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如果賀炎曾注意觀察的話……
    在不知何處彌漫著的白熾光之中，眾神臉上的神色迷離而模糊，似在強光的曝中漸漸土崩瓦解至消散。
    披上了白色的霓裳，眾神紙醉金迷，遮藏在蒼白外殼下的真麵目如蟄伏於角落中的野獸一般，在等待著獵物最放鬆的時機，在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時刻。
    莊嚴的吟唱聲自聖母瑪利亞的口中響起，在第九重天上蕩氣回腸，激起了數不清的漣漪。
    滿堂的天使神，身後張開的雙翼與光融在了一起，似飛蝶一般於光中破殼而出，白光從殿堂外如流水般漫了進來。
    光影閃爍間，仿佛看見了滿嘴的獠牙轉瞬即逝，猙獰的麵目一閃而過，入喉的靈泉甘露竟折射著殷紅的光暈。
    七美德所幻化的天神，他們的身後六雙翅膀也不複存在，剩下的就是一具具包了人皮的骨頭架子，在四肢百咳連接的絲線的控製下，舉手投足都顯得陰森萬分。
    耶穌……
    耶穌依舊是那般模樣，沒有絲毫改變。
    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沒有改變，他坐在上帝的另一側，翹著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
    隨後他打開了書，萬道匹練的金光從書的夾縫中飛射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了整個殿堂。
    一切都像前一刻那樣。
    上帝開口，“天使榮裝是我天國最神聖之物，你既已擁有了它，再贈與你其它的東西也比不過這身榮裝了，隻不過現在的你不能夠全部地使用榮裝的能力，所以其餘天使神的新年禮物可以折換為一個承諾，你可以要求他們為你辦一件事請。”
    “嗯。”
    賀炎點頭。
    上帝右手伸出，一本薄薄的典籍出現在了上帝手中。
    “賀炎，這是聖經，是世間一切的起源，無論是真理還是文化藝術，又或者是其它，我將它贈於你，願你能擁有屬於自己的真理。”
    賀炎接過古典，並沒有翻開來看。
    而事實上初中三年，一直到賭局結束，賀炎都沒有翻開來看了一眼這本《聖經》。
    ……
    聖母瑪利亞於空中漂浮，衣擺輕浮，發梢微動，在上帝送完《聖經》之後，周身迸發出層層的波紋。
    似漣漪一般的波紋淩亂地展開，透過殿堂邊緣的牆壁，卻被反彈回了炸成數不清的碎片，嘩嘩地從高空墜落。
    隨著碎片一同落下的，還有從殿堂頂端排著隊飛下來的兩隊天使。
    豐滿的雙翼在背後張開，濃密的羽翼光滑而柔美，扇動間掉落了漫天羽毛。
    天使們開始起舞，回眸，轉身，抬手，落指，轉腕，挺腰，在音樂回蕩的空曠的殿堂上空，舞蹈的天使們翩翩動人，圍著聖母瑪利亞，似眾星捧月。
    ……
    群光擁簇著烏列爾向下麵走去，高台側麵的空位上，烏列爾在那裏坐下了。
    與此同時，一把豎琴從天而降，落在了烏列爾前麵，烏列爾抬手，手指間來回撥動，空靈的音聲如潺潺流水般四溢，透著賀炎的心脾和靈魂，好似撫慰著賀炎此刻的心如止水。
    有這功能不早說，回回因為張霞和賀守氣得賀炎喘不上氣來。
    下次就讓烏列爾來給自己彈這個。
    撥動的琴弦彈出了萬般的水花，空中的天使們也紛紛落下。
    地上的天使們也優雅地起身，隨著他們的離去，滿地的桌椅也如雲煙般飛散。
    舞蹈的天使們形態各異，姿態萬千，每個人都在安詳的琴音中各自地舞著。
    查德基爾起身，在周身飛鳥的嘰嘰喳喳中，向著烏列爾的那邊走去，賀炎抬頭望去，發現烏列爾的側麵還有一架鋼琴。
    查德基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雙手放在的琴鍵上，一陣如夜空安逸的繁星般的琴音添了進來。
    抬手間，似拂過千絲萬緒，落下又仿佛書寫言不盡的心意，連成片的琴音似傾語一樣惹得人心跳悸動。
    相伴的同竊竊私語的鳥鳴打著節拍，兩端琴音有了清晰的節奏。
    加百列拿著一把單簧管向著另一麵走去，似高貴而優雅的貴婦，放在嘴邊，雙眉落下，清脆明亮的笛音尖銳地闖了進來。
    似一頭猛獸闖進了老鼠群，將鋼琴和豎琴的合奏打得潰不成軍。
    這笛音跟她的性子一樣，張揚而不加節製。
    混亂的曲調各自為營，舞動的天使們似乎也亂了分寸，尋著自己能配得上的樂調繼續舞動著自己的身姿。
    人影錯亂，聲音嘈雜。
    賀炎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什麽事故。
    薩基爾急忙起身快速地走向加百列那邊，那出現了一個定音鼓。
    落槌敲鼓，其餘三人似乎是等到了遲來的節奏，三種樂器在定音鼓的節奏中將樂曲連成了不絕的一片海。
    薩基爾拿著鼓槌盡興地敲著節奏，一身華麗的小醜裝扮給他增添了無形的氣質在裏麵。
    就這四種樂器，生生地有了千軍萬馬的宏大盛勢。
    約菲爾起身，喉中吟誦著未知的語言，與這交響樂融雜在一起，吟唱的歌聲有些聽不真切。
    聽起來像是在說悄悄話，又像是在講睡前故事，柔得像棉一樣的嗓音裏沒有一丁點的雜音，像是精心雕琢的玉器。
    喉中的空靈在殿堂上回響，這一刻的約菲爾像是無比忠誠的傳教士，一舉一動都像是慢放一樣。
    優美的吟唱響起，時而激揚，時而沉穩，賀炎卻偏偏知道，這是在讚頌上帝。
    讚頌他的功德與真理，讚頌他的寬容和善良。
    讚頌他的一切。
    一段遞增的單音呼出之後，薩基爾以極快的節奏連著敲了三下定音鼓，緊接著就將手中的鼓槌扔向高空，定音鼓和鼓槌化作雲煙散盡，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手風琴。
    自此，這場為賀炎舉辦的宴會才正式開幕——
    ……
    豎琴獨奏，作為開篇的故事敘述。
    一圈樹林的折影出現在殿堂中央，一女性模樣的天使在樹林中行走。
    樹林間環繞的霧氣遮住了她的下半身。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了一棵樹。
    樹上結滿了通紅的果子，看的人垂涎欲滴。
    女天使走近，看見每一顆果子上都印著文字。
    慷慨，謙卑，自信，貞潔……
    這是七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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