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像霍棘這樣的性情中人，若是合了脾氣那定然是至交好友。
    可是他卻說不是很熟，定然是有些讓人不熟的原因。
    “他這個人……”霍棘覺得在背後說人是非不是很好“不是什麽完人。”
    “人無完人很正常。”高娥點頭“可是因為他的到來，你和杜先生都開始被鼓動的要為生民立命，這和我們之前說的不一樣。”
    “就是……”霍棘皺眉“他說了很多外麵的事情，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我們身為讀書人，不能偏安一隅。”
    “他說的可能是真的，可是霍先生可是經曆過合縣流民成反賊，進城燒殺一事。如今覃州城被燒了一半，都是所謂的流民所為。”高娥一臉凝重。
    “讀書人應該為生民立命，但是應該有正確的方式，若被人利用了，那就做他人屠刀。”高娥看著霍棘。
    “如今霍先生願意認同他，是因為霍先生本來就想做這件事，而非他做的事有什麽說服力。萬一你們的方式相同，所求的結果卻不同，到時候霍先生要如何自處？”高娥問道。
    霍棘聽高娥這樣說愈發的凝重：“陳夫人說的有道理，項雲波這個人表麵上憤世嫉俗，實際上急功近利，有些心口不一。”
    這便是他說和項雲波不熟的原因。
    隻是這次項雲波說的事就是他想做的事，所以他才沒有多想。
    “你和杜先生一定要拉著我家相公做事，是不是他說的事和書院有關？”高娥接著問。
    霍棘點頭：“項雲波想以書院的名義寫檄文，以昭天下，讓皇上寫罪己詔。”
    高娥心裏咯噔了一下。
    當初許博彥曾說過，如果奴變嚴重，皇上可能會寫罪己詔。
    可是她沒想過有一天皇上寫罪己詔的事差點兒和他們書院有關。
    書院是她辛辛苦苦籌備起來的，她不可能讓書院成為別人的刀。
    “若……”高娥慢慢的說“皇上有罪，惹天震怒，有人想取而代之呢？”
    “不可能。”霍棘反射性的說“皇上下罪己詔，是體恤萬民的表現，怎麽可能有人趁機取而代之？”
    “這就要看怎麽解讀了。如今民變已起，有些人的狼子野心已經按捺不住，況且手上沾了血，根本回不了頭。”
    霍棘聽高娥這樣說扶著柱子慢慢坐下來，覺得真有這樣的可能。
    高娥也不打擾他，讓他自己慢慢想。
    過了許久霍棘才慢慢的說：“可讓我們什麽都不做……”
    “若霍先生真想為生民立命，不是一味的抱怨世道不公，而是有解決問題的策略，如此上麵有可行的方案，下麵也能接受。”高娥提議。
    霍棘點了點頭：“以青潭書院的名義寫檄文之事，的確是我太大意。”
    “霍先生能想明白就好。”高娥點頭。
    項雲波在前麵等著，他並不擔心霍棘會改變主意，一個鄉野村婦除了胡攪蠻纏能說出什麽道理。
    若不是別的書院不搭理他，他也不會到青潭書院遊說。
    青潭書院雖然成立時間不長，但是影響力很大。
    以前項雲波還想來參加青潭雅集，可惜一直沒被邀請。
    誰知道他們竟然不繼續舉辦了。
    正想著這些，高娥和霍棘從後院出來。
    項雲波站了起來：“陳先生什麽時候能回來？”
    霍棘走到堂屋門口：“寫檄文的事我們打算再商量商量。”
    項雲波頓了一下，瞥了一下高娥，這個女人竟然能讓霍棘改變主意？
    “此事刻不容緩，不然會有更多百姓流離失所。”項雲波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高娥看著項雲波的表情，竟然沒有一絲破綻。
    “哎，以我們書院的能力，已經收留了一些投靠到這裏的人，人力有盡時。”霍棘歎氣。
    “可是檄文……”項雲波有些激動，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表情“此事重大，霍兄要再想想也是正常。”
    霍棘點頭，隨即看向高娥：“那我們就先走了。”
    高娥點頭。
    項雲波離開的時候也對高娥行禮。
    高娥心裏嗤笑，這人倒是有眼力勁兒，看她能說動霍棘就客氣起來。
    “青羅。”高娥叫了一聲。
    羅卿兒端著櫻桃從一邊走過來。
    “跟著那個項雲波。”高娥吩咐。
    她的書院可不是給別人做嫁衣的，若是這項雲波有什麽別的心思，別怪她不客氣。
    “好。”陸青羅直接出去。
    高娥坐在堂屋裏想了許久，覺得自己還是慫一點好，她本來就隻想在這裏過好自己的日子。
    一個朝廷幾百年，也不是安穩幾百年，她更是滄海一粟，能由著點心意已經不容易。
    高娥讓陸青羅去盯項雲波，自己去找陳克了。
    陳克這幾天演技飆升，不停的在算命先生和他爹之間周旋。
    他本來也想說自己命中不能入仕途的，但是怕他爹受不了，隻能拖延時間。
    就這他爹都不願意，看這情況，就算有血光之災，他爹也想讓他去科考，他隻能不斷的周旋。
    “今天這個先生人稱地仙，肯定能破了你血光之災。”陳泛生說著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弓背，無比虔誠的進了低矮的院落。
    那先生行如枯木，全是眼白，看著就和別人不一樣。
    “先生，信徒陳泛生求先生破我兒血光之災。”陳泛生跪在一邊的蒲團上，然後拉著陳克讓他跪。
    這算命先生已經被呂好打點過，怎麽能讓陳克跪：“貴人不可輕易下跪。”
    陳泛生一聽就激動了：“先生，那他能不能高中狀元。”
    算命先生一番盤算表情凝重：“貴人雖命格貴重，卻生的羸弱，是大器晚成之相，若是強行求取，不光有血光之災，怕會累及子嗣。”
    陳泛生急了：“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若是命格能破，那就不叫命了。即便是我們，也隻能趨利避害，少走一些彎路，順遂一些。”算命先生一臉高深的說。
    陳泛生還是不甘心：“若是先生能為我兒子破了明年的血光之災，我願意出紋銀千兩。”
    那算命先生聽的一激動，眼珠子一轉就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