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蕊正在看病曆本，聞言下意識應了一聲，隨後拿起來旁邊配的藥，就往病房裏走去。
    雖說梁嘉平大致跟她說了事情，不過，醫院忙起來，幾乎沒有空閑時間，根本給她留不出來緊張和胡思亂想的機會。
    曹蕊拿著藥，推開門進去，伸手將藥掛在輸液架上，然後準備核對一下姓名。
    打開本子，卻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35床的病人，中午的時候已經出院了，哪兒來的病人？
    而且，剛剛叫她的，似乎是個她沒聽過的聲音。
    床上似乎有人動了一下，曹蕊鼓起勇氣一把掀開了被子，病床上空空如也。
    當她略微鬆了一口氣，覺得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一陣笑聲。
    那笑聲沒有辦法形容，像是小孩子的聲音，卻又格外尖銳。
    曹蕊猛地轉身，腰撞在了桌子上，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
    “誰？！”
    沒有任何人回答，笑聲卻還在繼續。
    她將手放進了口袋裏。
    那裏麵有一個報警器，以及藍牙耳機。
    隨後小心翼翼的往笑聲發出的地方走過去。
    是在隔壁的空床位上。
    她掀開床單，卻隻看到一個瓷娃娃。
    那聲音，就是從瓷娃娃上發出來的。
    曹蕊驟然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是一股怒氣上湧。
    “誰，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她將娃娃摔到地上，想離開，結果發現那娃娃摔在地上，居然沒有碎。
    甚至都沒有一點痕跡。
    她拿在手裏的時候，非常確定隻是個空心的瓷娃娃，不可能這麽堅硬。
    這會兒曹蕊也發覺不對了，她立馬就想按報警器，結果手卻怎麽也動不了了。
    那娃娃在她麵前逐漸變了模樣，畫著耳朵的位置，突然湧出一股鮮血。
    慢慢朝著她腳下的位置流了過來。
    她想跑，腳卻怎麽也動不了。
    眼淚驚恐的落下來，更恐怖的是，她耳朵突然嗡鳴起來，之後就是鑽心的疼。
    一雙手從背後掐住她的脖子，聲音聽不出男女，卻透著愉悅。
    “第四個祭品，你應該感到榮幸。”
    窒息感越來越重，一道符咒猛地丟了過來，曹蕊瞬間就能喘過氣來了，跌坐在地上，抬頭看過去。
    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兩個人。
    林知知和梁嘉平一人一邊，梁嘉平手中的槍已經對準了病房裏的人。
    曹蕊連回頭都不敢，急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往林知知他們那邊跑。
    後麵的人想去抓她，但是被林知知又一張符咒打過去，疼的後退幾步。
    他似乎急了，嘴裏念著古怪的咒語。
    下一秒，瓷娃娃身下的血化成了一隻手，朝著曹蕊抓了過來。
    但是還是晚了一步，林知知將曹蕊一把拽了過來，護在了身後。
    隨後一道靈氣打在了那湧動的血上麵。
    將它打退了回去。
    曹蕊這才戰戰兢兢的看過去，剛剛掐著她的，看著身高比她高一點，一米七五左右。
    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你們打斷了祭祀，破壞了神明降臨，你們會被詛咒的，你們不得好死！”
    他的聲音粗糲難聽，根本聽不出男女。
    梁嘉平手裏拿著槍，對著他，厲聲嗬斥。
    “蹲下，抱著頭，不然開槍了！”
    那個人卻沒有半點兒反應，反而張開了雙臂。
    “好啊，你現在可以殺了我，我願意將我的靈魂獻祭給我主，你殺了我，還會有很多個我。”
    梁嘉平被他的瘋勁震撼了一下，隨後又加大了聲音。
    “快點，抱頭蹲下！”
    那人看著他，突然朝著林知知和梁嘉平砸過去了一個東西。
    梁嘉平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這人衝向了窗戶前，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外麵縱身一躍。
    梁嘉平瞳孔一縮。
    這是六樓，他跳下去，活下去的幾率太小了。
    這人居然要自殺。
    梁嘉平還沒動作，林知知手腕兒一動，一道冷光閃過，下一秒，跳下去的人就被長劍卷著帶了上來。
    帶上來的那一刻，長劍也消失不見了。
    林知知將自己的袖珍小劍收了起來。
