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高的巨浪承托著他的身影，穩如磐石，轉瞬已掠過數十米。這一幕險些讓江寒手中的望遠鏡掉落。
    在龍騰小組中，他曾見過隊員徒手舉起悍馬，甚至一巴掌拍癟小轎車，可像這樣如履平地般踏浪前行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真的是人？”
    隊友小童驚歎出聲，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道身影。
    “我是蒼青散人，被困合勁數十年，始終無緣登臨地仙之境。這些年來，我走遍山川，涉過江河，遍訪天下，隻為尋求地仙之法，卻至今無果。”
    “今日，我與閣下一戰，生死相決，隻為在生死邊緣領悟地仙之道。要麽功成名就，要麽魂歸黃泉。望閣下成全。”
    蒼青散人須眉皆白，神情淡然，一雙眸子精光四射，仿若利劍出鞘。他的話語在這空曠的江麵上回蕩，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江寒全身震顫：“如此實力，若是我能擁有這般通天徹地的能力，又何必苦苦掙紮求進，屆時江川在我麵前，不過是一抹塵埃。”
    他目露熾熱，凝視著禦浪而來的老者。
    江麵驟然熱鬧起來，無數身影浮現。有人踏水如平地，有人飛翔半空，有人悠然垂釣，還有人駕馭雄獅、操控巨蟒，立於遊艇甲板，眺望遠方。
    “古跆拳四眼羅漢齊至，今日之戰果然驚動了天下豪傑。”
    “快看，苗疆的苗婆婆也到了。”
    “婆娑耶神不是早已坐化？莫非他未亡？”
    人群中傳來陣陣驚歎聲。
    一位老嫗佇立水中央，她身著民族服飾，銀發飄揚，皺紋深陷，目光幽邃，仿佛鬼魅。
    “傳聞蒼青散人融匯百家武技，實力非凡，數十年前便逼近地仙境界，如今更是不可小覷。”
    她腳下盤踞著無數毒蟲，令人膽寒。
    蒼青散人接近海天一號時，一聲長嘯震徹雲霄，似龍吟似虎嘯。他邁出一步，江水翻騰炸裂，留下深深的足跡。
    獅子搏兔亦全力以赴，蒼青散人一擊必殺，兩道巨浪撲向對岸，仿佛戰機掠過水麵，留下數十米深痕。
    百米轉瞬即逝，豪華遊輪被撞毀大半，江水倒灌，船隻緩緩沉沒。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拔地而起，指尖化劍，直刺蒼青散人。
    劍光如絲，凝聚成一線，橫貫天地，直逼對手。
    嘭！
    劍落江心，激起數十米水柱，化作漫天雨霧。巨浪隨勢擴散至百米之外，氣勢磅礴。
    蒼青散人負手而笑：
    “好劍法！單憑此招，足可與吾師齊名！”
    江與隨手揮出一道耀眼長虹，隨後負手而立，傲然懸於空中，俯視站在江麵上的蒼青散人。
    下方，那艘耗資數十億、重達萬噸、號稱“小泰坦”的豪華遊艇“海天一號”，已被撞沉至江底。
    蒼青散人已臻武法雙修之境，肉身堅若金石，除非大口徑火炮，否則尋常攻擊難以突破他的防線。
    江與不以為意，淡然問道：“二十年前你便半步地仙，如今二十年過去，遊曆四方卻仍未登頂，難道這世間真已衰微至此？”
    蒼青散人此行旨在切磋，以論道為本，他心中已有必死之意，期待能在生死之間領悟大道。
    他捋須苦笑，緩緩說道：“突破至合勁已是艱難，更遑論地仙，僅憑人力竊取天地造化，何其不易？千百年來，無數豪傑困於合勁，終其一生無法再進一步，含恨而終。”
    “現今之世，若說能超越地仙者，唯你與吾師二人耳。”
    金光環繞全身，雙眸璀璨如星，他仿若仙人降臨，氣勢洶湧，將身旁墜落的水簾震碎。
    “閣下可已做好準備？此次前來，我抱定必死之心，地仙之路恐難企及。”話音未落，蒼青散人衣袖一揮，水幕匯聚於掌間，化作無數水箭。
    江與笑道：“你的術法已達天人合一之境，能感知並掌控天地靈元，在這個時代堪稱武道奇才，可惜你生不逢時。”
    若是在半年前，尚未築基的江與，麵對蒼青散人，恐怕得使盡所有底牌，才有可能與其戰平。
    “善！”
    蒼青散人大喝一聲，上百道丈餘長的水箭從四麵八方激射而出。他縱聲大笑：“天地自有大美，與之相較，我輩之爭又算得了什麽？”
    江與巍然不動，於漫天殺機中冷哼一聲。即便威力足以穿透裝甲鋼板的水箭轟擊其身，卻未能突破他的防禦，反倒似撞擊鋼鐵般反彈。
    “不過是些雕蟲小技。”
    江與隨手輕撫水麵，頓時掀起百噸巨浪，化作百米長劍懸浮虛空：“昔日能擊殺頂尖高手的存在，豈會僅憑操控水流便罷？拿出你真正的本事吧，否則我十步之內定斬你無疑。”
    話音未落，他翻掌壓下，長劍宛如天降神兵，橫斷江流，轟鳴聲震耳欲聾。江水交融，巨浪翻騰。蒼青散人麵色驟變，此等規模的長劍，以他如今修為也難以凝聚。
    看他氣定神閑，似乎還可再度施展。
    蒼青十指掐訣，調動江河之力，浩瀚無窮。半步地仙已可輕易掌控附近靈元為己所用。目睹長劍淩空壓下，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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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三四十米高的水牆在他前方升起，蒼青仰望江與驚歎：“閣下的術法，與天人無異，實在令人歎服。若我有此神通，又何需苦尋地仙機緣。”
