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聞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
    雖然他剛剛就決定好要複合，可鍾虞突然提出來，他反而有些躊躇。
    會不會太快了。
    他本來的想法是多見幾次麵，然後發展穩定之後，自然而然地複合。
    但現在，楚聞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鍾虞，總有一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說實話，他有點害怕。
    鍾虞扶著他的手沒用力，楚聞往後一退就掙開了，語氣遲疑，“要不我們先吃飯吧”
    楚聞說完就要走，胳膊卻被緊緊拽住。
    “不行，現在就說清楚”鍾虞真的被這種捉摸不定的關係折磨瘋了，他知道他不應該這樣，不應該仗著楚聞的在意就逼他給個答案，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把楚聞扯到懷裏，緊緊抱住，“給我個準話好不好？寶貝，我是真得很喜歡你，別讓我整天提心吊膽的”
    楚聞被他步步緊逼弄得情緒也有些不穩，這會兒又空腹難受，這人還不讓他走，真是又氣又委屈，掙紮著使勁錘他，聲音帶著哭腔，“你怎麽這樣啊！什麽都是你說了算，憑什麽啊？你膩了煩了就躲著我，想和好了就說喜歡我，你把我當什麽啊？”
    像是一股腦要把原先受的委屈傾瀉出來，楚聞說完就哭個不停，最後哭得直抽抽。
    鍾虞忽然明白過來，當初分手的平靜，不過是楚聞保護自己的一種偽裝。
    他心疼地抱緊懷裏的人，不斷地哄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混賬，是我亂說話，我不逼你了，不逼你了，我們慢慢來好不好，不難受了啊，不難受了”
    楚聞慢慢平複下來了，縮在鍾虞懷裏抹掉眼淚，真丟人，每次在對方麵前都控製不住情緒。
    楚聞輕輕推他，聲音含糊不清“你先放開我，我餓得有點難受，想先吃飯”
    鍾虞一愣，他以為那是楚聞不想回他話的借口，沒想到是真餓了。
    他把手鬆開，有點尷尬，“我沒想到，你是真餓了......”
    楚聞瞪他一眼，都快中午了，當然餓了。
    鍾虞賠著笑臉，攬上他的肩膀，帶他去客廳，“我買了張記家的魚片粥，你不是最愛喝了嗎，等明天......”
    鍾虞說要複讀那是真得要複讀。
    家裏人對他複讀沒什麽意見，畢竟前麵有他大哥頂著，他父母對他本也就沒什麽期待。
    “阿聞，我好困啊”
    淩晨一點，鍾虞腦袋貼著試卷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對著電話那頭撒嬌。
    楚聞勸過他好幾次慢慢來，但鍾虞總是陽奉陰違，他歎口氣，心疼道，“那先不聊了，你快去睡吧”
    鍾虞表情一僵，委屈說道，“我本來基礎就不牢固，如果再不努努力，怎麽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但——”楚聞還想再勸勸他，再這麽熬著身體都要搞垮了。
    鍾虞冷不丁地打斷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聲音有些興奮，“要不阿聞你搬我這兒來吧！這樣我就有更多時間請教你了，而且我自己執行規劃弄得亂七八糟，要是有你管著肯定不會再熬夜了”
    楚聞愣了愣，這段時間他經常去鍾虞那兒給他補課，但也隻是白天，傍晚就回家了。對於鍾虞的的建議，他細想了幾分，也有點心動。
    他知道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真得很想被鍾虞抱著入睡。
    他自己一個人，總是睡不好。
    但，他們畢竟還沒正式複合，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我——”楚聞有些遲疑。
    “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我就幫你搬東西，為了感謝楚老師，明天我親自下廚怎麽樣......”
