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花巧，他徑直打出一拳。
    自晉升大拿以來的二十年間，秦牧塵從未有過性命堪憂的感覺。然而此刻，他渾身汗毛直立，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這一拳之下，他感覺自己仿佛被鎖定，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避。
    驚恐萬分中，秦牧塵雙臂交叉，將修為提升至頂峰，準備以肉身硬抗江與的攻擊。寬大的白袍隨氣流鼓動，長發長須在空中飄揚。
    在眾多目光注視下，江與一拳擊向秦牧塵雙臂，力量之巨讓他難以承受，反震之力又將他推回胸口。
    “噗！”
    秦牧塵最終吐血倒飛，撞毀一座庭院，掀起漫天塵土。
    怎麽會這樣？
    幾百米外，秦家那位一向被視為無敵存在的秦牧塵，竟被少年一拳擊飛？
    秦家的女兒神情悲切，眼眶瞬間濕潤。
    她再也抑製不住，大聲呼喊：“秦主，小心，他是陳山河的老……”
    話未說完，江與的身影已在眾人眼前消失，如同超音速飛行的戰機，氣爆聲在原地慢慢擴散開來。
    山穀間破空呼嘯，極致的速度與空氣摩擦出熾烈氣流。戰鬥機掠過時，這聲音清晰可聞，即便它遠去，呼嘯仍久久回蕩。
    華庭一戰後，江與再度施展他那霸道且極具觀賞性的神通。
    嘭！
    山穀震動，數座庭院在江與的衝擊下化為廢墟，瓦礫飛舞，木屑漫天，隱約可見地麵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視線被塵土遮蔽，無人知曉深處狀況。
    片刻後，一道白影從塵霧中衝出，重重摔在地上。江與隨之撲至，宛如火神降世，周身燃燒著熊熊烈焰。
    接近音速的衝擊讓衣物與空氣劇烈摩擦，溫度驟升，江與的衣服瞬間起火。
    衣物無法承受與主人同等的力量，這是七歲孩童都懂的道理。
    江與猶如玩弄皮球，將秦牧塵肆意拋擲。在華夏強者中，他的修為已達中位。
    眾人目睹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家主在江與手下如傀儡般被踢來踢去，山穀間宛如村莊的建築群迅速崩塌，連那座奢華宮殿也在戰鬥中毀於一旦。
    萬千目光聚集處，江與似魔神，一手提起秦牧塵，如同拖拽死狗般猛然下壓。隨後雙腿用力，將秦牧塵高高拋起。
    原先之地，蛛網般的裂痕向四周擴散，大地似被江與踏陷。五十多米高空稍作停頓，再次將秦牧塵砸向地麵。
    轟隆！
    所有人驚呆了。
    “不是要一個說法嗎？”
    塵霧中，江與的聲音幽幽傳來。
    “現在的這個說法，你們滿意了嗎？”
    秦昌跌坐在地，麵色慘白。
    他哪裏敢回應，連秦主都無法抵擋，更別說他這樣一個普通人。
    許多人拿出手機記錄下這一幕。
    吼！
    一聲長嘯直衝雲霄。
    頓時，漫天塵土被嘯聲震散。
    眾人凝神望去，見塵土中緩緩升起一道法相莊嚴的金剛菩薩，高達數十丈，雙手合十，金光閃耀。
    古金剛寺的大威天龍秘法。
    秦牧塵從塵土中走出，身後跟著同樣宏偉的菩薩法相。
    法相手指輕點，刹那間金光迸射，直取江與。
    佛曰：
    “一彈指六十刹那，每刹那九百生滅。”
    “快看，主人要動真格了。”
    的弟子們原本沮喪的表情重新煥發出生機，露出笑容。
    “加油！”
    秦家的小姑娘攥緊拳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秦牧塵是的最後一道防線，若他失敗，今日將無人幸存。或許正如江與所說，整個僅剩她一人承擔香火傳承。
    一個人的隱族還有何意義？
    無奈之下，承載著太多同伴和朋友的期待。
    呂家姐妹默然不語，目光中滿是敬畏。
    “姐姐，這個世上真的有翻江倒海的仙人嗎？”
    呂竹語嗓子幹澀，掌心冒汗。
    呂竹音長歎一聲：“不曾想，我們一路竟與仙人為伴。他還說過即將成為過去，當時我們都覺得他在貶低。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穀中。
