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虞自然看到了上官燕和方蘭茵，他實在沒心思搭理她們，看著眼前惡狠狠的、幾乎恨不得咬下自己一口肉的人，他隻能再次解釋，“我義父身上的傷還未全好，我已經答應了義父，要先去幫他尋一味稀有藥材。你不是一直擔心義父不同意我們的事嗎，義父說，等找到了，就會為我們主婚，成了親我們就可以離開，三年之後再回來擔任莊主之位。”
    聞人仄受夠了，真得受夠了，他快被無邊的忐忑惶恐折磨瘋了，他執拗得讓鍾虞做一個選擇，“我不要成親，你是要去找藥，還是和我一起去南疆？”
    “阿澤——”
    “鍾虞！你答應過，解決了山莊的事就離開，好，我陪你回來，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你又要去找藥，那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怎麽會一直找不到——”
    聞人仄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無盡的恐慌積聚到了頂峰，拉扯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嗬，找到了藥又如何？又會有別的事牽絆住你，我永遠都是排在最後的，對嗎？那我們之間究竟算什麽？俠肝義膽的鍾少俠隨手就能抹去的一段暗昧之事嗎？”
    他好像抓不住了，人就在那兒，可他連一片衣袖都夠不到。
    如果，如果鍾虞還有一點兒在意他，如果鍾虞答應和他離開——
    “那你呢？”
    什麽？
    “聞人仄，你又瞞了我多少事情？”
    我——
    鍾虞冰冷的眉峰下，是一雙仿佛要刺破偽裝的雙眼。
    “你又……把我當成什麽？”
    聞人仄咬著牙，嘴唇抖得厲害，他近乎聲淚俱下地質問道，“你不信我？”
    鍾虞下意識就要伸手抱住他，但聞人仄後退一步，用那種絕望又哀傷的眼神看著他，在他忍不住上前的時候決絕地飛身離開。
    “阿澤！”
    上官燕就站在遠處瞧，看她表哥那副黯然魂銷的樣子，不太敢過去。
    一刻鍾後，她表哥居然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仿佛成了一座石像。
    她才拉著方蘭茵小心地走過去，“呃——表哥？”
    鍾虞扭過頭，頹喪疲憊的樣子幾乎遮掩不住，但他還是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你們來做什麽？”
    上官燕搓了搓胳膊，“不想笑就別笑了，挺嚇人的。”
    笑容頓時塌下去，鍾虞麵無表情，“有什麽事快說。”
    上官燕看他這麽可憐，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她指了指聞人仄離開的方向，“表哥，你不追過去？”
    鍾虞低垂著眉眼，“他離開也好……”
    上官燕震驚地瞪大雙眼，小心瞧了他一眼，把方蘭茵拉到一旁。
    “我表哥終於瘋了？”
    方蘭茵看著那邊失魂落魄的鍾虞，思索道，“也許鍾公子是遇上什麽麻煩了，故意刺激聞人公子離開。”
    啊？怎麽會？但依照她表哥那性子，居然一點都不違和，“這可真狠得下心，他也不怕人真得跑了。”
    人是真的跑了，鍾虞一直等到深夜聞人仄都沒回來。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冰冷床鋪，忽然就想起了阿澤曾在這裏與他百般癡纏的模樣，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很快，笑意收了回去。
    “嗬！”不知道在嘲笑誰，他熄滅了燭火，躺上床。
    他沒有絲毫困意，閉上眼，全是阿澤，各式各樣的阿澤，撒嬌的、生氣的、害怕的、乖巧的、凶厲的，全是他。
    他忽然就有些後悔，想把他的阿澤找回來，抱抱他，親親他，但想到竇飛鴻，想到他要去做的事，又覺得還不如就此分開。
    窗戶從外麵吱呀一聲被打開，鍾虞剛要有所動作，就聞到了淡淡的熟悉的藥香味，氣味越來越近，他瀕死的心跳仿佛複蘇了，一下一下，跳得越發急促。
    他不敢睜開眼，隻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灼熱地在自己身上掃著，他分不清那是怨恨還是愛意。
    下一瞬，那人就騎了上來。
    “嗯哼！”
    舒服的哼聲響在耳邊，燥熱刹那間就襲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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