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眠霜她們越害怕，這群人似乎越興奮。
    “四嬸子，你說說多少錢唄，這麽漂亮的姑娘，我們還沒見過。”
    王翠花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那當然，這可是我費了不少功夫，盯了小半個月才弄到手的，你看看這皮膚，滑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嘖嘖嘖，這大眼睛也漂亮的很，據說，還有點文化，以後生下來的孩子，兒子肯定不愁找老婆，女兒也能賣了換不少錢。”
    一眾人聽得心癢，忍不住道。
    “到底多少錢，嬸子你給句話！”
    王翠花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個八。
    旁邊的人大聲道。
    “八百？”
    王翠花嗤笑一聲，又呸了一口，
    “你們一群沒見識的東西，八百，八百你們買紙紮的去吧，我說的是八千！”
    “八千？！”
    “王婆子你瘋了吧？！八千塊！她是金子做的嗎？”
    “老子累死累活幹一年，也就攢個幾百，你要八千？！”
    王翠花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我想啊，要不然那邊現在都在找她，我把她賣到有錢人那裏去，少說也得賣個兩三萬！”
    “嫌貴？旁邊這倆，一個三千。”
    葉眠霜嚇得渾身發抖，她無比希望現在能夠有人來救她。
    她們像是牲畜一樣，被綁在人群中間，供人觀賞，供人挑選。
    最後，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人，搓了搓手，討好的一笑。
    “四嬸子，咱們也認識這麽久了，這樣，一口價，我給你四千，你把她賣給我，行不行？”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三柱，你哪兒來的錢？”
    三柱嘿嘿一笑。
    “這你們就別管了，反正老子有那一點點錢。”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靠近葉眠霜。
    身上帶著難聞的異味兒。
    王翠花卻麵色不改。
    “八千，少一分都不行！你們買不起，總有人買得起，大不了我多跑幾個村。”
    三柱討價還價。
    “六千，六千行不行？”
    王翠花一口咬死了。
    “我說了，八千，少一分都不可以。”
    三柱咬咬牙。
    “行，八千就八千，你等著，我回去拿！”
    看他走遠了，王婆子將葉眠霜嘴裏的東西扯下來。
    葉眠霜苦苦求她。
    “求求你，放了我，放我回去，我爸媽會給你錢，他能給你很多，求求你了。”
    她哭的梨花帶雨。
    王翠花卻捏著她的下巴。
    “嘖，果然是個美人胚子，賣給三柱那個蠢貨，我都覺得可惜。”
    “不過啊，你來了這兒，就安安穩穩過日子，別想著走了，留這兒相夫教子，才是你該幹的。”
    她捏的葉眠霜臉都泛起了紅。
    “在外麵拋頭露麵的，還不如在這兒老老實實找個男人，生個孩子，對吧。”
    葉眠霜瘋狂搖頭。
    “求求你了，放過我，我給你錢，我能給你很多錢。”
    王翠花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怎麽聽不懂人話呢，讓你老老實實在這兒待著，你就乖乖的，不然，腿被打斷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三柱跑回來了，用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著一疊錢，給了王翠花。
    “數數。”
    扭頭看到葉眠霜臉上的傷，頓時不高興了。
    “四嬸子，你這是什麽意思？！人都已經賣給我了，還打她，她這張臉今天傷著，我們怎麽洞房？”
    王翠花拿到錢，數了一遍，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她從裏麵抽出來一百，扔給了三柱。
    “我就是替你教訓教訓她，行了，算我不對，給你便宜一百，可以了吧。”
    三柱接過來，嘀嘀咕咕的，最後又嘿嘿笑著去抓葉眠霜。
    “媳婦兒，走吧，跟我回家。”
    旁邊的男人羨慕嫉妒的看著他。
    但是周圍的老頭老太太卻竊竊私語的，覺得三炷是個冤種。
    在他們眼裏，女人就是用來傳宗接代的，長得再好看，也不如會生兒子的。
    葉眠霜從一開始的哀求，到最後刻骨的恨意。
    “他花了八千塊，毀了我的一生。”