    “啟動天師道天罡轟雷陣，助我誅殺此敵。”
    秦牧塵化作十丈金剛，周身似有仙佛低語，諸多玄奧符文在其體表流轉，如同溪水潺潺。在法相加持下，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彌漫開來，仿佛天威降臨。
    遠處的大長老目睹此景，臉色驟變：“宗主，切莫如此，穀中尚有不少無辜之人。若啟動護族大陣，他們將瞬間被天雷滅殺。”
    秦牧塵輕歎一聲：“宗族存亡之際，需顧全大局，他們自會明白我的苦衷。”
    已達此境界，對普通人生死已無太多牽掛。畏縮不前，今日必亡，數百年的基業不可毀於一旦。
    天罡轟雷陣為天師道最高絕學，當年老祖為布此陣，忍痛獻出兩株千年參王與三朵七色雪蓮，求得天師道第六任掌門禦神親臨布置。
    此陣一旦發動，威力無窮，可瞬息滅敵。
    唯一的缺陷是無人能控，穀內一切皆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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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我還活著，的榮光就不會斷絕。”
    秦牧塵略顯歉意地看向後輩們：“若有責怪，便怪江與吧。”
    他先前施展古金剛寺秘法，非為與江與硬拚，而是欲借金剛之軀抵禦天雷。那時，他也將成為大陣攻擊對象。
    大長老取出雷石，咬牙催動大陣。
    雷石在他胸前浮動，十指掐訣，片刻後猛然跺腳：“陣起！”
    ……
    “快逃！”
    秦家女兒哭喊著，淚眼模糊。
    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老祖布下天罡轟雷陣時，便是孤注一擲。天威之下，生死由命。
    隻因天罡轟雷陣由禦神親設，唯地仙可操控。而已有三百年未出地仙。
    雷光驟起，直衝天際，隨即化作光幕傾瀉而下，形似巨碗，將整片區域籠罩其中，方圓近萬平米無一遺漏。
    絕望的目光中，眾人抬頭望見頭頂轟然墜落的雷霆。
    “難道我們要死了嗎？”呂竹語淚流滿麵，緩緩跪倒在地。
    轟然巨響震徹山林，石塊四散飛濺，仿佛山崩地裂。七八位年輕人，有本族弟子，也有外來的富家子弟，當場血肉模糊，昏死過去。
    “妹妹！”
    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呼回蕩山穀。
    天威無情，視萬物如草芥，生命輕如塵埃。
    呂竹語被擊飛十餘米，渾身焦黑，傷痕累累，眼中驚懼交織，泣不成聲：“姐姐，我不想死……”
    呂竹音趕忙抱住妹妹，雙眼空洞失神：“為什麽會這樣？”
    秦家女兒同樣身負重傷，癱倒在地，哭笑交加：“這麽多人的性命，竟不及家族傳承重要？”
    一聲霹靂響起，她重傷瀕死。
    不少同伴好友神情黯淡，潸然淚下。
    江與眉間微蹙，臉上浮現出一絲複雜情緒：“這些人因我而遭此劫難，若就此喪命，豈非違背了初心？”
    他轉身歎息：“該結束了。”
    江與張口吐出一柄由白霧凝聚而成的小劍，甫一現身，天地變色，萬千劍氣橫掃，殘存的屋宇瞬間坍塌。
    自奪舍以來，江與首次施展最強手段。
    心藏一劍，可蓄五千年鋒芒！
    小劍於掌心起伏不定，懸浮空中片刻後愈發凝實。
    江與的鬢發，竟因此泛白。
    “這一劍，足以破盡萬法。”
    江與額頭浮現邪異符文，魔氣彌漫全身，一雙燈籠大的冷酷眸子顯現。這是他壓箱底的“真魔不滅體”。
    “去！”
    隨著江與低喝，魔像脫離肉身，每邁一步便壯大一分，三十步後已成數十丈高的巨人。血絲自他嘴角滲出，體內靈元被抽空，身形搖晃。
    魔像矗立於眾人前，一手托地一手撐天，庇護眾人。即便萬千雷霆擊打其身，也僅使它稍顯朦朧。江與右手揮舞長劍，山穀回蕩嗡鳴，草木盡毀。同時，他以左手操控魔像防禦，右手持劍淩空劈下。
    何為禦神？生死由心掌控。
