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炎充耳不聞，根本不搭理張霞，徑直拐回了裏間。
    張霞追進來問“吃不吃飯咧？”
    聽得出張霞的語氣不是很好，但賀炎也不是什麽軟柿子。
    一言不發，直接躺了下來。
    “怎？不吃飯啦？”
    張霞的語氣裏明顯有了不耐煩和生氣。
    賀炎依舊沉默，不搭理張霞一丁點。
    “不吃嘍算嘍！”
    說完，張霞就出去了。
    聽著是盛下飯了，“吃吧！”
    張霞的語氣不是很好，就連平常僅對賀裘的溫柔也不見了。
    “你哥不吃，就剩下咱娘倆。”
    賀裘問道“為甚不吃咧？”
    張霞厭惡地說“管他的咧，咱倆吃，餓得道道的，看他吃不吃咧。”
    等飯吃一半的時候，張霞又走進來問賀炎，“怎？這飯你是一口都不吃？”
    賀炎的語言中略帶一點清高，“不。”
    目光也不去看張霞。
    張霞一聽就像被點著了火線子，一下子就炸了。
    “不吃嘍倒嘍，以後不做你的飯。”
    中午淺淺地小憩了一會兒，起來後賀炎就去學校了。
    因為後來校長規定，晚飯時間不給跑校生出校門了，因為跑校生用各種機會給住校生帶零食，幫住校生給手機充電等現象數不勝數，為了打擊這種現象，隻能把跑校生晚上的吃飯時間推到下了晚自習以後了。
    自從那個時候起，賀炎就開始每天問張霞要錢，一天兩塊，一天四塊。
    就是晚上自習課下了先買一個麵包墊一下。
    但是那一天賀炎醒來就直接往出走，理都不理張霞一下。
    出了門才聽見張霞在屋子裏叫喊，“錢兒不拿啦？”
    賀炎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繼續充耳不聞，走出大門，去學校去了。
    也就是那幾天，一向不怎麽喝水的賀炎開始頻繁喝水了。
    教室裏的飲水機，賀炎總是接滿滿一杯，然後……
    一杯水能喝一天。
    因為總忘記喝水。
    等想起來的時候，要麽是水已經涼了，甚至是已經過了兩天了。
    隔夜水賀炎就直接喝了，畢竟沒什麽事，但隔了兩頭的水就不敢堵了。
    本來就沒怎麽吃東西，萬一再給喝壞了，還怎麽跟張霞鬥？
    一天沒吃東西，賀炎還是有點餓的，加上上午的跑操，賀炎已經能明顯地感覺到餓了。
    從前的賀炎是很能吃的，長身體的時候兩個饅頭一盤菜，都能吃幹抹淨，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賀炎的胃口變得非常小。
    ……
    那個下午，賀炎隻覺得自己的肚子裏有點空，但是沒有饑餓感。
    硬撐到了晚自習，等回去之後，張霞的語氣和態度依舊不怎麽好。
    “吃飯吧！”
    就跟不想看到賀炎一樣。
    賀炎沒有理他，而是接水洗漱。
    張霞見了，生氣地問“怎？又不吃？”
    就好像賀炎欠了她什麽東西一樣，逐漸抬高的嗓音，就像不講理的潑婦一樣。
    賀炎還是沒有搭理她，開始洗臉。
    賀炎知道，張霞又是在用輕視和充滿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隨後就聽見張霞說了句“以後也不吃啦？”
    賀炎還是沒有打搭理張霞。
    “說話呀？吃不吃啦咧？不吃嘍以後就不做你的飯啦！還省麵咧。”
    “不。”
    賀炎冷冷地說。
    賀炎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對張霞和賀守的態度變得冷淡，簡直和陌生人一樣。
    大人們總是會用溫柔祥和的外表演示自己的凶神惡煞。
    所謂的母慈子孝，父愛如山，都隻是一張張的窗戶紙而已，輕而易舉就能捅破，用一張沒有達到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成績單就行。
    至於窗戶紙捅破後，是父母的善解人意，還是在父母的責罵聲中一點點的自卑和憎恨自己的親生父母，這一點，電視劇裏的各種謊言和賀守張霞的所作所為，賀炎早已經心知肚明。
    ……
    張霞一聽，急忙點著了火，“不了算了，以後不做你的飯，你也少問我要錢兒。”
    賀炎心裏冷哼了一聲，就算不問你要錢，希望還能讓我餓著了？
    自以為是。
    大人們總以為用錢，或者什麽養育之恩就能裹挾孩子，但是他們忘了，哪吒割肉還父，哪吒死後李靖還不放過他，作為一個父親，對自己的親兒子這樣殘忍，哪怕是哪吒是人們口中的妖。
    可隻憑借外觀和流傳下來的早就讓人笑掉大牙的固有的思維去判定和對待一個人，認為妖都是壞的，從而忽視了一個的品德。
    這樣的情況，在我們的中國家庭裏是數不勝數的。
    ……
    賀炎懶得多和張霞說話，洗完漱上床睡覺了。
    ……
    不知道為什麽，賀炎最近總覺得陣陣頭暈，輕微的感覺，如果不是賀炎開始一個人發呆，恐怕他永遠都不會發現。
    ……
    等賀炎的意識再度模糊後又清晰的時候，賀炎內心說不上警鈴大作，但他很自然地心想又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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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炎先是看了看自己，瞬間泛起一陣陣的惡心。
    自己就好像一個海膽一樣。
    巨大的臉，跟一個大鐵盆一樣，沒有脖子跟身體，臉下麵就是數不清的觸須，肉色的，就好像是長出來的，沒有一丁點的違和感。
    看著自己眉前垂下來的觸須，賀炎更是惡心得想吐出來。
    站在淵底不知所措。
    片刻之後才發覺，現在的場景就是上次做噩夢的那棟樓房。
    廚房裏傳來炒菜的聲音。
    不一會兒就停了。
    賀炎站在客廳裏，等看到那個推開廚房的玻璃門出來的人時，呆滯的目光和惡心的感覺一同傳遍了賀炎的全身。
    那是張霞。
    哪怕跟白天見到的不一樣，但賀炎還是能肯定，那就是張霞。
    一張橢圓形的臉，上麵有五官，有眉毛，鼻子，嘴巴，耳朵……
    耳朵沒有耳廓，整個都是凹進去的。
    臉的下麵長著密密麻麻的觸須，仿佛張霞就是用它來行走的。
    再看張霞臉的上麵。
    賀炎更是惡心的感覺直衝天靈蓋，好險沒撐住。
    拿不知道是頭發還是什麽。
    臉的上邊長滿了跟金針菇一樣的東西，細長的觸須，末端還掛著一個肉球。
    肉球上麵有一個黑點，賀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肉球看。
    最終嚇破了膽，那些肉球都是縮小版的張霞的臉，甚至臉眼睛還在眨。
    嘴裏發出的是賀炎最討厭的張霞的說話的強調。
    “飯做好了，快出來吃吧！”
    一句話，轉了十幾個音，就跟在唱歌一樣。
    賀炎聽得頭痛欲裂。
    觸須端著碗，放到了桌子上，抬眼，張霞看著賀炎滿臉驚恐和惡心的樣子，好像是發現了什麽，目光不再溫柔，開始變得警惕起來。
    開始細細地打量著賀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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