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最近閑著也是閑著，就在這兒陪護他吧。看他長得還挺帥，我都心動了，說不定他醒來會對你一心一意呢。”
    陸依依瞪了她一眼：“又胡說八道什麽？”
    病房裏隻剩下她們倆，姐妹們相繼離開。照顧病患的任務落到了陸依依肩上。朋友們都知道她善良，看到流浪的小動物都會喂食。
    有她在場，大家都安心。
    連續三天，陸依依都在病房守候。
    深夜時分，熟睡的陸依依並未察覺，床上的男子竟泛起微光，宛如夜晚的螢火蟲，美麗異常。
    燒焦的肌膚、骨骼、內髒和毛發奇跡般地重生，皮膚如嬰兒般光滑，內髒更閃爍著青色光芒，宛如琉璃玉石，晶瑩剔透。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多。
    這一天，陸依依端著燉湯進病房，發現一個黑發黑眸的少年正茫然望著四周。那神情，像是在思考人生終極問題。
    “你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去哪裏？”
    “你醒了？”陸依依驚喜萬分，心中湧起一種精心照料的孩子終於成年的喜悅感。盡管她也說不清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觸動。
    她迅速甩開這些念頭，轉身問少年：“我是誰？”
    陸依依快要崩潰了，我怎麽會知道你是誰？
    “好好想想，你是誰？這不會是那種老套情節吧，失憶了？難道那些墊付的幾十萬醫療費，就這樣打水漂了嗎？”
    陸依依噘著嘴，一臉埋怨，好像做了一筆虧本生意。
    少年的眼神時而渙散，時而凝聚，如此反複，幾分鍾後，終於視線一凝：
    “我叫江與。”
    陸依依笑了，快步上前，柔聲問：“還有什麽？你從哪裏來？發生了什麽？家裏還有人嗎？”
    江與搖了搖頭。
    實際上，在那次核爆中，核心溫度接近億度，是太陽表麵的幾十倍。江與那如同太古青天般浩瀚的神念迅速消融，連元神也差點潰散。他一身可顛倒日月的強大修為，徹底毀於一旦。
    此時的江與，比重生之初還要虛弱百倍。
    一個化勁宗師就能輕鬆對付他。
    能記住自己的名字已是奇跡。在滅世核武下，萬物平等。即便是融合諸多太古體製的先天神體，也在核爆中徹底破碎。
    不到金丹境界，不算真正的百戰無敵。
    “江與，再仔細想想。”
    陸依依輕聲問。
    得到的依舊是茫然的搖頭。陸依依頭痛不已，看他一問三不知的模樣，總不能將他丟到街上不管吧？
    看他這傻樣，恐怕哪天被賣了還蒙在鼓裏。
    “罷了，你就住我家吧，反正不差你一口飯，還能幫我家做點事。”似乎下了決心，陸依依嘴角揚起一抹古靈精怪的笑容。
    “你們不是要逼我嫁入鍾家嗎？”
    陸依依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
    很快她就察覺到異樣。
    江與的雙臂，在一周多後，竟然光滑如初，宛若脫胎換骨，全然沒有之前重傷瀕死的樣子。
    陸依依猛然掀開被子，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瞬間愣住，大腦一片空白。
    江與身上的肌膚泛著青耀的光澤，宛如青色琉璃，這一變化完全顛覆了陸依依的認知。她驚訝得張大嘴巴，許久無法言語。
    “這是怎麽回事？”
    陸依依感到一陣眩暈。
    在他身上，陸依依看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不說江與是如何在重傷之下存活的，單是這份洗筋伐髓般的奇跡就足以震撼她的心靈。
    凝視江與的眼睛時，陸依依覺得對方仿佛是一位曆經歲月洗禮、壽與天齊的老者。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如同直視神明一般。
