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蕭如月揉揉酸痛的額頭，問喚雲。
    喚雲端著一碗剛剛煮好的熱粥進門，回答：“方才還算安穩，高燒已經退下，這樣子也沒昨晚那麽可怖了。”
    “小姐，奴婢煮了粥，你趁熱喝。”
    操勞了一晚，蕭如月胃口也不太好，但是又餓得難受，幹裂的嘴唇，抿了一口粥。
    緊鎖的眉頭鬆開了些許。
    “你去休息吧，我再琢磨琢磨。”
    說完又投入案牘之中。
    喚雲張了張嘴，規勸的話又吞進了肚子裏。
    隻能悄無聲息退出門外，悄悄為其合上了門，不去打擾。
    隻是見主子晝夜不休，她也悶悶不樂。
    十九見了，心底憐惜。
    “三小姐還在鑽研藥方嗎？”
    喚雲一臉愁容：“連粥也沒喝多少……”
    十九看她這幅模樣，卻毫無辦法，心情也沉重不少，偷偷從廚房拿了飯菜，就往世子房間走去。
    其實也不必偷偷，整個世子府兩個常駐外人，一個忙著看醫書鎖在屋子裏，一個忙著研磨藥材就為了分擔一些，至於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暗衛，聽說叫封刀，這幾日潛伏在太醫院。
    所以，十九就算心事重重，也沒人撞破。
    他一如既往，將飯菜放在桌子上。
    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明月潭，睜開了眼睛，他撐起半邊身子，懶懶散散。
    一臉病氣也不知是真是假，總之一雙明眸依舊犀利非常。
    “有心事？”他問十九。
    十九默不作聲看了一眼明月潭，眼神似有幽怨。
    然後他將蕭如月徹夜不休的事說給了世子聽，希望能讓世子心疼一番，想個法子。
    明月潭沉默些許，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蓮姨前幾天連夜去了郭城。”
    十九悄悄歎了口氣。
    明月潭幽幽道：“蘇三小姐所求，恐怕是為這大雍百姓。”
    “就讓她放手去做吧，你照看好她。”
    十九領命。
    十九猶豫良久，才問，“殿下準備何時醒來？”
    “等這瘟疫好了，我也就好了。”明月潭若有所思。
    十九從屋裏出來時，手裏就隻剩碗筷。
    他怕被發現，去廚房時甚至用了輕功。
    在那院子裏的喚雲卻是一臉認真，處理著手裏的藥材，嘴裏念念叨叨：“黃連需去皮切成片，片麵均勻，大小相一致……”
    看著她冒傻氣的樣子，十九失笑。
    這傻傻的樣子，恐怕他隨便幾句就能把她忽悠過去吧。
    蕭如月的方子又經過細細考量，改了兩味藥，揉著額頭，吩咐下去，此刻天際已經暗沉，晚陽如血。
    她感覺腹中絞痛，連忙掏出藥瓶吃了一粒藥丸，才覺午膳都沒用。
    喚雲來叫過她用膳，可她都無視了，隻想著再等一等，就這麽等到了傍晚。
    她歎氣，捏了一塊桌上的糕點咬了一口。
    站起身，打算去看看病人情況。
    她現在接觸的病人不多，自然應該好好觀察，現在所有經驗都來自於太醫院那本病診記錄。
    現在太醫院焦頭爛額，明成言暴怒又不能發作，看著這群庸醫臉色幾乎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早些年，太醫院還是有好苗子的，也是有經驗獨到的老太醫的，隻是後來，為了拔除異己，太醫院隻安排醫術平平的“自己人”。
    其中楚蓉安排之人尤為平庸，而且心術不正，將不少正真天賦之人扼殺。
    這才有了如今無力招架的局麵。
    “真是爛透了。”
    蕭如月神色鄙夷。
    “這藥是新鮮的，不可能爛呀……”剛剛進門的喚雲，聽到這話，一愣仔細檢查手裏的藥。
    蕭如月眼裏冰川一融化，笑出了聲：“藥很新鮮，給他服下吧。”
    喚雲一臉迷惑，但還是乖乖用藥。
    這一劑下去，病人的狀態又穩住了不少。
    “看來是有用的。”蕭如月喃喃。
    她想在世子府外擺個攤，隻要治好他們，疫病就結束了。
    而且現在她需要接觸更多的病人，才能發現自己是否正確。
    第二日，府外擺起了醫攤。
    一開始門可羅雀，本來路上就沒什麽人，窮人又看不起病，也隻認醫館裏的大夫。
    蕭如月等了半日，就聯係青扶讓他讓散播些消息。
    青扶本就是乞丐，而乞丐染了病，通常無人給醫。
    現在乞丐那邊都是東躲西藏，就怕一個不留神，就被禁軍抓去隔離。
    他們一聽說，世子府門外有一位女醫，免費治病贈藥，一開始還不敢去。
    但最終還是有人上前。
    老乞丐衣服破破爛爛，頭上已經有了華發，身上味道也不是很好聞。
    蕭如月沒有嫌棄，她一視同仁，看診下藥。
    隻是普通的風寒，腿上還有風濕。
    蕭如月聲音沉靜有力，叫人信服。
    將藥贈給老乞丐，老乞丐接過時還有些發懵。
    似乎不相信，天底下真的有這麽好的事情。
    老乞丐一走到旁邊，所有乞丐都圍過來了，看著藥是真的，也沒花錢，紛紛開始去看診。
    蕭如月一一診斷，從容不迫。
    “不要急不要急，都排好隊！”喚雲在旁維持著秩序。
    這一天下來，藥贈出去不少，幾個感染的人也得到了妥善的處理，不至於連藥都有。
    她也得到了啟發，在一旁紙上記錄著要點。
    像是海綿，源源不斷汲取著知識。
    或許也是生死存亡時，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
    夜色漸晚，她起身回府。
    飄然的白衣白裙，一襲麵紗遮掩。
    “大人？是去皇宮複命嗎？”
    街邊馬蹄聲斷續，鐵騎上是容顏冷絕的李容寒，他看著蕭如月消失的背影，停下了馬。
    副官在一旁小心翼翼詢問。
    現在的李容寒雖然是尚書，卻也是禁軍實際的掌舵人，明成言不過是讓他能過問朝堂時走個明路。
    李容寒如墨的雙眸深不可測，他說：“回宮！”
    “駕！”
    馬蹄颯颯。
    鐵騎之聲震耳欲聾。
    蕭如月聽到背後突然大作的聲音，回頭看去。
    隻見絕塵而去的一支兵馬朝宮門而去。
    蕭如月有些恍惚：“那是李尚書吧，好大的威風……”
    “聽說大小姐在也在李府，被李大人保護得很好。”喚雲道。
    蕭如月點點頭，仿佛歎息：“蘇雲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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