    抬眸看著地上的人。
    梁嘉平拿著手銬，三兩步的衝上去，想將他拷上，按住人的時候，發覺了不太對。
    他將這人翻過來，手探到鼻尖，隨後驚訝的看向了林知知。
    “林小姐，他好像死了？”
    林知知走上前去，將這人的帽子口罩都摘了下來。
    “沒死，跑了。”
    麵前的這具身體，臉上已經有屍斑了，絕不可能是剛死的。
    “他還挺謹慎的，怪不得這麽長時間沒抓住人，他應該是魂魄鑽進已死之人的屍體，然後再動手的。”
    梁嘉平神態緊繃。
    “那也就是說，暫時抓不到他？”
    林知知又查看了片刻，開口道。
    “讓人把這兒封鎖起來吧，他跑不遠，這種人，不會讓身體和魂魄分開太遠的，否則身體很容易被野鬼占據。”
    梁嘉平連忙點頭。
    “好！”
    隨後拿著對講機轉過身，安排了下去。
    林知知抬起眸子，看向四周。
    “他就在這個醫院裏，還沒出去。”
    曹蕊咽了咽口水，她喉嚨這會兒還有些脹痛，耳朵也隱隱作痛。
    林知知走到她身邊，在她身上拍了幾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好像一瞬間就輕鬆了下來，耳朵不疼了，就連嗓子似乎也好多了。
    林知知眼裏帶著關切。
    “沒事吧？”
    曹蕊緩緩搖了搖頭。
    “謝謝你們。”
    林知知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我姓林，林知知。”
    曹蕊也和她碰了碰手“林小姐，我叫曹蕊。”
    兩人互相自我介紹之後，就沒有說話了。
    梁嘉平安排的人，也已經一層一層搜查上來了，不過都比較安靜，畢竟已經晚上了，還是在醫院。
    這個時候，有個小護士正好換完藥過來了，看著梁嘉平和林知知圍著曹蕊，立馬警惕起來。
    “蕊姐，怎麽了？”
    梁嘉平沒穿警服，看上去人高馬大的，確實不好惹。
    曹蕊朝她擺了擺手。
    “沒事，我朋友，你忙你的就行。”
    女孩兒瞬間放鬆下來，笑起來也頗為清秀。
    “那就好，我還以為怎麽了呢，那蕊姐，我先下去便利店買點夜宵，你要不要吃點什麽？”
    曹蕊現在哪兒有心情吃？單是驚嚇，就已經讓她神色緊繃了。
    “不用，你買你的就行，我……”
    林知知這個時候，適時的開口提醒。
    “現在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暫時不允許出這個醫院，不好意思。”
    那個女孩兒臉上帶著幾分茫然。
    “啊？”
    她又看向了曹蕊。
    “蕊姐，這？”
    曹蕊依舊是有些驚魂未定的神色，嘴唇繃緊。
    “聽林小姐的吧，你若是餓了，我那兒還有一些吃的，你先墊一下。”
    曹蕊給了她一把鑰匙。
    那姑娘愣了一下，才接了過去。
    “好，謝謝蕊姐。”
    說罷就走了。
    她剛走，林知知就朝著梁嘉平低聲道。
    “你讓你的人，注意盯著點她。”
    曹蕊和梁嘉平同時看向林知知。
    “她？”
    那小姑娘看上去一米六左右，瘦瘦小小的，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殺人的樣子。
    林知知卻麵色不改。
    “她不是凶手，但是一定是知情人。”
    雙重保險，林知知還叫了一個小紙人過去。
    林知知又問曹蕊。
    “她和你們醫院的哪些人比較熟？最好是有一點點權利的。”
    梁嘉平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喃喃自語。
    “醫院的信息，也是最容易查出來的地方，如果是醫院的人，調患者的信息也不會被懷疑。”
    林知知頷首。
    “那幾個受害人，應該都曾經在這個醫院治過病，或者，登記過信息。”
    曹蕊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也抓住了關鍵詞。
    “查患者信息，還和小李有關的話……”
    她有些欲言又止。
    梁嘉平直接的道。
    “你有什麽，直接說就行，現在這個情況，告訴我們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真假我們自己會判斷。”
    曹蕊捏了捏鼻梁。
    “我不太喜歡背後說人是非，也不太參與他們討論的什麽，不過，我隱約聽到一點八卦，他們說，小李和，我們醫院的一個主任，有點曖昧。”
    “那個主任已經結婚有家室了，而且，沒有證據，所以我也警告過他們不要胡說八道，但是您知道的，有時候謠言這個東西，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製止的。”
