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軟玉柔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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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用兵毫無章法,寥寥數語,又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難得的一次中秋佳節,隻怕好多人都要食不甘味了……”別有深意地看了花情一眼,微生千裏負手踱步而去,漸漸消失於眾人視野中。
“真是一刻也不讓人消停!”權勢抱怨一句,也徑直離開了。
禹節未語,揮手讓東方耀世五人,各自散場。
策馬走在回程客棧之路上,秦夜瞅了瞅並駕齊驅的兩個悶葫蘆,宛如自言自語一般,仰天而問:“你們該不會都認為本王昏頭了吧?”
以趙望沉默寡言之性格,本不願搶先回複,可他等了良久也不見宗政靖作答,無奈之下,唯有自己拱手應對:“末將隻管執行王爺軍令,勿需自作主張思前想後!”
“趙禦是木頭,你是石頭!無論結局如何,總算有女子相中趙禦,你呢?一輩子孤獨終老,等著本王給你善後嗎?萬一本王走在你前麵,看你怎麽自處?”
“一抹脖子,僅此而已!”
“你……得得得,今晚無事,你愛幹嘛就幹嘛去,少在本王眼前晃悠。”
趙望依然故我之固執刻板,使秦夜頓感束手無策,語無倫次地將他及護衛在後之羽營所屬,打發走了。
突然從湖心小築把她帶離,現在又倏忽隻剩秦夜在側,宗政靖須臾之間便感到渾身不自在,如同他會把她吃了一般,徐徐莫名地畏懼起來。
“郡主還未回答秦夜方才的問題。”察覺到宗政靖之變化,秦夜擔心她不慎舉措失當,驚了坐騎,一麵柔聲提醒,一麵驅馬靠近。
感受到他無聲之關切,宗政靖心中驟然升起一絲暖意,可她仍舊冷眼視之,沒有任何回應。
“明日便是中秋佳節,往後再想團聚,恐非易事,郡主若能回答秦夜方才所問,現在即可前往北王所居客棧,後天再歸。”
或試探?或真心?也許秦夜此刻也分不清,說完之後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陪著她緩緩而行。
“假如前一刻尚有疑慮,此時卻已如明鏡一般!酒後親臨論道門,說出那等出人意外之語,不過是想借論道門之口,虛張聲勢、惑亂諸國!而特別攜我同往,現又允我奔赴父王居所,無非是想進一步製造假象,免去論道門後顧之憂,盡可大肆宣揚你將攻取紫呈之圖謀!反正以後你若追究,他們大可把泄露機密之失,推到我身上……可惜,論道門眾人卻全然不知,你已先一步告知父王此番籌劃,真是悲哀!”
細極思恐,宗政靖幡然醒悟之際,忍不住轉身注視著秦夜,其迷人花容,已堪堪失色。
“郡主之穎悟絕倫,果然傳言非虛!既已猜出秦夜用意,不知郡主打算如何應付?”秦夜滿眼讚許,循循善誘地笑道。
“早晨不告而別,晚上不期而遇,豈是為人子女該行之孝道?況且,本郡主不是你秦夜手中之棋子,怎能任由你擺布?你越是想讓我離開,我越要一刻不離的守著你!”宗政靖慍怒,揚手指著秦夜,第一次斥責於他。
“哈哈哈,郡主說話,可要算數!”
秦夜奸計得逞,縱身跳到宗政靖身後,與她共乘一匹駿馬,不顧其掙紮,雙腿一蹬,飛快駛離。
由北宮縱橫那裏回到客棧,又碰巧遇到秦夜及一眾女眷都不在,梅無一即第一時間安排王釋、和一同抵達文都之全羽飛軍,全部緊鑼密鼓而有序地撤離至東宮;接下來,其便一個人等候在客棧正門口……今晚,他勢必要同秦夜,正式分道揚鑣!
興州聚合以來,秦夜曾有意無意地找梅無一聊過,可他不僅多次閃爍其詞、語焉不詳,而且還時常刻意拉開了兩人間之距離;及至北晉文都,其身邊那個王釋之行蹤,亦總是飄忽不定、難得見上一麵……針對這些情況,曆來謹慎敏感之秦夜和趙禦,豈會不疑?隻不過是秦夜念及袍澤兄弟之情誼,始終不忍拆穿、不願相信罷了!而當看到他一人守在客棧正門口,秦夜瞬時心如刀絞,因為他知道,今晚,注定無眠……
秦夜環抱自己細腰之雙手一緊,宗政靖便知有讓他棘手之事情突發;自覺多餘,她本想回房退避,卻聽他附耳說道:“如影隨形、不離不棄!”然後便霸道地拉著她,走向梅無一。
“下官參見秦王!”
“你啊……走吧,去我房中再說。”
秦夜重重地拍了拍梅無一雙肩,繼續拉著低頭不語之宗政靖,邁步在前。
囑咐護衛在房間門口之四名羽營所屬,備些酒水食物送來,即讓他們自行退下歇息。
“勞煩郡主幫我們泡茶。”
待秦夜和梅無一分主客坐下,宗政靖開始熟練地燒水、溫盞、投茶、醒茶、衝泡……
“美酒好茶,任選其一!”秦夜擺手邀請。
“酒使人昏,茶令人醒!”梅無一取過熱茶,細細品了起來。
“兄弟在側,對酒當歌;形同陌路,首選乃茶!”秦夜接話。
“好聚好散,豈不更好?”
