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破界巡回演唱會·寧州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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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明,這邊!”衛佳踮起腳尖朝人群裏揮手,聲音幾乎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沈昭明終於從洶湧的人潮中擠了出來,發絲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額頭上,臉頰因奔跑而泛起潮紅:“不好意思嘛,我就是去——”
    眼前的少年活像個移動的周邊展示架。他脖子上纏著應援圍巾,頭上印著ogo的棒球帽被擠得有些歪斜,雙臂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購物袋,連手腕上都套著發光的應援手環。難怪他走得艱難,照他這樣子,說他把外麵的賣場打劫了都有人信!
    衛佳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孤零零的應援棒,頓時覺得自己的準備似乎有些寒酸。
    “你不是說你這次絕對不會多花一分錢了嗎?”
    怎麽說話不算話,在這兒卷別人啊?這要是被人拍照發出去,時鳴哥怕不是要怪她心不誠!
    “這不能怪我啊,”沈昭明跌坐在座位上,購物袋嘩啦散落一地,臉上滿是沉痛,“我這是被資本做局了啊!”
    天然傳媒時隔多年再一次承辦演唱會,邱老板幾乎是拿出了要讓江時鳴一舉翻身的架勢。不止外麵的周邊價格被打了下來,就連場內售賣的礦泉水都是平價。
    當然,為了彌補這一部分的損失,這場演唱會在周邊販售和吸納讚助上下了大功夫。絕大多數平價的周邊都會在巡回演唱會結束後在線上售賣,但能來看演唱會的人都有些實力,當然不會滿足於此,於是又會向著那些貴價的“絕版”周邊下手……
    其中各種商業運作在此不再多說,總之,等沈昭明回過神來,他已經拎著大包小包,站在收銀台前掃碼支付最後一單了。
    衛佳冷笑一聲。
    人沒有基本的自控力就是這樣的,她可和這種人不一樣……
    “哇這個t恤摸著好舒服哦。”
    “嗯嗯是吧!沒事這個後麵線上會賣的,我等後麵再買兩件換著穿嘿嘿——”
    “咚咚——!”
    “咚咚——!!”
    “咚咚——!!!”
    幾聲震撼人心的鼓點突然炸響,隨即一段激昂的電吉他劃破黑暗。舞台上,一束追光驟然亮起,當江時鳴專注演奏的側顏出現在大屏幕上的瞬間,整個場館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衛佳手忙腳亂地把應援棒塞給鄰座,方才還一臉淡定的她此刻正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壓抑不住的尖叫聲破喉而出。
    而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人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矜持。
    “這穿的到底是什麽!寶寶媽媽不允許你這樣——”
    衛佳回頭狠狠瞪了沈昭明一眼。
    狂熱追星族是這樣,既管不住自己的錢包,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性別!但平時怎樣她不管,現在拿著她的應援棒,就必須把那兩個詞給吞回去!
    沈昭明被她蘊含殺意的眼神懾住,一時之間媽媽寶寶的都變成了嗚嗚嗚嗚。
    江時鳴睫毛在頂光下投出鋒利的陰影,修長手指正按在琴弦上揉出最後一個顫音,一段電吉他soo走向最高潮後戛然而止。
    江時鳴抬起右手,食指輕點太陽穴,隨後——
    “砰!”
    舞台四周突然噴出數米高的火焰,熱浪裹挾著尖叫聲席卷全場。整個場地驀地被照亮,但江時鳴依然毫無疑問地是所有人的視覺焦點。
        四麵八方的大屏幕毫無保留的展現著他過人的外表,穿著暗紅色表演服的舞者們從升降台上湧下來,激烈的前奏聲已經響起,衛佳身邊的人已經自覺揮舞起手裏的橙色。
    “嗚——”
    沈昭明像小火車一樣叫起來,他手機開著自拍模式錄製著,衛佳敢肯定那裏麵最後一首完整的歌都不會錄到,隻能錄到一堆又一堆的怪叫。
    “世界該逐日更替,野草在裂縫中呼吸——”
    江時鳴的嗓音像一柄淬火的刀,在沸騰的聲浪中劈開一道凜冽的裂隙。他甚至連麥克風都沒完全貼近唇邊,那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卻已穿透全場。
    衛佳攥緊了欄杆,她不懂樂理,不懂那些複雜的和弦走向,但這麽多年聽歌的耳朵在告訴她,此刻在她耳畔炸裂的,正是江時鳴一直以來最難以替代的,有別於其他所有人的、蓬勃的生命力。
    電吉他的嘯叫纏繞著江時鳴聲帶的每一次震顫,伴著轟鳴的貝斯排山倒海般砸向觀眾席,整個場館的地麵都在共振。
    “我們是定理! ”
    “是歲月磨不滅的印記!”
    “當所有虛華都褪去!”
    “唯有鏽痕——”
    “仍在證明!”
    江時鳴的青筋在頸側暴起,最後一個高音刺破雲霄,在場館內久久回蕩不去。
    山呼海嘯的呼聲響起,衛佳感覺自己臉上一陣微冷,她抬手去摸,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落下淚來。
    “就這麽喜歡嗎!”沈昭明似乎是瞧見她哭了,於是扯著嗓子調侃。
    衛佳吸了吸鼻子,也大聲回道:“喜歡啊!我們全家都喜歡這樣的!”
    ……
    a1的座位甚至能讓衛承看清江時鳴頸側落下的一滴汗水。
    比起那些被精心剪輯的晚會表演,這樣的現場才真正展露江時鳴的天才之處。他是為舞台而生的怪物,隻要站在光下,周遭的一切便自動淪為他的陪襯。
    伴舞者竭盡全力地躍動,卻隻像他身後模糊的色塊;貝斯手在soo段落飆出高難度的華彩,可觀眾的視線仍死死釘在江時鳴身上,哪怕他當時隻是垂首站著,指節隨意敲打著話筒。
    就是這樣的人。他所愛著的,就是這樣一個永遠在燃燒、永遠刺目到讓人眼眶發痛的人。無數次,他想象過拽住對方的手腕一起墜入泥沼,讓那雙盛著星火的眼睛蒙上和自己一樣的陰翳。
    可最終,他隻是沉默地站在人潮裏,像信徒仰望不可觸及的聖像。
    但那聖像動了,他走下高台,握住自己的手。
    頂光燈下,飛揚的汗水折射出細碎的虹彩,那些濺落在琴弦上的光斑,此刻都化作衛承永不落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