    “先前我以為師尊勝你七分，如今恐怕隻剩六分，甚至平分秋色。但今日與你對決之人是我，絕非我的師尊。”
    言畢，蒼青雙臂高舉，數百噸江水竟被他托至頭頂。長劍呼嘯而下，激起百米巨浪，向四周擴散。
    江與這一劍，上接蒼穹，下劈江河。
    八百米外，江心神震撼，見百米長劍斷流而過，不禁驚懼：“難怪要封鎖航道。這般仙術，常人若靠近三百米，哪怕是一滴水也可能致命。”
    放下望遠鏡後，他滿是疑惑：那踏空而行的身影，為何如此像江與？
    他的心髒仿佛停止跳動，掌心的力量竟在堅硬的船欄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絕不可能是他，江與從小與我一起長大，他的模樣我怎能認錯？或許隻是外貌相似，哪有人能及他這般俊朗？”
    江使勁搖頭，試圖說服自己，內心的震撼逐漸平息。
    這半年間，他專注於團隊訓練，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知。
    “若我能擁有這般實力，哪怕僅是其半分，也能勝過江與。”
    江雙眼泛紅，他首次接觸世俗武者是在金城婚禮上。那天，因無法承受打擊，他曾一度想要從高樓躍下，結束自己的生命。
    關鍵時刻，是江與從天而降，以絕世身法相救。
    加入龍騰小組後，他對世俗武者的認知愈發深刻，也終於明白了江北那些富豪為何對江與如此敬重。那一刻，他意識到，江與同樣是一名世俗武者。
    據龍騰小組隊長所說，具備飛簷走壁、彈指成劍等能力的人，修為至少達到化勁層次。而江經過不懈努力，如今已至凝勁巔峰。
    隻要踏入化勁境界，他便能超越江與，這是他始終追逐的目標。
    思緒未完，洶湧的巨浪逼近，他臉色驟變：“注意，浪頭正朝這裏襲來！”
    眾人迅速穩住身形。
    “危險！快艇即將傾覆，當心頭頂飛濺的水滴！”
    江高聲示警。
    一名隊員被水滴擊中，其中蘊含的無數劍意瞬間撕裂他的作戰服，在皮膚劃出數十條血痕。
    盡管不足以致命，那人卻感到毛骨悚然：“太可怕了，僅是些微水滴，竟藏有如此淩厲的劍意。若是那百米長的水劍劈向我們……”
    他急忙打住話語，不敢繼續設想。
    遊輪甲板上，一頭雄獅趴伏在地，全身顫抖不止，那巨蛇也蜷縮成團，蛇信吞吐間透著戒備。這等生靈最是敏銳，察覺到百米長劍凝聚出的浩瀚天威時，立刻心生懼意。
    杜自王俯身注視著蛇背，瞳孔縮成細線。先前僅沾了幾滴水，那大蛇便已血肉模糊，痛苦不堪。
    “踏入地仙境界，便可掌握無數神通法術，與半仙無異。江大拿展示的技藝，距地仙之境不遠矣。”
    身旁之人噤若寒蟬，無人敢開口。
    蒼青散人腳下顯現出寬達數丈的河床，下方與蝦清晰可見，江與一劍便斷開了江流。他神色嚴肅：“果然不負武神榜榜首之名，此等神通，連我師父也難以施展。”
    頭頂的水遁在巨劍落下時化作漫天水霧，江麵波濤洶湧，二人交手致使河流汙濁不堪。
    片刻後，被長劍斬斷的江河才重新匯合。
    蒼青散人目光如炬，驟然釋放，周圍雨幕似遭無形之力切割，化作水汽消散無蹤。
    江與隨意一揮手，江水逆流而上，騰空而起。
    他麵無表情，淡聲道：“你能承受幾劍？”
    衣袖再次揮動，兩道百米長劍同時浮現，比之前更為驚豔。在蒼青散人錯愕的目光中，衣袖連續揮舞。
    七次揮袖之後，七道由江水凝結而成的長劍懸浮於虛空，遮天蔽日。如此操控天地之力，江與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七劍齊發，足以傷及蒼青散人。盡管蒼青同樣能夠施展類似招式，但凝練度遠不及江與。
    “我蒼青散人怎會僅有這點本事？”
    蒼青攤開雙手，傲然道：“我有術鎖九重關，每一重都難纏無比，擅使陰柔之術，在江河爭鬥是我的主場。閣下，你未免高估自己。”
    下一瞬，他傾盡全力，一腳踏在江河之上：“此招本為對戰顧長生而設，未曾想今日卻被你逼出。”
    蒼青雙目驟睜：
    “借這萬裏江河一用！”
    “許道之首席大尊，蒼青散人將豁命一搏。”
    六七百米之外，半個華夏的頂尖人物齊聚，皆欲親眼見證三百年來華夏最璀璨的一戰。
    江與少年成名，學識淵博，掌握仙家秘法，一路以來戰果輝煌，被公認為地仙之下第一人。
    蒼青散人二十年前以一招震懾武界，如今修為已達超凡入聖，距地仙僅一步之遙。
    觀此巔峰對決，勝過閉關苦修十年，對未來的修行大有裨益。
    苗婆婆凝眉思索，似有所悟；古泰拳門四眼羅漢神情微動，笑意漸濃；佛門上師婆娑耶神盤坐靜悟，體察這片天地的玄機；
    合勁高手雖遠隔千裏，卻能透過水霧，清晰洞察現場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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