    “所以，真說起來小李的話，我也隻能想起來王主任。”
    梁嘉平在本子上記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既然有聯係，我們就得調查一下，以防萬一。”
    林知知腳邊突然多了一個小紙人，費勁吧啦的扯了扯她的褲腿，唧唧啾啾叫了幾聲。
    林知知低頭，手心攤開，小家夥就蹦到了她手心裏。
    林知知攤開手，小紙人小手一邊說著什麽，一邊比比劃劃。
    曹蕊和梁嘉平看著那小東西，臉上都是驚奇。
    林知知眯了眯眼睛。
    “梁先生，你在這兒護一下曹蕊我怕他們殺回馬槍，我先離開一下。”
    小紙人飛快的走在前麵，林知知跟在它後麵，一路朝著電梯走去。
    按下了十三樓之後，電梯門一打開，就迎麵對上了小李。
    小李看起來十分緊張，特別是看到林知知的時候，就更緊張了。
    “您怎麽在這兒？”
    林知知隨意的看了看，笑眯眯的道。
    “沒什麽，過來轉一轉，小李護士這是怎麽了？一頭汗？這兒有什麽難纏的病人？”
    林知知看了看另一邊，看到了盯著小李的警察，衝她點頭算打招呼了。
    小李現在精神緊繃，根本注意不到有人一直盯著她。
    她勉強笑笑。
    “不是，隻是夜班太累了，但是要休息又休息不好，就隨便轉轉，您如果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她說著，跟林知知錯開，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之後，小紙人又一溜煙兒的跑到十三樓的一個門外，蹦躂著指著這個門。
    林知知挑眉。
    “這裏麵？”
    小紙人瘋狂點頭。
    林知知捧起來它，在它臉上親了一口。
    “真棒！”
    小家夥被親的暈暈乎乎的，跳到林知知肩膀上趴了下來，還在她臉頰上蹭了蹭。
    林知知伸手打開了門。
    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似乎是個醫生辦公室。
    小紙人跳到電腦前，打開機，隨後蹦躂著輸入了密碼。
    應該是從小李那裏偷看來的。
    電腦乍一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小紙人卻趴到屏幕上，跟個小箭頭一樣，讓林知知控製著鼠標點進去。
    一直點到一個加密文件夾，小家夥又輸入了密碼，裏麵是五個人的資料。
    前三個，是已經死亡的三人，後麵兩個，赫然就是曹蕊和金元。
    上麵將幾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各種信息都整理了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人的，但是都在上麵打了幾個大大的x，顯然是因為不符合祭品的要求。
    林知知摸出來手機，給梁嘉平打了電話。
    梁嘉平聽到有進展，立馬就帶著曹蕊過來了。
    剛進來，看到電腦上的東西，梁嘉平就立馬道。
    “一定是這個人了！這幾個全是受害者！”
    曹蕊看到自己的資料也在裏麵。
    但是對比其他四個人，她的資料是最少的。
    梁嘉平道。
    “這個人，應該很熟悉曹蕊，所以才為了簡略，幾句話概括了。”
    曹蕊看了看辦公室。
    “這個……就是王主任的辦公室。”
    梁嘉平合掌。
    “直接通知下去，先抓人！這電腦也算證據了。”
    說罷，拿著手機興衝衝的出去了。
    林知知卻盯著電腦屏幕，若有所思。
    於是，她又問曹蕊。
    “這個王主任，平常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家庭怎麽樣？自己或者家裏人有生病的嗎？”
    曹蕊思索了一下。
    “王主任已經快到退休的年紀了，我沒有見過他的妻兒，不過，也是其他人傳的，說王主任和小李關係特別好。”
    “至於他本人，身體應該挺好的，每天精神都很好。”
    林知知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
    心裏卻已經有了想法。
    這個凶手，不一定是王主任。
    一個對家庭沒有責任感的男人，是不會為了家人沾染上邪神。
    如果是為了他自己，可他身體健康，收入也很好，沒必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傳說，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