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東州人，當年是回外祖家，路過的一處道觀，名叫九珍觀。高人便是道觀裏的觀主，叫雲峰道長。”
    白雀和陸無憂同時皺了皺眉。
    雲峰道長？
    怎麽又是他！
    上次助魏家脫困的就是他，他都被通緝了，還敢來雁城！還敢幫人借命！
    “雲峰道長人現在在哪兒？”
    “你們衙差來抓人前人還在，後來我們也沒找見，估計是跑了。”
    跑了？
    沒事。
    裴明德拿下湘州後，就要轉攻東州，到時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會會這九珍觀的道人。他們不會以為做下這麽多的惡事沒人管吧！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麽叫做報應。
    陸無憂繼續問：“除了你認識高人外，你還有什麽事情騙了你母親金氏？”
    “自然是其實借了第一次命之後，我的身子就已經好了。”
    “什麽！！”
    所有人目瞪口呆。
    “那他們二人的命，你借給誰了？”
    “那道士自己拿走了。”
    第二任未婚夫的爹李山長目眥欲裂，衝過來就要打人，被衙差攔住了。
    田羽溫此時也不裝了，她甩開攙扶的丫鬟，走到李山長的麵前。
    “李明誌也是活該，若是當初他答應我的示好，願意娶我，他就不會死。可惜啊，他要娶的是我的好姐姐，既然選錯了，那就去死吧！”
    “瘋婦！你會下地獄的！你不得好死！”
    此時的田羽溫和剛進來時已經判若兩人，不再咳嗽不止地靠在丫鬟身上，而是像個正常人一般，甚至臉色都正常了。
    “你方才弱不禁風的樣子，是裝的？怎麽會裝的如此之像？”
    “自然是裝的，我病了十來年，自然知道病人什麽樣了。要不我娘怎麽會急得團團轉，三叩五拜請來高人。”田羽溫的語氣譏諷。
    陸無憂抓住重點：“你對你娘也有怨言？”
    田羽溫激動起來：“自然，我怨她給了我一副殘缺的身子，要不是她不中用，我怎會在床上躺那麽多年？世人隻知田家有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大女兒，卻不知還有個日日咳血的二女兒。就算我好了，也不會有人要我這個病秧子進門！要不是如此，為何李家三郎不答應我？！”
    “她愧對我，自然要處處為我打算，以我為先！方才她替我頂罪，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而一直癱坐在地上的金氏則是一臉不可置信，她不知自己的女兒怎麽變成了這樣，不知她對自己竟有這麽多的怨和恨。
    自此真相大白。
    田羽溫的第一次借命，治好了她。
    第二次借命，是她心儀李家三郎，李家三郎卻無意與她，還要娶田淑涵。對二人的嫉恨，她便裝病，設計母親為她第二次借命，殺了李家三郎，也毀了田淑涵。
    第三次借命，就是這一次，她就是不想讓田淑涵好過，想讓她一直克夫下去，所以故技重施病倒，有了這一次借命。
    陸無憂當場判了金氏秋後處斬，而白雀為林少爺解了借命符，白羽溫當場身亡，死相淒慘可怖。
    林家人對白雀千恩萬謝，當然給了她一千兩的銀票，若不是身上隻帶了這麽多，他們還會給更多。
    至於林少爺日後會不會繼續娶不娶田淑涵，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不過白雀從兩人的麵相上看出，他們日後還會有情感糾葛。
    ......
    解決完這個案子，白雀便和陸無憂告了別，陸無憂知道她要做什麽，隻囑咐萬事小心。
    離開縣衙後，白雀被人叫住了。
    來人是顧金花和那群繡房的姑娘。
    她們臉上紅撲撲的，還微微喘著氣。
    顧金花道：“白姐姐，剛剛我在縣衙裏看到你了，姐姐好厲害！”
    今日顧金花路過縣衙的時候，看到裏麵審案，就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白雀正在裏麵，激動得不得了。原本是想看完整個案子的，但想到她和繡房的姐妹還有禮物要送給白雀，便快跑回去，叫上姐妹一起，緊趕慢趕，還好趕上了。
    大家七嘴八舌道：“我們早都準備了過年禮物，本來是想親自送去村裏的，但最近年節時期，繡房和麵館太忙了，實在是走不開，還好在這裏碰到了。”
    “呐，這是我這個月做的鞋子，都是厚底的，穿著肯定暖和！”
    “這是我繡的帕子和荷包！帕子和荷包是我自己畫的繡樣，繡的是茉莉花！”
    “這是我繡的護膝和抹額！”
    ......
    一包包的布包被塞到白雀的手上，一句句脆生生的新年快樂甜在心裏。
    白雀心裏還是十分感動，當初救她們的時候，隻想著讓她們好好過日子，並沒想到她們會回報這麽多。
    她拿出荷包，想給每人發個紅封，圖個過年喜慶。
    姑娘們一哄而散，擺著手笑嘻嘻地都跑走了。
    王桂花感歎：“這是群好孩子，以前命苦，以後咱多關照著點，過幸福日子。”
    白小強：“現在繡房競爭激烈，她們每個月也就混個溫飽，等我以後開新鋪子了，我多多招工，給她們多開點月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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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元月十六。
    在家人的不舍中，白雀離開了富強村。
    上一次白雀離家，還知道歸期，這一次帶兵去湘南，有危險不說，還不知何時能回。
    白家人昨晚徹夜難眠，今早起來，個個眼下都是烏青。他們能做的也有限，便做了很多的菜，讓白雀放在空間符裏，分量上至少能吃仨月的。
    白雀這一次直接用了瞬移符，連白龍馬帶車廂一起瞬移到了州府的城外。
    不遠處就是巍然矗立的州府城牆，青灰色的磚石上是厚厚的積雪。
    城門外，有一大群難民簇擁在一起，他們饑寒交迫，瑟瑟發抖，隻能靠近彼此取暖，免得被凍死。
    聽到有馬車經過，也隻是抬一下頭，眼神全是裏空洞和麻木。
    看到這一場景，白雀不免想起半年前逃荒時的那一幕幕，同樣是難民，同樣是天災，同樣是聚集在城門外，無人安置，失望等死。
    同一片天空，同一批貪官。
    他們都該死！
    白雀越想越難受，隻得加快速度朝城門走。
    越走近城門，人流越多，到了城門口，更是熱鬧起來。挑著擔子的農夫、推著獨輪車的小販、騎著馬匹的商旅，紛紛在城門口排隊等候檢查。
    進城費二兩銀子，進了城後，裏麵豁然開朗。
    寬闊的青石板街道筆直延伸，行人熙熙攘攘，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商鋪。酒肆、茶樓、布莊、藥鋪，各色店鋪門前掛著厚厚的棉簾，不時有夥計掀開簾子，熱氣與喧鬧聲便從裏麵湧出。能看到茶客們圍坐在炭火旁，捧著熱茶，低聲交談，偶爾傳來一陣陣快意的笑聲。
    一牆之隔，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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