巨大光斑正離開巴黎。而代表歐洲軍事力量的圖標，幾乎全部變成了象征死亡的灰暗。
    “凡爾賽…拉姆施泰因…費爾福德…所有主要空軍基地、防空節點、指揮中樞…全部…癱瘓或失聯…”
    通訊官的聲音空洞，如同宣讀自己的訃告。
    “我們的眼睛…瞎了。我們的拳頭…碎了。我們的神經…斷了。”
    法國總統特使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失神地望著屏幕上那片絕望的灰色。
    法蘭西的驕傲？
    歐洲的尊嚴？
    此刻都成了被踩在魔神腳下的塵埃。
    歐洲最鋒利的“劍”，在對方一個隨意的動作下，便被徹底碾碎。
    “它甚至…不屑於毀滅城市…”
    一位德國將軍喃喃自語，聲音幹澀得像砂紙。
    “它隻是…除掉了礙事的‘刺’…就像我們清理機器上的毛刺…”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在農場，祖父如何用鑷子拔掉蜜蜂的尾刺，好安全地取蜜。
    此刻的歐洲，就是那隻被拔掉了刺的蜂，在蜂箱裏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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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詞語，很適合形容現在人類的處境……
    無尾針時代。
    這個詞也許會在未來的曆史書上，如同冰冷的烙印，燙在每個幸存者的心頭。
    人類引以為傲的科技結晶，耗費數十年建立的鋼鐵防線，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積木城堡。
    對方甚至沒有明確的敵意，僅僅是“清理”了妨礙它“進食”的障礙。
    這種絕對的、無法理解的、帶著神隻般漠然的力量差距，碾碎了歐洲的抵抗意誌，也碾碎了文明的脊梁。
    消息通過殘存的民用網絡傳遍世界。巴黎的慘狀，西歐軍事力量的瞬間瓦解，讓全球陷入更深的冰窟。
    紐約時報的頭版標題隻有兩個單詞“e are next”（下一個就是我們）。
    東京街頭，人們沉默地看著商場大屏幕上重播的“鐵鳥墜毀”畫麵，手中為戴魔消失而慶祝的香檳杯，不知何時已悄然放下。
    ……
    帝王組織總部，芹澤博士默默關閉了試圖再次聯係歐洲的通訊頻道。
    屏幕上，柏林的城市輪廓逐漸清晰，那尊漆黑的巨影，已悄然懸浮在勃蘭登堡門的上空。
    人類的“反抗”樂章，在第一個音符響起時，便已徹底終結。留下的，隻有無垠的、沉默的絕望，以及一個被迫摘除了所有毒刺、在蜂箱中等待未知命運的文明。
    夜色如墨，浸染著無刺的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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