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榕城之戰被打臉，在可汗的動員下，突厥調令所有部隊，一共十二萬大軍，揮師南下。
    後續的戰鬥非常殘酷，但白雀沒有再繼續幫忙。
    因為若是裴明德麾下的沈家軍連突厥都打不贏，那還當個屁的皇帝。
    她轉道去了禹州。
    兩年前，兩村逃荒時，白雀救了兩批人，一批人是以羅中為首的造反隊伍，他們後來在桃花寨安營紮寨。
    另一批人是在木城燒黑煤窯的黑工，其中還有一位是柳大將軍的遺孤，他們無處可去，白雀便指點他們，讓他們北上，去桃花寨找羅中。
    沒看到裴明德之前，白雀曾經是想扶持羅中的。
    但看到裴明德，以及他那滿身的金光後，她知道，他才是天道選中的人。
    此趟禹州之行，白雀是專程來見故人的。
    她心裏清楚，待裴明德解決突厥之患後，必將直指禹州。屆時裴明德與羅中難免一戰，若能提前斡旋，或能為雙方謀個兩全之策。
    輕裝簡從，白雀隻帶了黃淑娘隨行。令人意外的是，之前一直跟著吃喝玩樂主要是吃喝）的熊小美，破天荒的不願意出門。
    白雀知道它為啥不願出門，自打有了小丫，這頭懶熊便寸步不離地守著，活像個盡職的嬤嬤。王桂花曾打趣：“莫不是上輩子真是個奶娘？”
    熊小美聽了也不惱，反倒得意地挺起毛茸茸的胸膛。
    這趟出門沒帶熊小美，白龍馬那叫一個嘚瑟，蹄子都輕快了不少。
    它一邊撒歡兒跑一邊扯著大嗓門嚷嚷：“哎呀媽呀，那虎娘們兒可真壓秤啊！平常拉它擱平道兒上都跟老牛拉破車似的，吭哧癟肚的！你再瞅瞅現在！”
    說著一個加速衝上土坡，馬尾甩得跟撥浪鼓似的，“沒這累贅，上坡都跟玩兒似的！”
    黃淑娘正在喝水，它一個猛衝，水直接倒臉上了。
    它氣得掀開簾子就罵：“你能不能穩重點兒！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白龍馬一聽，立馬尥蹶子回嘴：“哎喲喂，黃大仙兒你咋這麽能挑刺兒呢？俺這不是高興過頭了嘛！你要嫌顛，你去坐牛車去？那玩意兒穩當。”
    穩當兩字咬得陰陽怪氣。
    黃淑娘抹了把臉上的水，氣得白毛都炸起來了：
    “你還嫌棄牛車，也不知去年冬天誰卡冰窟窿裏嗷嗷叫喚，"救命啊我蹄子打滑啦——"”
    它捏著嗓子，學著白龍馬的慘叫：“最後還不是讓熊小美一屁股坐碎冰麵才撈出來的？啊？”
    白龍馬鼻孔噴氣，蹄子刨得塵土飛揚：“死黃皮子！信不信俺現在就把你甩溝裏去？！”
    正吵得歡，車簾後幽幽傳來白雀的聲音：“再吵，今晚你倆一個燉馬肉火鍋，一個做鼠皮圍脖。”
    瞬間鴉雀無聲。
    隻剩車輪咯吱咯吱響，比方才穩當多了。
    抵達禹州後，白雀並未急著行動，而是先遣了幾隻機靈的烏鴉前去探聽消息。
    三日後，烏鴉紛紛將打聽到的信息上報。
    如今的禹州，由三方勢力把控。
    第一方是盤踞在西北三縣的流寇。
    這群從禹北潰逃而來的暴民，當年也曾扯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自立為王，被朝廷派來的尤將軍鎮壓，殘部不足兩萬，現在的勢力範圍是：鷹縣、葵花縣、富縣一帶。
    第二方是筱南王的部隊。
    此人本是奉皇命平叛，卻落得個損兵折將的下場。後來裴明德湘州起兵，他本欲支援朝廷對抗裴明德，卻不知為何突然按兵不動。如今龜縮在劉縣和青嵐縣。
    最後一波，就是羅中帶領的造反隊伍。
    他們以桃花寨為據點，此人短短一年間連克八縣，成為目前禹州最大的勢力。
    白雀每經過一處村落，總要尋些老農攀談。
    每當提起盤踞禹北的流寇，老漢們便啐口唾沫：“那群殺千刀的，打著"替天行道"的名頭專幹壞事！經過村子連地皮都要刮走三層！”
    說到筱南王，婦人們則搖頭歎氣：“王爺的兵比蝗蟲還凶，征糧時連種糧都不給留！不愧是流有皇家血脈的，骨子裏就是壞種！”
    可一提起羅中大人，眾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言語間都是對羅中大人的稱讚。
    “羅大人真正兒是活菩薩！前年大旱，他開倉放糧，救活了幾十萬的百姓，大家都念著他的恩情呢！而且賑災時他日日都在現場，我們吃的樹皮煮黑糙米，他也吃這些，從未因為是大人，就吃的比我們好些！這都是我親眼所見，這年頭，這麽好的官不多囉！”
    “去年冬天寒災時，也是他提前購置棉衣，分發給百姓禦寒，還允許百姓去山上砍柴，下令地主不得阻攔，若是阻攔，所有地一律充公。也是因為這點，才沒有凍死多少人。”
    “而且，去年又是他親自帶兵挖渠三十裏，幫我們引渠灌溉，才讓秋天能夠豐收，更不用說他免除賦稅，這是給了我們一條活路啊！”
    一番詢問下來，這三波勢力究竟誰得民心，誰被百姓真正認可，那是一目了然。
    若是再給羅中幾年時間，相信他定有能力完全吞並其他兩股勢力，統一禹州。
    白雀又考察了羅中勢力範圍的縣城街道，街麵上的都是些老實做生意的，沒有市儈奸商。她暗中觀察了幾家秤杆，全都足斤足兩，沒人做出缺斤少兩的勾當。
    街麵時不時地還有巡邏隊經過，他們還會給商戶百姓打招呼，態度上十分友好，可以看出羅中治理得極好。
    黃淑娘搖頭晃腦地點評：“這商市治理得，頗有咱們湘州的風範！”
    白雀挑眉瞥它一眼：“若我沒記錯，某隻黃皮子是在禹州住了二十五年吧？怎麽如今開口閉口都是"咱們湘州"？”
    “嘿嘿...”黃淑娘訕笑兩聲，眯起眼睛：“禹州雖然是我家鄉，可湘州有白骨墳場呀！你聞聞這兒的靈氣，稀薄得跟清湯寡水似的。哪像咱們的白骨墳場，那裏的靈氣，嘖嘖，吸一口能抵三年修行！”
    白雀失笑搖頭。
    果然對這些精怪而言，再好的太平盛世，也比不上一處靈氣充沛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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