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咱們辦事，需再得謹慎些。”
    蕭如月輕聲對阿黎說。
    阿黎點頭：“省得了，我會叫大家都盯著些。”
    蕭如月略微放心，隻要心有警戒便好，總能水來土掩。
    她看著阿黎又去忙了，也打算打道回府。
    剛要往門外走，卻被小二攔住了。
    “這位姑娘，樓上有公子，請您會麵，說是仰慕您的果決。”
    蕭如月有些不解，讓她抬頭看到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時，突然明白，她被他認出來了。
    她正了正神色，對小二說：“你去告訴那位公子，來日自會相見。”
    說著，也不等他反應，直接跨出門扉，隻留下翩飛的衣袂。
    對此，明月潭毫不意外，灑脫一笑，又和滿座同僚把酒當歌。
    蕭如月自然知道，他並非是真的要請她過去，而是要她知道，今日，他認出她來了。
    這是在給她提個醒兒呢！
    也好，既然被他知道，之後也省得再解釋。
    蕭如月心思百轉，最後暗自點頭，把心穩穩的放在肚子裏，回西苑了。
    她這裏風平浪靜，自有別處波濤洶湧。
    春花秋月的錢掌櫃，灰頭土臉回了自己的酒樓，他哪能想到，自己今日竟栽在一個姑娘家的手裏。
    但縱然，心有不甘，卻不敢將此事告訴他的幕後之人。
    “客人多又如何？不過是嚐個新鮮！這皇家宴會，不還都是我們春花秋月主廚的！”
    隨即吩咐下去：“都好好準備兩個月之後的春獵宴會！”
    隻要他家的菜品，在宴會上大出風頭，還不愁達官貴人不來他的酒樓！
    蕭如月還不知那掌櫃與她杠上了，定要一爭高下。
    她安心待在西苑，這次到是沒人敢再為難她，蘇府人慣會見風使舵，這些日子明裏暗裏巴結她的數不勝數，那宴會的裙子頭麵，也做得更精細了多。
    還有十來天時，送到了她的西苑。
    “小姐，這衣裙真美，您穿上一定會大出風頭！”喚雲整理衣服時誇讚道。
    蕭如月聞言，若有所思。
    這風頭若是蓋住了楚妃，可不太妙，這人最是小肚雞腸，從前因她明麵上陪伴明成言多年，便妒忌至極，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
    如今怕是愈加嚴重了。
    “不穿這套。”蕭如月輕飄飄說，“就挑那兩件，看著素淨。”
    喚雲不解。
    “如今我名花有主，就不需要太過招人眼球，素淨大方些，更顯得知書達理。”蕭如月在銅鏡前輕輕梳著頭發，柔聲道。
    喚雲仔細一想，也是！
    “那奴婢把這兩件也整理出來。”
    京都的天，一天天變暖，院外幾棵柳樹新抽了綠芽，看著生氣勃勃。
    連帶著蕭如月的心情也和煦了許多。
    春獵前要去法華寺禱祝，那日天上雲多，潔白無瑕，將日光遮蔽，風吹來時，還有幾分冷意。
    法華寺主持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身上袈裟價值不菲，一看便是皇家禦用的寺廟，氣派。
    法華寺進香之人眾多，但今日因為有皇帝在，普通百姓便都遣散了。
    怕有些不知禮數之人衝撞了龍體。
    蕭如月排在後頭，誦經聲嗡嗡，惹得她昏昏欲睡，果然她最是聽不得這些晦澀經文。
    但為了不出錯，她還是強打精神，遠遠看著明成言和楚蓉的背影，一雙璧人，攜手共進。
    真是無時不刻，提醒著她仇恨難消。
    儀式到一半時，天上突然狂風大作，一點刷得打下來，衣裙錦衣玉食之人忙提著裙擺進寺內躲雨。
    最好的廂房自然是留給皇帝的，剩下的人都躲在屋簷下，廳堂裏。
    蕭如月運氣稍好，進了正殿，可惜人太多，在被踩了十幾次腳後，她默默退到了後頭的門外。
    那處正好有個角落，遠離人世繁華，還能聽雨聲不斷。
    “施主姐姐！”
    一道稚嫩聲音傳來。
    蕭如月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等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撲過來，才發覺真的是小和尚。
    “小和尚怎麽在這裏？”蕭如月驚喜得問。
    小和尚嘿嘿一笑：“我偷偷跟著禪心師叔出來的！等他發現的時候，小和尚就滿地打滾不回去。”
    蕭如月開懷大笑，指了指小和尚：“淘氣！”
    “蓮心。”低沉的梵音傳來，禪心撚著佛珠而立，“我說過了，今日貴客來訪，你不能亂跑。”
    小和尚委屈巴巴：“蓮心沒亂跑……”
    蕭如月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對禪心笑：“許久不見了，禪心法師。”
    久違的魔障，自見到女子的那一刻起，就死灰複燃，原來魔障從未消逝。
    禪心攆著佛珠，將心底的悸動壓抑下來：“別來無恙，施主。”
    自她進入法華寺那一刻起，他便見到了她，在人群之中奪目耀眼。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法師。”
    “來這裏取經。”禪心略微解釋。
    蕭如月點點頭：“到底是京都，想必能學到不少山上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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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便在這屋簷下看雨，小和尚間禪心不再責難他，於是乖乖回去了自己的禪房。
    今天禪心為了不讓他出門，可布置了不少課業，若不是想到可以見施主姐姐，他還不出來呢！
    此刻靠近這女子，竟叫他心魔稍緩，不複初時那般洶湧澎湃。
    禪心看不懂自己的心。
    雨勢稍緩，等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可以再出去將儀式進行下去，蕭如月和禪心告別，自到傍晚，兩人也沒機會見上一麵。
    累了一天，腰酸背痛，蕭如月回到自己的西苑就想躺下，不過沒機會，因為來了一個好幾月沒來的不速之客。
    “你怎麽又來了？”蕭如月沒好氣看著明月潭。
    他笑：“怕你明日出意外。”
    他從衣袖拿出一支竹哨：“明日若有危險，便吹這哨子。”
    蕭如月想了想，覺得自己小命要緊，不說二話，直接接了。
    保命的東西，總也不嫌多是吧。
    明月潭沒走。
    “世子還有什麽事嗎？”
    “你還沒謝謝我。”
    “哦，謝謝。”
    兩人大眼瞪小眼。
    明月潭突然笑了：“好。”
    也不知道好在哪裏。
    “那我便走了。”他說。
    “走吧走吧。”蕭如月揮揮手。
    明月潭黯淡眸色，翻窗而去。
    總會叫你有一天，真心相付，我也不會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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