    聽著那邊說個不停，雖然鍾虞做飯不怎麽樣，但楚聞會心一笑，輕聲應道，“好”
    楚聞把衣櫃騰出來一半，把自己的衣服掛進去。
    “鍾虞，日程表在我黑色行李箱的夾層裏，你先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好”
    鍾虞抹了把臉，放下筆，認命地去把日程表翻出來。
    我艸，這是認真的？
    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八點，除去休息吃飯要學習九個小時。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是六點沒錯。
    鍾虞眼前一黑，嚐試委婉地提出“意見”。
    “阿聞，六點起床是不是太早了？我覺得對身體不太好啊，你覺得呢”
    楚聞把衣櫃關上，湊到他旁邊一起看日程表。
    “早起一小時是要鍛煉的，這樣身體才能跟得上你的學習強度”
    “呃，鍛煉是沒問題，我可以九點起來鍛煉，然後晚上學晚一點嘛”鍾虞討好地看著他
    楚聞看著他，眼神裏透著莫名的情緒，“不行，熬夜傷身”
    鍾虞還想再討價還價，“阿聞，我——”
    楚聞轉身就走，鍾虞伸手拉他，被毫不留情地甩開。
    鍾虞一回身，就看見楚聞把掛上的衣服又重新裝回行李箱，頓時慌了！
    連忙上前搶過他手裏的衣服重新掛了回去，“祖宗唉，我錯了，我錯了，早起就早起，五點起都行”
    鍾虞把衣服都掛好，偏頭看到楚聞眼眶泛紅的樣子，心也像泡在了酸水裏，發疼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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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牽著楚聞的手坐到床上，用指尖抹去他眼角的淚，溫柔地調笑道，“怎麽這麽愛哭？沒想到我們阿聞還是個小哭包呢”
    楚聞狠狠瞪他一眼，“都怪你”
    他以前才不愛哭。
    美人嗔怒也別有一番風情，鍾虞心有點發癢，最終也隻是把人擁入懷裏，摸著他柔軟的頭發“嗯，都怪我”
    楚聞聽他哄孩子的語氣，臉有些發熱，埋在他頸窩裏，嘟囔道，“本來就怪你，你總是哄騙我”
    鍾虞一怔，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楚聞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鍾虞低頭對上他的眼睛，認真道歉，“對不起，是我讓你來我家管著我，就不應該說話不算話”
    楚聞能感受到他的真誠，剛才的委屈難過不覺間消散了，心髒不由得發軟。
    想到自己剛才孩子氣的舉動，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
    “還有，分手那天，我說了很多混賬話，對不起”鍾虞的神情十分鄭重，眼裏暗含著悔恨與心疼。
    楚聞的身體瞬間僵住了，他麵上閃過一絲難堪，掩飾道，“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都——”
    不在意了。
    楚聞是想這樣說的，可他最終還是沉默了。
    不可能不在意。
    .......
    “還是鍾少有辦法，現在那楚聞對您還不是百依百順？真想看看他被甩了的狼狽樣子！看他還能不能硬氣起來”
    “楚聞這個人吧，長得還行，就是性子無趣，現在也有點膩了，卻甩不掉，麻煩！”
    “那有什麽難的，您不是說他今晚來嗎，到時候交給我，我這還有點藥，他要是髒了您就有理由了，而且說不定他主動提分手——”
    ......
    怎麽可能不在意？喜歡的人和別人隨意談論著自己，仿佛他是一個廉價的商品。自己的感情、自己整個人被貶低到塵埃裏，甚至怕甩不掉要給自己下藥。
    午夜夢回時，楚聞一遍遍觀看那個場景，門裏的人肆意地調笑侮辱，門外的人狼狽地淚流滿麵。
    一門之隔，也將他徹底和鍾虞的世界隔開。
    手背的溫熱讓他回過神，他看著一臉不安的鍾虞，胳膊環上他的腰，把自己重新埋進他懷裏，閉眼，妥協道，“不重要了”
    他在自己的愛意裏，丟盔棄甲，俯首稱臣。
    鍾虞歎息一聲，他緊緊摟著懷裏溫熱的身體，“阿聞，也許我們的開始不是那麽純粹，但後來——”
    鍾虞無奈的輕笑，他鬆開楚聞，迎上他倉惶的眼神，“我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表麵溫和內裏堅韌的楚聞，我喜歡他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的樣子，喜歡他在我麵前卸下防備的樣子，喜歡他衝我撒嬌擔心我的樣子”
    “我喜歡的阿聞那般好，好到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鍾虞苦笑一聲，“畢竟，我除了家世什麽都沒有，時間越久我就越發認清這個事實”
    “那天晚上我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知道你在門外，我想我的阿聞這般好，合該配一個更好的人，但是我看到你傷心難過的樣子，看到你冷漠說分手的樣子，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楚聞身體輕輕顫抖，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鍾虞輕吻著楚聞臉上的淚，一下接著一下，“那天說要給你下藥的人我已經收拾了，估計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他長長地歎息一聲，“我怎麽可能讓別人碰你，我放在心上的珍寶合該被人好好愛著”
    “隻是我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我希望還不算晚，未來的路，我想陪你一直走下去，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你願意嗎？”
    楚聞緊緊抱住他，哭得泣不成聲，半晌，他應了自己的心意。
    “嗯”
    鍾虞緊緊回抱住，像要把人刻進骨血裏，帶著哭腔輕聲道，“我愛你”
    他把這些都說出來不是不忐忑的，他怕被自己傷透心的人不要他，但這聲遲來的道歉是他欠楚聞的。
    他把心剖出來，留給愛人審判。
    所幸，回應仍在。
    沒有誰輸誰贏，隻有兩顆青澀懵懂的心跌跌撞撞地走到一起的故事。
    未來可期，愛意不散。
    我徹底栽了，所以，我不會允許你離開我。——楚聞。
    我們的初戀，總該有一個句號，我回來了。——鍾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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