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命？
    和自己的兒子換命？
    皇上的眉頭狠狠皺起。
    也就是說，大孟注定守不住，但若是有一日裴明德坐上皇位，那和他換命，自己依舊是皇上，是一國之主。
    而且不僅能繼續當皇帝，還能年輕幾十歲，他現在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整日裏頭昏昏沉沉不說，最近還頻繁吐血。
    求仙問道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長生不死嗎？既然能換命，那就相當於長生不死，能夠不停擁有更年輕，更健康的身體。
    隻是，換命怎麽換？真的可行嗎？
    若是換錯了，或者根本換不過去，不成功，又怎麽辦？
    皇上將疑惑問了出來。
    國師答道：“雖不是萬無一失，但我有九成把握。”
    九成？
    也就是說，還有一成的可能會死。那怎麽行？！
    皇上原本激動的心瞬間冷靜了下來，他要的是十成的把握，是沒有失敗的可能！
    “隻能有九成嗎？”
    “是。”
    “換命要做何準備？”
    “需知道二人的生辰八字，讓雙方同處一室，飲下我煉製的符水，再經我作法一刻鍾，方可功成。”
    “國師可否先演示給朕看？”
    “可，我需要三日時間來準備。”
    “朕會讓人去大理寺裏提兩個死囚來，你先準備著。”
    “是。”
    皇上不是傻子。
    對他來說，目前的最優解仍然是打贏這場戰爭，畢竟換命隻有九成的幾率，他不敢賭，除非真的救無可救了，他才會考慮換命這個選擇。
    這三日內，前線接連潰敗，沈家軍又連下五城，豫州全境悉數被占。
    大孟版圖隻剩三州。
    這下，朝堂上的風向再次變了。
    已經有人明裏暗裏說父子沒有隔夜仇，裴明德本就是太子，雙方不如放下成見，好好和談一番。
    省得自己人和自己人兵戎相見。
    要說他們還是太不了解皇上了，皇上如此自負的人，怎麽可能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寧願冒著那一成的風險去換命，也不可能給那逆子低頭。
    三日後，國師準備好了，請皇上來觀摩。
    密室裏，一男一女兩人躺在床上。
    這兩人是皇上親自挑的人，男的是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犯，女的是夥同情人殺夫。兩人被判的都是極刑。
    他們四肢被繩子束縛住，並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發生，但眼神裏滿是恐懼。
    國師將兩張寫滿兩人八字的符紙點燃，等燒盡後，將白色瓷瓶裏的水倒在灰燼裏。
    這個水便是國師所說的仙水，兩人被灌下後，很快昏睡過去。
    國師開始圍繞二人做法。
    兩人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一刻鍾後了。
    眼前二人隨著逐漸清醒，開始發現身上的不對勁。女子目眥欲裂地盯著四周，眼裏全是怒意，她不停罵罵咧咧。而男子的眼裏全是驚恐和害怕，說話聲音卻是細聲細氣的。
    “現在是成功了嗎？”
    “是的，隻是這兩人還沒有熟悉新的身體，等日後熟悉了，便能適應過來。”
    皇上又去觀察了幾日，兩人身體上並無異常，隻是那男子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變成女子，尤其是換過來的第二日，女子被診出懷有身孕，他更是無法接受，鬧著要咬舌自盡。
    皇上並不關注這些。
    國師進言道：“皇上，若是決定換命，要早做準備。”
    皇上明白他的意思。裴明德現在所率的軍隊勢如破竹，換命就是他的底牌。
    若是不早做打算，真落到要換命那一步的時候，卻因沒準備好，沒換成命，那就是浪費最後的翻盤機會了。
    “那你去準備吧！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是！”
    等皇上離開後，國師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
    沈家軍拿下豫州的消息傳來時，三州都是一片慶賀之聲。
    原本百姓還提心吊膽，害怕大孟軍隊太厲害，將沈家軍打敗，然後狗皇帝又將三州收回了去，那大家豈不是又要過苛捐雜稅，民不聊生的悲慘生活了？
    好在沈家軍爭氣，沒有一場敗績，以實際行動證明他們很行。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七月半這天。
    這天是鬼門開的日子，也是人們給去世親人燒包袱的日子。
    包袱裏放的最多的就是金元寶，金元寶都是各家各戶人自己折的，一般都是家裏的小孩來折，他們有時間，手還巧，喜歡折些小東西。
    同時還有黃紙錢，火錢，往生錢，以及用朱砂拓印的玉皇錢。
    除了錢外，更重要的就是衣服被褥，衣服都是自己裁好，然後用糯米粘好的，有衣服、褲子、馬褂、被褥等等，確保親人在那邊穿得暖和。
    最後用專門的封條封上，寫好名字，這就是一個包袱，有些人家講究點的，還會給去世的親人燒房子，燒仆人丫鬟，燒馬匹馬車的。
    往年白家都是草草燒一燒，畢竟那些紙張都不便宜，買一遝紙的錢，可以吃好幾頓飯了。
    但今年不同往日。
    白富貴提前十天就開始準備著了，先是去縣裏買了一大堆的紙回來，在家裏吭哧吭哧忙了幾天，疊了一大堆的元寶，衣服，被褥。
    白大強則親手紮了好幾個房子，還有全套家具，以及馬車和丫鬟。
    其中最大的一個包裹，是燒給伍秀英的。
    這麽多年，白家無人知道曾奶奶，更無人祭拜曾奶奶，今年是第一次。
    等到七月十四，暮色四合時。
    整個村子的路口，都開始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大家邊燒邊念叨。
    這燒紙也是有講究的。
    人們要在地上畫上一個大大的圈，西南方位要留一個口子，畫圓圈是防止遊魂野鬼來搶，留口子是方便自己人來拿。
    點包袱之前，要先在外麵點燃香燭以及幾張黃紙，這些是給周圍野鬼的。
    再點燃圈內的包袱，在燒的同時，還要喊親人的名字，確保他們能夠收到，這時可以抓緊時間和親人溝通，告訴他們若是在地下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托夢告知。
    今天要燒的東西比較多，白富貴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然後將包袱、房子、馬車仆從都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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