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續命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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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丈!您是郎中吧?!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俺家娃吧!俺給您磕頭了!求求您了!”
    年輕父親那帶著哭腔的哀求和一下下磕在黃土地上的悶響,伴隨著女子壓抑的啜泣聲,在這空曠荒涼的黃土塬上顯得格外刺耳和無助。
    苟尚峰看著眼前這幾乎要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孫思邈身上的夫婦,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知道,以這嬰兒目前的狀態——瘦小如貓崽,皮膚幹癟,眼窩深陷,呼吸微弱——這在現代醫學裏,是典型的重度營養不良合並嚴重脫水,需要立刻進行靜脈補液、營養支持,甚至可能要進新生兒重症監護室。
    可這裏是大唐,是缺醫少藥、連幹淨水源都可能是奢望的逃荒路上。孫思邈,這位他剛剛才確認身份的藥王大佬,又能拿出什麽回天之術呢?
    孫思邈並沒有立刻去扶那對跪在地上的夫婦。他隻是俯下身,再次仔細地觀察著那繈褓中奄奄一息的嬰兒。他的手指輕輕搭在嬰兒細微得幾乎感覺不到搏動的腕脈上,又翻看了嬰兒的眼瞼,查看那幹裂的小嘴和幾乎沒有血色的舌苔。
    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唉……” 良久,孫思邈才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他伸手將那年輕的父親扶了起來,“快起來吧。老朽定當盡力而為,隻是這孩子虧損太甚,元氣將絕,能不能救回來,還要看他的造化。”
    他沒有給出任何打包票的承諾,隻是實話實說。
    那對夫婦聽到這話,臉上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似乎又黯淡了下去,但終究沒有再跪著,隻是用充滿哀求和期盼的眼神望著孫思邈。
    “孩子先天不足,又兼母體氣血虧虛,乳汁不下,後天失養,加之長途跋涉,風餐露宿,早已是油盡燈枯之象。” 孫思邈沉聲分析著病因,他的話語雖然用的是中醫術語,但苟尚峰這個現代醫生也能聽明白核心意思——就是先天底子差,後天又沒奶吃,餓的,加上路上折騰,快不行了。
    “眼下最要緊的,是固其欲脫之元氣,複其已竭之津液。” 孫思邈說著,便轉身打開了他那個看起來沉重無比的藥箱。
    苟尚峰好奇地湊過去看。
    他想知道,麵對這種現代醫學都需要精密儀器和藥物才能處理的危重情況,這位藥王會拿出什麽靈丹妙藥。
    隻見孫思邈從藥箱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又拿出幾根金針。
    【金針?不是銀針?難道這玩意兒效果更好?還是大佬的專屬裝備?】苟尚峰內心吐槽。
    孫思邈先是取出一根最短最細的金針,依舊是用油燈火焰燎烤消毒苟尚峰對此已無力吐槽),然後認準了嬰兒頭頂囟門附近的一個穴位,手法極其輕柔地刺入了一點點。
    接著,他又打開那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一點點淡黃色的、帶著奇異香氣的藥粉,用手指蘸了極少量,小心地塗抹在嬰兒的口唇和人中等穴位上。
    【這是外用藥?塗嘴上能吸收多少?還有那囟門紮針……小孩子囟門沒閉合,這紮下去不會出問題嗎?】苟尚峰看得心驚膽戰,但又不敢出聲質疑。
    做完這一切,孫思邈又從藥箱裏翻找起來,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藥物。他一邊找,一邊對那焦急等待的夫婦說道:“老朽這裏有些參須,可補氣固脫。但孩子太小,脾胃虛弱,難以克化峻補之品。且眼下津液幹涸,需得先補水液,否則便是無源之水,難以回天。”
    補水液!
    聽到這三個字,苟尚峰的眼睛瞬間亮了!
    對啊!這孩子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脫水!嚴重脫水!隻要能把水和電解質補進去,就有希望!
    靜脈補液在這裏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唯一的途徑就是……口服補液!
    口服補液鹽!ors!
    這個在現代醫學裏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醫學發明之一”的、廉價卻能拯救無數生命的簡單配方,不就是鹽和糖按比例混合在水裏嗎?!
    鹽!糖!
    他有啊!
    他貼身藏著的那一小包亮晶晶的現代精鹽,還有那幾塊獨立包裝的方糖!這不就是現成的、效果遠超這個時代任何“補藥”的救命神器嗎?!
    苟尚峰的心髒開始砰砰狂跳!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裏形成!
    他必須想辦法,把這口服補液鹽給這孩子用上!
    可是,怎麽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又不引起孫思邈的懷疑呢?
    他看了看孫思邈,老者還在藥箱裏翻找著,似乎想找些生津養陰的藥材。他又看了看那對愁苦的夫婦,還有那奄奄一息的嬰兒。
    時間不等人!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然後裝作一副突然想起什麽的樣子,對孫思邈說道:
    “先生,小子雖然忘了許多事,但模模糊糊好像記得家鄉那邊,有些老人說,對於這種極度虛弱、難以進食的嬰孩,可以用一種特殊的‘神仙水’來吊命……”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孫思邈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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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思邈果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起頭,皺著眉頭看向他:“神仙水?是何物?”
