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安安心心做新娘吧，以你容貌，說不定進了尚書府，能讓浪子回頭也未可知？”蕭如月從暗處走上前來。
    “你少惺惺作態！”蘇雲梨仇恨瞪著蕭如月。
    蕭如月勾了勾唇，往蘇左相身後退了一步。
    蘇左相一個巴掌就落到蘇雲梨臉上：“你還不知錯，嫁過去也是丟我蘇家的臉，把她關起來，餓上三天！知道錯了再放出來！”
    沒有人為蘇雲梨說一句好話。
    世人就是這樣趨炎附勢，蘇雲梨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蕭如月並不同情她。
    她默默捂著一陣陣絞痛的腹部，麵不改色回到了西苑。
    寒氣入體，內有劇毒，第二日，蕭如月就病倒了。
    她躺在榻上，奄奄一息，隻來得及放飛一隻鴿子前往華胥山莊找白術求救。
    自此麵色蒼白，日漸消瘦，蘇左相請了許多醫師也皆是搖頭歎息，吃了多少副藥也不見好。
    蘇左相連帶著半個月請了十數之多的醫師，幾乎將半個京都翻了一翻，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許多人。
    比如明月潭，還比如……明成言……
    偌大的禦書房，明成言放下手裏麵的折子，精致的眉宇顰蹙成川。
    “蘇三姑娘病得嚴重嗎？”
    他枯坐思索良久，忽得抬頭問內侍官，漆黑如墨的眼睛裏有一半的關切，但有多少真心，他自己都不知道。
    內侍總領周益一時間被問住了，他也想不到，鍾情於楚妃的陛下，怎麽突然詢問起另一個女子。
    “這……聽說蘇左相請了半個京都的醫師，都不管用。”周益小心翼翼道。
    明成言點點頭，眉宇的凝重還未淡下去，反而越來越明顯。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尚早。
    “走，出宮一趟，叫上宮裏最好的禦醫。”
    他這一走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有大張旗鼓，誰也不知道當今的陛下今日光明正大的出宮了。
    因此，當楚蓉帶著點心來禦書房打情罵俏的時候，明成言已經不在裏麵了。
    “陛下去哪兒了？”她急急問道。
    “這……奴也不知道。”
    楚蓉咬著下唇，捏緊了拳頭。
    此時的明成言已經在前往左相府的路上。
    聖上駕臨。
    左相府上下所有人都急忙出來迎接，唯有病重的三小姐不曾出來，也就是在病榻上垂死掙紮的蕭如月。
    “都不必多禮。”明成言道，“聽聞愛卿的家中有人病重，特地請了宮裏最好的禦醫，來看診。”
    蘇左相受寵若驚：“陛下皇恩浩蕩！”
    他們一眾人往西苑而去。
    喚雲衣不解帶照顧著蕭如月，整個人憔悴非常。
    “姑娘，喝口水嗎？”
    蕭如月看了一眼杯子裏的茶水，對喚雲道：“去搶我櫃子裏的淺青色藥瓶拿來。”
    說著從枕頭下麵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喚雲。
    喚雲果真在櫃子中找到了一個藥瓶。
    “姑娘，是不是這個？”
    蕭如月接過藥瓶，裏麵隻有一粒藥丸，白術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吃這藥丸，可是如今，若是再不吃，怕是也沒命再吃了。
    白術還有兩三天才能趕來，是否能撐到那天，就全看天命了。
    蕭如月眼睛一閉，心一橫，抬手就講藥丸吞入口中。
    “姑娘，既然有藥，為何不早些吃？”喚雲疑惑問道。
    蕭如月搖搖頭，這個藥是蕭如月吃的，養在高山之上不染塵埃的蘇卿之怎麽需要吃呢？
    如果被人發現她不是蘇卿之，那遲早會被查出來她就是故去的蕭皇後，大仇未報，就算是死，她也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是藥三分毒，若能不吃當然是不吃的好。”蕭如月解釋道。
    喚雲似懂非懂，默默點了下頭。
    “小女就在這處別院休息。”
    遠遠的就傳來蘇左相恭維的聲音。
    蕭如月皺了皺眉，難道是那個世子又來了？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裏，蕭如月不耐煩得皺著眉。
    老神在在得躺著。
    “禦醫，快去給蘇三姑娘瞧瞧。”
    溫柔清涼的聲音傳來，蕭如月瞬間醍醐灌頂，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是明成言。
    她側頭看去，心中悲憤交加。
    可笑啊！
    曾經她在冷宮生不如死，他都不曾來看過一眼，如今卻是登門拜訪，還帶著禦醫。
    是因為這一張臉，讓他想起了他死在大火裏的蕭皇後了嗎？
    蕭如月冷冷不言。
    這個禦醫是太醫館首席，隻有楚蓉才請得動他。
    遇到蕭皇後時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禦醫察覺到她死死鎖定的目光，腦袋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太像亡故的蕭皇後了！
    他甚至以為是蕭皇後的亡靈在看著他。
    他指尖顫抖，給蕭如月把脈。
    “禦醫，你的手怎麽在抖？”蕭如月涼涼問道，“是體弱多虛嗎？不如禦醫先給自己整治一番？”
    “卿之，怎麽和高禦醫說話的？！”蘇左相在一旁急切阻止道，生怕觸怒帝王龍顏。
    “卿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禦醫若是自己有病都治不了，又談何去醫治宮裏貴人，甚至是陛下呢？”蕭如月冷靜道。
    今日就算不能讓高禦醫失寵，她也要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我也是為了，陛下著想。”
    蕭如月說著看向了明成言。
    明成言一雙眼睛如同墨水深沉，所有的感情就像被吞噬了一般。
    他在看。
    他在想。
    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麽相似的人嗎？還是說這是上天給他一次後悔的機會。
    自蕭皇後故去後，他便悵然若失。
    一顆完整的心，好像缺了一角。
    不是他一直以為深愛的楚蓉，而是那個陪伴了他三年，與他並肩而行的蕭皇後。
    哪怕她臨終前，如此惡毒的詛咒。
    但人已逝，所有的一切都做煙消雲散，從前的一些記憶，在不知不覺間竟然能次次浮現眼前。
    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徹夜難眠。
    原來這是他欠她的。
    直到在那日宮宴，他以為她回來了。
    她像她從前那樣，天真無邪，純真可愛。
    他已經成為了天下之主，可以保她不仔受苦，不必周旋。
    但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她已經定親，與遂安侯府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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