    兩年後，葉眠霜生下了第一個女兒。
    她對這個孩子，除了厭惡和恨意，沒有別的，所以那孩子剛生下來就被她掐死了。
    村裏人都說她瘋了，三柱花了八千塊，買了個瘋子，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掐死的瘋子。
    三柱的父母更是說她是掃把星，賤人。
    這些年，她生下的孩子，都被她親手弄死了。
    掐死，溺死，捂死。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但是卻不敢真弄死她。
    因為三柱的錢都用來買她了，家裏勉強能維持饑飽。
    再也沒有多餘的錢，去買其他女人了。
    他們家還是得有後代的。
    後來，直到她生下來那個兒子。
    三柱一家人盼了半輩子盼來的兒子。
    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
    一家人都防著她，不讓她跟孩子接近。
    如果不是因為三柱娶不起老婆了，他們可能會直接弄死她。
    葉眠霜看著天上的月亮，很輕柔，很漂亮的月光，低聲問。
    “你相信血脈嗎？”
    林知知和丁明俊看著她。
    她嗤笑。
    “畜生的孩子，也是畜生，他才三歲，就知道罵我，就知道砸我石頭，就知道欺負我來討好他爺爺奶奶。”
    葉眠霜的聲音低了下來。
    “這幾個孩子裏，他是最難殺的，我接近他，讓家裏相信我不會動他，整整三年，才得到了那一刻的時間。”
    “我把他砸死了，那個小畜生，臨死前還在罵我，他才三歲，話都說不清楚，已經會罵我了，他死了之後，我心裏真暢快啊。”
    想到三柱和他父母互相責罵，怪對方沒有看好孩子，又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她就覺得舒服。
    哪怕那一次，她也差點兒被打死，又被關了整整一個星期，她就靠著吃草活下來了。
    “我不能死，我當然不能死，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想死，可是後來，我覺得，他們都沒死呢，我憑什麽死！”
    二十幾年，她瘋瘋癲癲的，讓他們都知道她瘋了。
    “最後那個孩子。”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沉默了一會兒。
    “或許是她不該死吧，我想掐死她的時候，她衝我笑了一下。”
    她閉了閉眼睛。
    “我心軟了，她被抱走了，但是我沒想讓她活著，在這個地方，出不去，一個女人，跟進了地獄沒有區別。”
    “無論是厭惡她，還是保護她，我都不希望她活著，後來我聽說，他們把她送走了。”
    再睜開眼睛，葉眠霜臉上的表情近乎冷漠。
    “不過這都沒關係，無所謂，我不在乎，那個孩子在我身邊我會弄死她，不在我身邊我也不管。”
    “但是我借著這個理由，天天往村外跑，摸清楚了地方，買到了……藥。”
    沒人會管一個瘋子。
    沒人會理會一個瘋子。
    她瘋了二十幾年，他們一點兒也不怕她跑出去。
    葉眠霜臉上的快意已經露了出來。
    “我把藥下進了他們飲水裏，所以，都死了，全都死了！”
    “哦，那個王婆子沒死，因為我特意支開了她和她孫子，她家裏人出事之後，我打暈了她，將她綁了起來。”
    葉眠霜看著自己的手，臉上笑容越來越大，甚至有點瘋。
    “我讓她親眼看著，我把她孫子折磨死了，在她麵前割開了他的手腕兒。”
    “她求我啊，她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求我放過她孫子，殺了她都沒關係，隻要放過她孫子。”
    幾個小時前。
    葉眠霜將那個孩子拎在手裏。
    這孩子也才六七歲，被寵的無法無天。
    現在卻嚇得哭的快要厥過去了。
    “奶奶救我，嗚嗚嗚，我害怕，奶奶，嗚嗚嗚！”
    他哭的淒慘，一雙眼睛裏蓄滿了驚恐的淚水。
    王婆子心都碎了。
    “三柱媳婦兒，你有什麽不高興的衝我來！別動我孫子啊！”
    三柱媳婦兒。
    葉眠霜聽得想笑。
    她毀了自己一輩子，到頭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葉眠霜將那個孩子綁好，手中的刀子劃開了他的手腕兒。
    血瞬間就湧了出來。
    葉眠霜輕笑著，心情愉悅的拿著刀。
    “知道為什麽，其他人都不過來嗎？”
    王婆子一頓，這才發現是在自己家裏。
    可是，家裏卻沒有一點兒動靜。
    不光家裏沒有，就連外麵也沒有。
    他們家養的那隻大狼狗都沒有叫。
    王婆子驚恐的看著她。
    “你幹了什麽？！”