    “就是……” 苟尚峰開始了他的“編造”,“好像是用一點點鹽,還有一點點甜的東西,化在幹淨的溫水裏,說是鹽能固脫,甜能補氣,讓孩子慢慢喝下去,能留住一點元氣……”
    他這番半真半假的解釋,結合了中醫裏一些模糊的概念鹽入腎固脫,甘味補氣健脾),又把自己帶來的鹽和糖巧妙地包裝了進去。
    孫思邈聽完,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慮,但並沒有立刻否定。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鹽和糖,確實都有一定的藥用價值,少量用於虛弱之人,似乎也並非全無道理。隻是這“神仙水”的說法,未免有些……
    “你確定是這般配比?” 孫思邈追問了一句。
    “小子記不清具體的量了……” 苟尚峰繼續裝傻,“隻記得是很少很少的一點點鹽,和稍微多一點點的甜物……先生您是行家,您看這法子可行嗎?”
    他巧妙地把決定權又拋回給了孫思邈。
    孫思邈看了看那奄奄一息的嬰兒,又看了看旁邊一臉期盼的苟尚峰。眼下這孩子確實是危在旦夕,他手頭的藥物也未必能立刻見效。這後生說的法子雖然古怪,但似乎也沒什麽大的壞處,或許可以一試。
    “嗯……” 孫思邈沉吟道,“以甘補氣,以鹹固脫,倒也合乎些許醫理。隻是這用量需得極其謹慎,過鹹則傷腎,過甜則礙脾。” 他看向那對夫婦,“你們可有幹淨的溫水和盛器?”
    “有!有!” 那年輕的父親連忙從行囊裏取出一個小小的水囊和一個缺了口的粗瓷碗。水囊裏的水是他們早上出發前打的,還帶著一點溫度。
    “好,” 孫思邈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苟尚峰,指了指自己的藥箱,“老朽這裏有些許飴糖,你取黃豆大小一塊。鹽……老朽這裏隻有些炮製藥材用的粗鹽……”
    機會來了!
    苟尚峰心中一喜,趕緊接口道:“先生!粗鹽怕是雜質太多,孩子脾胃虛弱,恐難承受。小子身上好像還有一點點以前逃難時藏著的極細的鹽,或許能用。”
    說著,他裝作在自己身上摸索,然後極其隱蔽地,從懷裏那個用好幾層布包著的小紙包裏,撚出了一小撮亮晶晶的、細如粉末的現代精鹽,又從另一個小紙包裏取出一小塊方糖他提前掰碎了藏好的)。
    他將這兩樣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到那粗瓷碗裏,盡量不讓孫思邈和那對夫婦看清它們的真實形態。
    “先生您看,就這麽一點點夠嗎?” 他把碗遞給孫思邈。
    孫思邈看著碗裏那比雪還白的鹽粒和那塊晶瑩剔透的糖塊,眼神再次閃過一絲驚疑。這鹽,白得不似凡物,這糖,也非尋常飴糖可比……這後生的來曆,果然不簡單。
    但他此刻更關心的是嬰兒的性命。他點了點頭:“量尚可。用溫水化開,攪勻了。”
    苟尚峰如蒙大赦,趕緊接過水囊,小心地往碗裏倒了些溫水,用一根幹淨的小樹枝攪拌均勻。
    一碗看起來和普通糖鹽水沒什麽區別,但實際上蘊含著現代醫學智慧的“救命神仙水”,就這樣被他悄無聲息地調製了出來。
    “給孩子喂下去吧,” 孫思邈對那女子說道,“一次喂一小口,慢慢來,莫要嗆著。”
    那女子接過碗,看著碗裏清澈的液體,又看了看孫思邈和苟尚峰,眼神裏充滿了最後的希望。她抱著孩子,用一個小木勺,極其小心地舀了一點點,湊到嬰兒幹裂的小嘴邊。
    那嬰兒似乎已經失去了吞咽的本能,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了一些。女子又試了一次,用手指輕輕按了按嬰兒的下巴。
    這一次,嬰兒的小嘴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吞咽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看著。
    女子又耐心地喂了幾次,嬰兒斷斷續續地,竟然真的喝下去了小半碗。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嬰兒依舊躺在母親懷裏,呼吸微弱,似乎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年輕的父母臉上又開始浮現出絕望之色。
    苟尚峰的心也懸著。
    他知道口服補液鹽起效需要時間,但看著那孩子毫無生氣的樣子,他也不確定自己這跨越時空的“作弊”到底能不能成功。
    就在這時,孫思邈忽然“咦”了一聲,他一直搭在嬰兒腕脈上的手指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變化。
    他再次俯身,仔細看了看嬰兒的麵色,又摸了摸嬰兒的皮膚。
    “津液似乎回了一些?”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但更多的是驚奇。
    苟尚峰也趕緊湊過去看。
    借著微弱的光線,他似乎看到,那嬰兒原本如同枯樹皮般幹癟的嘴唇,好像真的有了一點點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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