“事有因果,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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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軍四營人才濟濟、羽營所屬群英薈萃,無一相形見絀,唯有離開!”
“當此之時,若無真話,言之何意?”
“趙禦,來曆不明,不過先比我認識你幾個月而已,可你不止全權把羽營所屬交他訓練,而且一路提拔,趙侯、秦王副將、食邑五千戶,賞金五千兩,何等榮耀!朱明,一名普通之羽營所屬罷了,就因為在無傷林中幹了些微不足道之屁事,你竟屢屢委以重任,南境侯、界州將軍、食邑五千戶、賜南境侯府一座、賞金萬兩,何其風光!趙望,曾經隻是區區報信兵丁,如今呢?不僅封侯賜金,還被你時時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還有嗎?”
“當然,若說他們建功立業,委實是你慧眼識珠,我也無話可說!但林許,何許人也?貪生怕死之手下敗將,你居然也視若珍寶,先是一意孤行,將收複雙州、直取界州之大功拱手相送,後又把羽軍四營中之翦營托付給他,致其一路加官進爵,好個興業侯、秦王副將!秦夜,你唯有的兩大副將之一,卻是一個賣主求榮之亡國降將,你置我等血灑疆場之袍澤國人於何地?還有,趙昭、司馬闖、第五玉珩、皇甫凡、陽永等等,我梅無一哪裏不如他們?論功,我奉你軍令,分毫無差地馳援無傷林,助你大獲全勝;接著又幫你拿下耀州,快速穩定其間局勢;論才,我輔佐皇甫無懼順利攻取耀州餘下之數十城,短時間內擴軍五萬,進而有效地支援你秦王征伐文武、竹扶!結果呢?”
“說下去!”
“授建耀伯,封了個狗屁不如之耀州州領!更可笑的是,我誓死不退之紅臨守城戰,反倒成了你和素君苛責於我之借口!人算不如天算,或許,你怎麽也不會想到,我梅無一竟在興州涅盤重生……不怕告訴你,就算你不邀我一同前來北晉,我亦可自謀出路!秦夜,你有羽營所屬,我有全羽飛軍;你有天焱皇帝支持,我有北晉帝君信任;有朝一日戰場相見,不必留情……告辭!”
“以後見到阿易,還請梅先生不要與他計較!”
起身急欲離去之梅無一聽聞,曾有那麽一瞬間感到一絲後悔,但他還是一聲不哼、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同為劍州人氏,又是多次同生共死之袍澤兄弟,他竟連一口分別酒,也不願意再陪本王喝下……事發突然,讓郡主見笑了!”
秦夜眼神哀傷、表情落寞,自顧自端起梅無一那杯碰也沒碰之烈酒,一飲而盡。
“白衣卿相,與他是何等相配!哈哈哈……”
“為何不解釋?”
不知為何,與秦夜相處不到兩日,宗政靖寧願選擇相信秦夜有苦衷,也不認為他會是梅無一質問言辭中,那種無情無義之人!此時聽他痛苦呢喃,方知自己猜測不錯;原來,他一直都是把梅無一當做宰輔在栽培的……可惜,天不遂人願,梅無一終究還是等不及,非但與他背道而馳,甚至把滿腔怨恨都毫不留情地發泄在其身上!一片丹心真情錯付,難怪他會如此痛苦、失落。
“大錯已經鑄成,何不就像他所說——好聚好散?”秦夜冷冷說完,又喝了滿滿一杯。
“也許,你該把婉瑜她們接回來。”
宗政靖想奪過他手中之酒杯,又怕惹怒他;隻好換了一盞茶,送到他麵前。
“讓她們看到本王這個樣子,徒增傷感而已!再者,堂堂男兒,在外再怎麽無奈,也該於心愛之人麵前,時刻維持該有之體麵與風度!”
沒有理會那盞熱茶,秦夜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秦王若真在乎這麽多,何必留我在此?”
“她們對本王有愛,但你不同!此刻的你,對本王,恐怕唯有恨!既然這樣,何不讓你親眼看一下本王之不幸?所謂之‘親者痛、仇者快’,不正是此意嗎?”言畢,秦夜已經不再滿足杯盞,而是直接拎起酒壺,大口大口地海喝起來。
“喝吧喝吧,喝醉了,本郡主正可用這柄天下劍,為諸國君臣除去你這心頭大患!”宗政靖起身,將他麵前的那盞熱茶打翻在地,指著倚靠在其身旁之天下劍,大聲出言威脅。
“柔中帶剛,有花有刺,既為軟玉柔花,又是雨劍風刀……好、甚好……要殺便殺……不過,昨日見你的第一眼,為何感覺……你不開心……還有點……似曾相識……”
秦夜酒量本就不好,加之今日心情不佳,連續狂飲那麽多,不醉才怪!隻見他支支吾吾說完,就要向後倒下;宗政靖眼疾手快,一把攙住他,吃力地將他跌跌撞撞扶到內屋躺下了。
轉身來到天下劍麵前,宗政靖猛地拔出這柄絕世神兵,感受著劍身傳來之寒意,回想著秦夜那句話:“昨日見你的第一眼,為何感覺……你不開心……還有點……似曾相識……”她一步步靠近熟睡之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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