    葉眠霜笑眯眯的看著她，手中的刀在那孩子臉上揮來揮去。
    一不小心就劃了個口子。
    “死了啊，他們都死了，我放的毒，用了好多呢，特別特別多，保證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王婆子絲毫不懷疑她說的話，這個瘋女人，可是連自己的兒女都殺！
    葉眠霜看她害怕的樣子，心情好的不行。
    “原來你也會怕啊，放心，我可是特意將你們留在最後的，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孫子死在你麵前。”
    “放心，你們一家，你們一村子的畜生，馬上就能在十八層地獄團聚了。”
    那孩子的手腕兒還在流血。
    地上已經一小片了，他哭聲也逐漸虛弱起來。
    王婆子怕了，她就這麽一個孫子，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給葉眠霜磕頭。
    “是我的錯，我老婆子該千刀萬剮，你殺了我吧，你別動我孫子，他還小，特別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求求你了，什麽孽我自己來還，你別動他，算我求你了！”
    她一聲一聲的磕在地上，磕的咚咚響。
    葉眠霜諷刺的看著她。
    “我也求過你，二十七年前，我求你放過我，你答應了嗎？”
    王婆子怔住。
    這輩子，求過她的人太多了。
    那些拐來的女孩兒，都在求她，求她放過她們。
    還有拐來的孩子，哭著找父母。
    葉眠霜環顧四周，王婆家，是這個村裏過的最好的。
    蓋的房子都又大又亮堂。
    她的小孫子，衣服零食，買的也是最好的。
    這孩子養的都不像是村裏出來的，又白又胖。
    這些，全都是靠毀了她們換來的！
    葉眠霜想到這兒，眸子殺意越發濃鬱。
    “殺了你，多沒意思，我要讓你眼睜睜看著你孫子死在你麵前，你做的孽，你們全家都要還。”
    那孩子已經奄奄一息了。
    葉眠霜一刀插進了他的心髒。
    還在磕頭的王婆子瞬間愣住，隨後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叫。
    葉眠霜將刀子拔出來，那孩子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她拎起來屍體，扔到了王婆子麵前。
    笑著。
    “你不是說，你現在還在拐賣，是為了給你孫子掙錢嗎？現在你可以跟他一起，去地下花了。”
    王婆子後悔了。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拐來這個女人！
    她手腳被反綁著，撲在孫子身上大哭。
    卻被葉眠霜拽著頭發一把薅起來。
    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她臉上。
    “哭什麽哭！當年你不也是這麽打我的嗎？！”
    “我隻是割了他一刀，捅了他一刀，已經手下留情了！”
    “至於你這個老東西！”
    葉眠霜麵無表情的，一刀捅進她肩膀。
    “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婆子疼的冷汗直冒，眼睛怨毒的盯著她。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葉眠霜嘴角含笑。
    “那你做鬼了，先想一想，被你害死的那些人，會不會放過你吧！”
    她又一刀捅在了王婆子大腿上。
    王婆子又哀叫一聲，葉眠霜就這樣，一刀一刀的捅進去。
    捅在她肚子上的時候，甚至翻攪了幾下。
    二十七刀，不知道哪一刀是致命刀，王婆子瞪大著渾濁的眼睛，就這樣沒了命。
    葉眠霜看著一老一小兩具屍體，扔了刀，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無比暢快。
    笑完了，她又爬起身。
    還有人呢。
    王婆子死了。
    可是三柱還活著。
    都是害她的罪魁禍首，她怎麽能厚此薄彼呢？
    葉眠霜哼著歌，回到了三柱家裏。
    破破爛爛，帶著異味的家裏。
    被綁住的三柱，看著她一身血的回來，都快嚇瘋了。
    葉眠霜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她甚至沒用短刀，而是走到了破破爛爛的廚房，從廚房拿了一把生鏽的菜刀。
    在三柱驚恐的目光中，哼著歌，一下一下的磨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