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房間內，不是隻有一隻厲鬼。
    而是有無數隻。
    冰冷怨毒的陰氣繚繞在林三石周身，給他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開始慢慢喘不上氣來。
    他隻感覺全身毛毛躁躁的，也不知有多少隻手撓到了自己身上。
    身體某些部位，甚至有被撕咬的痛感。
    此刻若是解開衣衫，便會發現，身上已經不知何時多了好些烏青印記，還有牙齒印的形狀。
    死去新郎們的低語，逐漸變得清晰：
    “做新郎，你會死......你會死......”
    “又是一個倒黴鬼，哈...哈哈......”
    “過來陪我們一起啊，要死一起死啊！”
    “你跑不了的，白管家會殺了你......”
    “......”
    林三石之前就已經知道，趙家宅院內一直處於選新郎、死新郎的循環。
    起初所有人都以為，是趙玉珠對逃婚的新郎心生怨恨，才會將其殺死。
    但現在，新郎們的冤魂，正在逐漸揭開真相。
    真正動手的，居然是白管家。
    他不是家主意識的代表嗎？
    他不是婚禮的組織者嗎？
    那他為何要對新郎們動手？
    這三個問題，薑明和汪生才都曾質問過自己，卻根本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但林三石不同，他心裏已然有了正確的答案。
    “噠...噠...噠...”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沉穩有節奏的腳步聲。
    “吱呀！”
    格子門被推開。
    不出所料，走進來的，果然是麵無喜色的白管家。
    他手裏拿著粉盒與胭脂，準備給林三石上妝了。
    視線碰撞的一刹那，林三石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砰”的一聲，格子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同時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住了一切。
    這一刻的白管家，沒有任何掩飾，他對新郎的敵意，瞬間積累到極致。
    眼見事態緊急，林三石更不敢有所拖延，趁身體沒有完全被束縛住，努力攤開了五指。
    掌心中躺著的，赫然是那枚夜明珠。
    “我勸你先別急著動手，否則後悔人的是你，白管家！
    “哦不，應該稱呼你為......謝安！”
    在見到夜明珠，以及聽到“謝安”兩字被叫出的那一刻，正在靠近的白管家，腳步陡然一僵。
    巨大的殺意宛如實質一般凝聚，噴湧而出。
    不見對方有任何動作，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將林三石撞飛出去。
    “轟”的一聲撞在牆上，並被牢牢摁住。
    一道烏黑的手指印於他脖頸處浮現。
    赫然與當初出現在樵夫脖子上的如出一轍。
    這道烏黑印記與普通淤青又有不同，更像是被燒成焦炭之人，抓取東西後留下的炭黑。
    “你怎麽知道我是謝安？
    “這枚夜明珠怎麽會在你手裏？”
    接連兩個靈魂拷問，從對方的牙縫裏擠出。
    林三石感覺後背一陣生疼，胸前傳來肋骨即將崩裂的“哢嚓”聲。
    但他卻笑了。
    笑得很柔和，也很自信。
    他猜對了，所有的謎題，即將徹底揭曉。
    林三石突然發現，謝安跟趙玉珠兩人，都喜歡一言不合就製住別人，這讓他如何順暢說話。
    他艱難地抬起手，將夜明珠遞過去，同時語氣痛苦地說道：
    “趙玉珠派我來的，你先鬆開我，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聞言，謝安這才神情微微一鬆。
    撥動一根手指，一張圓凳直接滑到了林三石身下，剛好接住沿著牆壁滑落的他。
    “給你半盞茶的時間，把我的問題回答清楚，否則我現在就去換個新郎。”
    “咳咳咳......”
    林三石用力咳嗽，感覺喉嚨處火燒火燎的疼。
    有種被熾熱的燒火棍深喉的錯覺。
    喘息片刻後，才終於適應過來，看著謝安的眼睛說道：
    “謝安，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假扮成白管家的模樣。
    “但是你卻有很多破綻，讓我最終看穿了你，我給你細細道來。”
    這一刻，謝安反倒也不急了，端坐回床沿，仿佛這個位置才是屬於他的。
    “先說第一個破綻，還是我們來時路上的話題。
    “據我所知，原本趙家的婚禮儀式，一日便可結束，但在你的安排下，卻變成了三日。
    “因為，後續的贈禮、拜堂、交杯、洞房四個環節，是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所以，無論誰當新郎，他們鐵定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我說的可否正確？”
    謝安神情裏閃過一絲慍怒，眸子冰冷的看向遠處，點頭道：
    “是又如何，不管是誰，都不能染指玉珠。
    “但光憑這一點，你還不應該猜出我是謝安，還有什麽其它依據？”
    誠如他所言，規矩並非一成不變的，適當延長婚禮流程，讓賓客更加盡興。
    這一點，就連趙家家主們都沒有異議，欣然接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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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三石，
    “因為您夫人總共給了我兩條線索，另一條便是，你在臨死前曾說過，‘下輩子繼續守護你’！
    “所以我才大膽猜測，你在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方法，破壞婚禮的同時，守護趙玉珠。
    “這個方法沒什麽不好，但就是......比較費新郎。”
    林三石一不小心玩了個梗，聽得謝安嘴角一陣抽搐。
    “還有嗎？”謝安的語氣不知何時已經有所緩和。
    林三石一邊揉搓胸口，一邊在腦海裏將所有的線索過了一遍，開口道：
    “破綻太多了，比方說，你的態度就是破綻之一。
    “作為趙宅的管家，碰到小姐婚慶這般的大事，你卻始終哭喪著一張臉，這就有點不太專業了啊。
    “其次，我見識過你的殺人手法，粗暴又直接，這是你下意識裏的一種習慣，很難改變。
    “所以，之前新郎的腦袋，也是被你扯下來的。
    “外加，你喜歡將這些人，要麽扛著，要麽拎著拿出去處理，地上殘留的血跡，才會這麽少。”
    林三石越說越順嘴，嘴巴一刻不停，
    “再次，你強調之前的新郎失蹤，並非死掉，那是因為你提前就知道，死掉的新郎到了晚上，會去找他們的下人索命。
    “還有便是，就連你也不敢踏足趙玉珠的院子，那是因為，你擔心她看出你的身份。
    “屆時，以趙玉珠對你的愛意及悔恨，必定會有強烈反應。
    “到時候搞不好，趙家家主便會察覺端倪，你的計劃便無法再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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