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醒來時，床前圍了一圈人。
    有少堂主，少堂主夫人，昭月，李雨還有一幹江湖上有名的殺手們，各個都焦急地看著他。
    他一個個看過去，最後幹啞著嗓子道：“你們先出去吧，把白雀姑娘叫來。”
    大家叮囑了幾句要注意身體後，就都出去了，隻剩下少堂主夫婦、昭月和白雀。
    堂主目光灼灼地看著白雀，驚喜來得太突然，他還有幾個問題要核實一下。
    “好孩子，你不是湘州人嗎？”
    他記得很清楚，白雀是湘州來的。
    白雀搖頭：“我是流雲縣白家村人，去年旱災，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我們村和王家村一起逃荒，走了好幾個月到的湘州，現在我們住在湘州雁城的富強村。”
    “對，流雲縣王家村，旁邊是有個白家村，我還去那玩過。來，坐。”
    堂主在少堂主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拍了拍床頭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白雀坐下繼續說：“我們翻了村裏的族譜，找到曾祖爺爺的名字，叫伍滄浪，娶的是王家村姑娘王翠花，生了吳秀英和您，您的小名叫豆腐，這些都對得上吧？”
    堂主聽到豆腐二字，笑了起來：“對得上對得上！好久沒聽到有人叫我豆腐了，哈哈！”
    他又繼續問：“我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當年落水而亡，並沒有找到屍首，她其實沒有淹死對不對？”
    “對，她後來又回來了。”
    白雀一股腦的將道觀姑子把秀英救上岸，秀英休養了幾個月才回去，回去後生下白富貴就死了的事說了。
    堂主嘴唇忍不住的顫抖，淚水沿著臉頰緩緩流下：“當年那條河的水湍急無比，還有暗流，別說人了，連條會水的狗進去，都難上岸。我們找了三個月，最後沒辦法，給她立了個衣冠塚。要是知道她還活著，我說什麽都不會留她一個人的。”
    “命數如此，就算你當時沒走，也不一定保得住她，而且，當時祖奶奶是住在醫館旁邊的小院裏的，在就醫這塊是有保障的。”
    這個年代，生育就是一個大關。
    祖奶奶在水裏滾了一遭，本就饑寒交迫，受了驚嚇，又因失憶在道觀裏呆了幾個月，她不僅要做活，也吃不到丁點油水，能找到回家的路，保住孩子，已經是用盡全身力氣了。
    “你姐命苦啊，按理說她該是龍淵堂的大小姐，該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卻從小被迫在地裏刨食，養成了個村姑，才會一見到那白家小子，就被勾了魂去，若是再等一年，堂裏有的是小夥子給他挑選！”
    “當年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聽村子裏老人說，曾祖爺爺是逃難來到王家村的？你們不是龍淵堂的人嗎？怎麽跑到王家村了？”
    堂主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當年龍淵堂被奸佞掌握，他們想要殺掉我爹，徹底取代他堂主的位置，我爹在心腹的掩護下逃了，但身受重傷。為了養傷，他在流雲鎮的王家村安定下來，後來和本村的姑娘，也就是我娘成了親，生下來了我姐和我。”
    “我爹花了五年時間才養好傷，然後白天種地，晚上練功，終於再次回到龍淵堂，血洗仇人，重新坐穩堂主的位置，但當時還有旁人虎視眈眈，我們姐弟倆年紀還小，沒有自保能力，便沒把我們接回去，想等著徹底把鏟平這些人再說。”
    “那就是那時，我姐到了年紀，有人上門說親，她也挺喜歡那小子的，就嫁了，隻是沒想到...哎！還不如不嫁！”
    他吐槽完當年之事，又仔細端詳著白雀的臉，不住點頭：“像像，你的眉眼還是能看出一點我姐姐的樣子。你說我也是，怎麽早沒認出來呢，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好了。”
    白雀勸慰道：“這怎麽能怪您呢，我們這不是也沒認出您來嘛！”
    他又詢問起白富貴的情況，得知他姐姐唯一的血脈身體還行，過得也不錯後，總算是寬慰了一點。
    “你們什麽時候回湘州，我跟你一起去認認親。年紀大了，能走動一趟算一趟！”
    昭月在旁邊瘋狂點頭：“對對，上次我去了一趟，回來跟你們說湘州建設的好，爹你還不信，等這次一起去，看了後你就知道了！一定會讓你大開眼界！”
    “好，好，我們一起去開開眼界。怎麽樣，外曾孫女，歡不歡迎你舅祖父我呀？”
    白雀握住堂主的手，順帶給他把了個脈，確認這老頭身子骨還算硬朗，今日暈倒，隻是興奮刺激的，才答應下來：“自然是歡迎的，現在我們蜀州的事情差不多結了，打算再過幾日就啟程。”
    堂主立刻道：“好，我吩咐人去準備，十日後，我們一起走！”
    ......
    這十日，龍淵堂的堂主少堂主忙得不可開交。
    一方麵，堂主一家要離開，堂裏的一應事物都得安排妥當。
    一方麵，他們還要準備帶去湘州的禮物。
    哪怕白雀說不用準備了，那邊啥都有，帶點特產，心意到了就行。
    堂主死活不依，板著臉：“那怎麽行！這是第一次見我外甥，五十多年沒見過，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隻能什麽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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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主怕白雀繼續阻止，索性讓昭月帶她們去附近的四姑娘山轉轉，說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金山。
    所謂金山，就是在春季時，陽光穿透雲層，映射在海拔數千米的山峰上，雪山被光線染成金色，呈現出“日照金山”的難得美景。
    畫師筆下的日照金山畫作，甚至能賣到千兩之多！
    那邊最佳觀賞點，有不少當地農戶搭了房子做生意的，有賣茶水、吃食、筆墨紙硯、甚至還有幾家客棧，供客人休息。
    春日時，景色最美，遊人也多，那裏的生意也最好。
    昭月興匆匆地帶著三人去了。
    她們是午時進的山，一路上就遇到了不少返程的人，有三五成群騎馬的，有步行的，還有駕馬車，抬轎子的。
    到山腳下時，入口處的空地上，停了一大片的馬車和轎子。
    昭月解釋道：“日照金山，隻要天氣好，日出和日落都能見到，有些是昨日下午來了的，在上頭等著看日出的，有些是今早剛來，準備看今日的日落，所以下邊才這麽多人。”
    一路上的景色果然是好的不得了。
    瘋長的野櫻，山茶，花瓣撲簌簌地隨風下落，飄在遊客們的身上。
    時而還能看到山間的灰兔，鬆鼠，猴子，甚至麂子和小鹿。這些動物非常警惕，看到一扭身就跑沒影了。
    一路走來，讓人心情舒暢愉悅。
    下山的人談論著看到的日照金山有多麽壯觀，也讓上山的人腿更加有勁了。
    很快，就爬到了最佳觀賞點，這裏果然熱鬧非凡，如同一個小型的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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