    一道劍光衝霄而起，雷電皆為之消散。此劍可駕馭雷劫，破萬法。世間難有言語描述這一劍的光輝，天地寂靜，唯餘此絕世一擊。
    山穀崩塌，大陣碎裂，遠處山峰被削平。這一劍之力，非凡人所能及。
    秦牧塵慘呼，法相崩毀，渾身傷痕累累。一切神通法寶，在此劍前化為烏有。
    與此同時，高空中的民航飛機上，副機長透過窗看到地麵異常，驚呼道：“那山頭似乎傾倒了！”
    機長疑惑地望向遠方，果然見到一座山峰，其頂部仿佛遭巨力劈砍，斷麵平整，轟然崩塌。
    “或許是……”
    老李輕哼一聲，從高空俯瞰，心中卻湧起震撼。
    所幸今日天朗氣清，視野開闊，即便遠眺，山頭僅似微塵，但他們深知，此刻正身處萬米高空。
    萬千河流尚且如血脈奔流，更何況區區一座山峰？
    “等等！似乎有東西朝我們飛來！”
    副機長驚呼出聲。
    一道月牙狀的光芒急速劃過天際，將大片雲層劈開，亮芒刺目，幾乎讓人無法睜開眼。那種感覺，猶如直視烈陽。
    “立即緊急規避！”
    無論那是什麽，他們明白，若被其觸及，後果不堪設想。
    兩名機長迅速調整航向，機身微微傾斜，堪堪避過那道不明光源，險象環生。
    “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李心神未定地問道。
    副機長沉默良久，眉頭緊鎖，腦海中閃過山體崩塌的畫麵，總覺得其中透著異樣。
    “別說話。”
    他低聲告誡自己，腦海中閃過一個大膽假設。
    片刻後，副機長試探性開口：“老李，你覺得剛才的山體坍塌，會不會是那道光芒造成的？”
    老李瞳孔驟縮，震驚失語。
    “怎……怎麽可能？”
    山穀間，一切歸於平靜，萬物重歸秩序。
    雷霆消散，禦神仙師精心布置的天罡轟雷陣，本可擊殺一流高手，卻被江與以一劍破之。
    那一劍，堪稱地仙之威。
    穀內滿目瘡痍，待塵埃落定，眾人隻見大地布滿深坑，四周裂痕縱橫。仿佛稍有不慎，大地便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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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築無論大小，盡皆毀壞。
    大拿交鋒，其勢駭人。
    至此，人人皆明，為何大拿爭鬥總選偏遠之地。隻因他們一舉一動，便能掌控天地之力，若在繁華都市，豈不殃及無辜？
    江與神情疲憊，一口鮮血噴出，強行施展底牌，險些傷及根本，修為大減。
    那一劍耗盡他全身真元。
    “這樣的手段，還是少用為妙。”他苦笑連連，拭去嘴角血跡，環顧四周。
    此戰波及甚廣，許多凡人受傷慘重，氣息奄奄。這些凡人，怎能如江與般，在雷霆中安然行走？
    歸根結底，實力不足。麵對禦神仙師的大陣，必須使出最強底牌，方能破解。
    若達築基境界，何須如此費力，僅憑肉身便可擊潰強敵，無須施展神通。
    而秦牧塵，此刻傷痕累累，道袍盡毀，露出幹癟肌膚。如今他連普通人也不如。
    那一劍，可斬歲月！
    秦牧塵被奪五十年壽元，如今蒼老不堪，修為盡失。他如見世間最懼之事，神情狂亂。
    江與一劍，幾近仙法。
    “我主敗了？”
    大長老癱倒在地，虛弱跪伏，這一幕令人難以置信。一向被尊為神明的家主，傾盡所有底牌，甚至啟動護族大陣，卻仍慘敗收場。
    江與緩步至秦牧塵麵前，兩指並起，緩緩高舉至頂。秦牧塵似回光返照般，渾濁目光漸趨清明，苦笑一聲："原來禦神真人親臨，是我眼拙，未曾識得高人。"
    "我金口玉言，既然決定滅你一族，便是心意已決，無人可阻。你可還有遺言？"
    雙方皆心知肚明，即便彼此再如何讚譽，也絕不會有半分寬容。
    正如秦牧塵，口中雖頻頻誇讚江與修為，可一旦江與敗北，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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