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結果出來的速度比預想的要快。
    幾天後，官方發布了一份情況通報，簡要說明了一起針對公眾人物的未遂襲擊事件已偵破，嫌疑人已被控製，並對案件細節做了必要的模糊處理。
    盡管通報裏刻意隱去了受害者“江時鳴”的名字，但衛承還是很快知道了真相。
    ——這件事他本該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接到消息，可是如今，他直到事情已經解決才知道江時鳴曾經遭遇危險。
    如果當時王在安沒有恰巧穿著警服出現在那兒，江時鳴一個人能對抗歹徒嗎？
    那可是酸！
    液體不管不顧潑過來，可不是身手夠好就能躲得過的！
    “老板？”
    衛承猛地回過神來，化妝鏡裏他那張臉上著誇張的傷妝，一道翻起的傷疤從眉尾蔓延到嘴角，幹涸的血漬澆透了他半邊身體。化妝師要他把眉頭緊緊皺起，好把額上的血液塗抹得更真實。
    衛承的眉頭確實是緊緊蹙起的。
    “你知道這件事嗎？”
    他看梁鵬飛的眼神著實不善，讓梁鵬飛一下感覺自己回到了封建社會，眼前的人不是他的老板，而是他的主子。
    但他梁鵬飛可不是麵團捏的助理。
    他不假思索地告狀：“老板，別說我知不知道了，好像江老師合作的那個錄音師都不知道中間還有這麽件事兒呢！”
    “……你怎麽？”
    衛承臉上皺巴起來。
    他時常為自己這個助理的八卦收集能力感到害怕。
    他隻是隨口感慨一句，實際上心裏滿滿都是要如何跟江時鳴溝通的預設。
    說真的，他不敢賭，不敢賭江時鳴會不會完整聽完他說的話，這場溝通會不會沒有誤會地圓滿完成。
    可是他必須要說的。
    江時鳴不能這樣，像所有惡意與傷害都無足輕重一樣，把所有人，包括他都排斥在外！
    梁鵬飛看衛承沉默下去，還以為自己是收到了老板的大猜忌，趕緊小聲辯解道：“我可不是犯罪啊請老板明察！您知道那個六度分隔理論嗎？這個關係很好找的呀，盧老師的愛人一直在給江老師的錄音師打工，到底聽沒聽說過這件事，我看他的朋友圈就知道了！”
    這下衛承真的疑惑了。
    “你加他的聯係方式幹什麽？”
    梁鵬飛無辜地聳了聳肩：“是他加我，他說拍古裝戲打架危險，所以把那天在場的各位助理都加了個遍。放心吧老板，我給的可是工作號！”
    衛承隻覺得一言難盡。
    加人家助理算什麽本事？直接把自己人派到對方身邊，不是更方便？
    ……雖然他派過去的楊述因為是一個司機已經被遣送回公司上正經班了，根本沒再給他傳來什麽消息。
    但那也是衛承自己決策失誤，以為每天打打視頻電話就能完全確認對方的狀態了。可江時鳴是個什麽樣的人？真的出事了能讓他看出來？
    他們之間相隔的時間，已經讓他無法洞悉對方的狀態了。
    衛承有些失落。
    但這點失落對一會兒那場爆破戲來說，大概剛剛好。
    ……
    電話響起時，江時鳴正窩在家裏的沙發上看樂譜。
    “在做什麽？”衛承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語調如常，平靜溫和。
    “看譜子，我想在裏麵加一點民族樂器。”江時鳴不自覺地放鬆了身體，“你呢，今天已經忙完了？”
    “嗯，剛告一段落。”衛承順著話題聊了幾句工作，語氣輕鬆自然，然後話鋒在不著痕跡間悄然一轉，“最近……網上風聲很大，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吧？”
    江時鳴要和衛承合作新專輯的消息實在是炸出來太多粉絲，而且江時鳴有自己習慣合作的人，旁人輕易分不到肉吃，自然要想辦法讓這東西最好胎死腹中。
    比起什麽嫉妒、羨豔，利益顯然更能驅使人做出出格的事。
    江時鳴翻動樂譜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啊，老樣子。寫歌，錄音，還拍了點宣傳照。”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衛承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引導的意味：“我聽說，你那邊前幾天好像不太平靜？如果有什麽事，應該告訴我。”
    江時鳴抿了抿唇，而後輕描淡寫道：“最近不是一直那樣？”
    “……時鳴，你知道我在問哪件事吧。”
    江時鳴忍不住鼓了鼓臉。
    好吧，他就知道。明明自己連經紀人都瞞住了，當天也沒見到狗仔，怎麽還是被衛承抓住了？
    但那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對吧？
    “小意外而已，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這句話裏的平淡成了點燃引信的最後一點火星。
    “小意外？”
    衛承的聲音驟然沉了下去，一直壓抑的怒火終於衝破溫和的假象。
    “江時鳴，有人拿著硫酸瓶衝到你麵前，這叫小意外？官方通報都出來了，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江時鳴被他喊得心裏一緊，但嘴上仍不肯服軟：“我不是沒事嗎？事情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拿出來說，讓你平白擔心……”
    “沒必要？”
    衛承打斷他，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
    “所以我應該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甚至是要等一切都結束後才能從無關的渠道聽說這件事的，對嗎？
    “……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你能不能別這麽上綱上線！”江時鳴也被激起了火氣，“我隻是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而已啊！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把事情上升到我在不在乎你這種程度上？我身邊的人，除了當時就在場的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這不是大事什麽是大事！”衛承的怒火徹底爆發，“我還是第一個知道的？你覺得我會很開心嗎？江時鳴，你……”
    他似乎氣到極點，話都說不下去。聽筒裏隻剩下壓抑而粗重的呼吸聲。
    緊接著，“嘟——”的一聲，電話被狠狠掛斷。
    江時鳴聽著耳邊急促的忙音，握著手機，因憤怒渾身泛出酸疼，握著手機，久久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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