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和嶽知縣嘴對嘴呢！等過了好一會，它將人推倒在地，然後手指一扣，將嶽知縣的頭蓋骨就給掀開了，那長手往裏一挖，腦漿子就出來了，嘖嘖，真是個狠心的，老夫我活了四十年，也沒見過如此狠辣之人，可見和那嶽知縣是真的有大仇啊......”
    “繼續說它的事。”白雀將他的話題拉回來。
    “哦哦，繼續，後來它捏著嶽知縣的下巴，把那滴滴答答的腦漿子給塞進嘴裏去了，惡心死我了。做完這些事後，它就走了。”
    “去哪兒了？”
    男鬼示意白雀跟著他，一路來到了縣衙的後院，然後指了個方向：“喏，往這個方向走了，它走路方式也詭異，身體僵直，像是不能彎曲似的。”
    昭月插嘴問：“那它的眼睛，眼睛是什麽顏色？”
    男鬼想了想：“是紅色！”
    昭月一拍大腿，十分確定道：“那就沒錯了！眼睛是紅色，就是我說的吸血僵屍！”
    白雀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邊是東邊，一直走的話，就會到達湘西。
    他這是使命已完成，就回大本營去了？
    這一走，可真是難尋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是要麻煩些，複雜些，還得等到天黑。
    白雀將這兩隻老鬼交給歐陽培風，讓他來處理，老鬼得知新知縣能看得到他們，還願意幫忙做主，高興得老臉都要笑爛了。
    等到夜幕降臨，白雀召喚出附近的鬼魂，朝他們詢問陳守城的去向，由於陳守城走路姿勢著實是奇怪，所以好些鬼都有印象，紛紛指路。
    白雀原本以為要一路追到湘西，卻沒想到，最後在武隆縣縣郊的一處山上，發現了最後的蹤跡。
    這縣郊昨晚下了一場雨，地上泥濘難走，一串腳印直直地朝山上去了。
    月色當空，蟲鳴陣陣，四周時不時發出一聲怪叫，也不知是鳥叫，還是野獸嘶嚎，倒是給山腳平添了些詭異的氣氛。
    原本歐陽培風是想要多派些人跟著的，但白雀說有她們五人便足夠了。
    若真要和僵屍打起來，衙門裏的那些人，反而拖後腿。
    昭月從小就聽僵屍的故事，對僵屍有天然的畏懼，現在五人裏，就屬她的心髒跳得最快，一方麵是害怕，一方麵是隱隱地激動。
    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又菜又愛玩。
    白雀問知情鬼：“這山是什麽山？山上可有人家？”
    “這叫仙女山，傳說仙女下凡便是在這裏。山腳下有十幾戶人家，往上走一刻鍾有個學堂，再往上就沒人敢走了，因為山上有野豬，不是好惹的。”知情鬼諂媚道：“各位要小心呀！”
    白雀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把香點燃插在地上，幾隻知情鬼貪婪地湊上去聞著。
    “行了，有腳印指路，用不著你們了，你們回吧。”
    這腳印是今晚才踩出來的，人應該離得不遠。跟著走，丟不了。
    她打頭陣往上爬。
    山腳下的路還比較好走，走了一刻鍾果然瞧見了一個學堂，仔細一看，這學堂的名字如此熟悉，竟是：竹隱書舍。
    再一看，四周都是一片片的竹林，風吹著沙沙響，好一個竹隱書舍。
    陳守城和嶽鎮山念書的地方，竟然是在這裏。
    眾人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唯獨一人，高興得跟什麽似的。
    她就是熊小美。
    正值春季，旁邊的竹林冒出了好多新筍，熊小美原本打著哈欠正困著，看到新筍，眼睛都直了，上去就是庫庫一頓拔。
    邊拔邊往嘴裏塞。
    哎呀呀，現拔的筍子就是新鮮，就是好吃啊！這一趟來得太值了！
    “走吧，繼續。”
    又爬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半山腰。
    一過半山腰，就沒有路了，山上雜草叢生，極其難走，還有許多矮生灌木叢，刺得人嗷嗷叫。
    “你們看，那邊有人在燒紙。”昭月眼神好，眯著眼睛又仔細確認了一遍，不是山火，是真的有人在燒紙。
    “這大半夜的，在這深山老林裏燒紙，怎麽這麽滲人呢......”
    燒紙的地方在另一個山頭的山腰處，若是從這裏走，還要至少兩三個時辰。
    白雀索性放棄沿腳印前行，而是決定用瞬移符，去看看那燒紙的究竟是何人。
    於是，她甩出一張瞬移符，將五人一起帶到那火光處。
    火光搖曳處，確實有一人正跪在地上燒紙，旁邊還有厚厚的一遝紙錢。
    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那張臉像風幹的臘肉，兩頰凹陷，嘴唇萎縮，牙齒參差不齊，它像是感知到了什麽，抬起頭來，朝著白雀咧開嘴笑了笑，可這一笑，比哭還難看，更是嚇得昭月驚聲尖叫。
    它開口了，嗓子十分嘶啞，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樣：“來了？”
    白雀大步走上前去：“嗯，來了。”
    “有些話，等我燒完這些再說。”
    它朝著旁邊一指。
    白雀這才注意到，這裏大大小小的有好幾處墓園，墓前插著香燭，供著貢品，而在燒的，除了紙錢，還有紙金紙、紙銀紙，紙紮的房子、家具、仆人、衣服等等。
    白雀微微俯身，掃了一眼那斑駁的墓碑：
    父 陳甫鈺
    母 錢瑤娘
    妻 馮春芝
    夫 陳守城
    長子 陳康儒
    幼子 陳巡。
    看來，它就是他們找了一晚上的僵屍——陳守城！
    而這裏，就是他妻兒老小的埋骨地。
    隻是，陳守城墓碑的後頭，墓穴大敞著，一口黑漆棺材靜靜躺在裏頭，棺蓋斜斜地掀開。
    它沉默地燒著紙錢，火光照亮那張青灰色的臉和凹陷的眼窩，直到火漸漸變小，最後一張紙化作灰燼，它才緩緩起身，拖著僵硬的腿，坐在了墳前一塊風化的青石上。
    它平靜地看這白雀，意思你可以問了。
    “你是陳守城？”
    “是。”
    “這裏風水很好，你將他們安葬在這裏是對的。”
    “謝謝。”
    “你知道我們會來？”
    “我知道你是天壽尊者的徒弟，知道你找得到我，我想讓你替我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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