    那目光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意味，讓陸依依感到莫名熟悉。小時候，她蹲在地上看螞蟻爬行時，就有過類似的感覺。
    “怎…怎麽會這樣？”
    陸依依扶額歎息，滿心疑惑。
    江與搖了搖頭，神情迷茫：“我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從毀滅中醒來，沉睡了很久，具體的事情卻想不起來了。”
    他輕輕皺眉，試圖找回失去的記憶，但很快放棄了。腦海一片混沌，幾乎沒有完整的片段，隻有無數神識碎片不斷閃現。
    “行了。”
    陸依依擺手，端起保姆燉好的補湯，用小勺舀起，動作嫻熟，仿佛天生擅長照顧他人。
    江與神色從容，對於陸依依的照料毫無異議。即便神識受損，修為衰退，記憶模糊，他那清冷孤傲、傲視眾人的氣質依舊未變。
    江與輕輕咀嚼著補湯，眼簾低垂，輕聲說道：“我欠你一條命。”
    昏迷時的江與明白自己是被人救起並送醫，醒來前的記憶則是一片空白。
    若是一位武者聽見江與的許諾，恐怕會嫉妒得雙目冒火。江九荒的承諾，足以抵得上無數機遇。
    陸依依靈動的眼眸微轉，笑意盈盈地說：“你的命能值多少錢？不過，你欠我們不少醫療費呢，我來算一下，前期費、藥費，還有誤工費和護理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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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笑一聲，似精明的商人：“總共六十八萬七千，抹掉零頭，收你六十八萬即可。若拿不出錢，就到我家幫忙還債吧，我家工人跑了大半，半年工資都沒發。”
    江與眉頭微皺。
    陸依依停頓片刻，試探地問：“你知道錢是什麽東西嗎？”
    “我沒那麽笨！”
    江與簡短回應。
    陸依依這才展顏，說：“你不必再欠我命，隻需答應我一件事就好，具體什麽條件，想好我會告訴你。”
    江與點頭應允。
    陸依依眼中狡黠之色更濃，沉吟道：“空口無憑，你得給我個信物，讓我相信你。”
    江與的目光落在櫃台上的一束康乃馨旁，那裏放置著一把三寸小劍，劍身鐫刻“歸墟”二字。乍一看，劍氣如海，浩瀚無邊。
    “這歸墟就交給你保管，待我完成你的條件後，再還我也不遲。日後即便我不在，見歸墟如見我。我承諾，隻要你喚我之名，我必現身。”
    陸依依將信將疑地拿起小劍端詳，劍體普通，隻是工藝精細些，這類男生玩物，在精品店隨處可見。她懷疑自己是否被騙，但對方一本正經，又無從反駁。
    “江與，我覺得你在糊弄一個單純的女孩。”陸依依目光中透著懷疑。
    江與頭皮發麻，一心以為掌間的歸墟與自己密不可分，卻忘了此劍的淵源。若揮劍而下，或許能撼動天地，劈開混沌。
    “對我來說，這是最珍貴的存在。”
    江與語氣平穩地說出這句話。
    陸依依半信半疑，也許這劍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誰也說不準。這類承載記憶之物，對主人來說價值連城，旁人看來或許無足輕重。
    “好吧，這次我就信你。”
    江與認真打量陸依依，她眉眼明亮，五官精致，臉龐清麗，透著青春活力，像一張未染塵埃的白紙。
    容貌雖不算驚豔，但氣質獨特，令人難忘。看她裝扮，大概還是個學生。
    半小時後。
    杜子濤、薛楠等人將江與圍住，仿佛在審視稀世珍寶，上下左右，試圖探尋所有秘密。
    “真神奇，太他媽神奇了。”
    杜子濤震驚得如同見到鬼一般。
    江與哭笑不得，站在原地任人觀摩。就連主治醫師和一群實習醫生、護士也聞訊趕來。
    當看到江與安然無恙站在那裏時，主治醫生眼中閃過探究的光，卻被江與冷冽的目光壓了回去。
    那種感覺就像被遠古凶獸注視，令這位醫生不寒而栗。
    “簡直不可思議，這是醫學上的奇跡。我行醫多年，診治過的病人成百上千，從未遇過如此詭異之事。”
    眾人用異樣的眼光緊盯著江與。
    陸依依站在江與身前，鼓著腮幫子質問主治醫生：“看也看了，檢查也檢查了，是不是該給我們辦出院手續了？”
    主治醫生無奈地笑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態遠超常人，自然可以出院。”
    眾人幫江與辦好手續，離開醫院。薛楠和身旁一位氣質出眾的女子目光始終追隨著江與，滿是迷戀之色。
    杜子濤搓著手笑說：“開學在即，今晚找個包廂慶祝依依入選女二號，也給江與祝賀出院。”
    江與疑惑：“女二號？”
    杜子濤肯定地說：“對啊，依依在荊州藝院讀書，雖是個小地方學校，但培養人才很有一套。最近有個劇組來選角兒，幾百女生競爭，依依脫穎而出。”
    說著，他滿懷期待地道：“若能加入九荒娛樂，依依未來一片光明。”
    陸依依白了他一眼，“別吹了，再吹真成神了。九荒娛樂可是國內最大娛樂公司，旗下上百位一線藝人，跺跺腳整個圈內都得震動，連好萊塢都得讓步。”
    她搖搖頭，看似平靜，眼中卻閃爍著銳利光芒。
    哪個女人不想成為九荒娛樂的一員？
    江與笑了笑，第一次聽說九荒這個名字，雖覺耳熟，但也並未深究。
    這時，杜子濤轉向薛楠，“上次去九荒荊分麵試如何？我認識個高管，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薛楠神情嚴肅起來，聲音低沉，“九荒的崗位人人垂涎，多少人爭破頭都進不去。最近九荒擴張迅猛，簡直要獨霸華夏商界。”
    眾人歎息。
    九荒集團在她們心中宛如聖殿，其他任何組織在它麵前都黯然失色。
    “好了，出發吧。”
    杜子濤靠近一輛奧迪a4，伸手拉開副駕駛門。
    江與正準備上車時，忽然抬起頭問：
    “九荒娛樂的首席董事是不是叫顧菲菲？”
    眾人微微一怔。
    顧菲菲的一生充滿傳奇，幾乎無人能及。圈內人私下稱她為“天選之女”，國際知名時尚雜誌vogue連續七次以她為封麵人物。她還曾是愛迪爾珠寶的形象大使，推出多款經典設計。
    十九歲憑借電視劇《劍仙奇緣》嶄露頭角，因絕美的容顏和精湛演技迅速走紅。兩年間從默默無聞躍升為一線女星，後轉戰幕後，執掌華庭娛樂，資產過百億，堪稱國民偶像。
    如今華庭合並港島泛天娛樂，改名為九荒娛樂，上市後市值突破兩千億美元。她是繼九荒女王蘇暖依之後，唯一進入全球福布斯富豪榜前十的女性。從明星到身價億萬，隻用了短短數年。
    作為與蘇暖依、韓輕語齊名的三大女王之一，顧菲菲早已家喻戶曉。
    眾人疑惑的是，江與的態度似乎認識顧菲菲？
    薛楠掩嘴輕笑：“莫非你想說你認識顧菲菲？那樣的天之驕女，豈是我們這等人能接觸的？”
    江與沉默不語。
    他的神識瀕臨崩散，往昔記憶似被割裂成無數片段，腦海宛如混沌一片。
    “並非完全失憶，隻是神識紊亂，若能重組，便能追溯過往。不過以目前狀況，至少需等數月。”
    江與心中沉吟。
    ……
    ktv包廂內，江與端坐低眉，陷入某種深邃狀態。閉目之際，察覺體內破敗不堪，似經曆狂風驟雨，昔日如江河奔騰的氣脈，如今僅如山間細流緩緩流淌。
    相較從前，衰弱程度難以估量。
    曾如星海般浩瀚的神念，亦近乎耗盡，此刻修為幾乎跌至練氣初期。盡管江與神識受損，但仍能清晰感知這一切。
    就像天生知曉穿衣吃飯，這本能根植於每個生命。作為太古修仙者，修煉對他而言，如同本能一般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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