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也是你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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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草,需要晴天中午陽光最好的時候,點燃肉蓯蓉,附子,幹薑,用三種草藥點燃的煙火,炙烤烈陽草,直至烤幹,研磨,混入麥冬湯,送服。
終於,大雪停了,豔陽高照,雲素弦端著藥,再也難以掩藏激動的心情,說道:“魚兒,這是烈陽草,隻要喝了這藥,你就再也不用受寒蟬之毒的痛苦了。”
原來毒發的時候,最多兩天,青澤宇便會恢複如初,可是這次,她卻是一連在床上躺了三天,都不見好轉。得知有了烈陽草,青澤宇有些欣喜若狂,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不確定的問道:“這,真的是烈陽草?你找到了?”
雲素弦說道:“我們都想錯了,以為烈陽草必須是長在酷暑之地,但是,萬物相生相克,烈陽草實際上是長在極寒之地的。趕緊喝了吧。”
青澤宇接過碗,剛要喝。
“不許喝。”青老夫人高喝一聲,便進了屋子。
天知道當她一覺醒來得知了雲素弦找到烈陽草之後有多興奮,又得知了隻有一株後有多絕望。
雲素弦皺眉,端著碗便要將藥灌進青澤宇的嘴裏。
青老夫人撲過來,說道:“澤宇,救救澤安,求你救救澤安。”
青澤宇扭頭,躲過了雲素弦遞過來的碗,看向青老夫人,問道:“什麽意思?澤安不是沒事了嗎?”
青老夫人連忙說道:“澤安毒發了,若是沒有烈陽草會死的。”
青澤宇看向雲素弦,問道:“你不是說澤安沒事了嗎?”
雲素弦說道:“沒有這烈陽草他頂多是經曆毒發時候的痛苦,不會死,可是,如今你的狀況,不服下烈陽草,才是真的會死。”
青老夫人祈求道:“澤宇,你知道的,澤安不能有事的,康遠侯府不能沒有澤安。”
青澤宇理解雲素弦的苦心,經曆寒蟬毒發的痛苦,與失去性命相比,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清楚的。青澤宇看向青老夫人,聲音帶著絲顫抖的說道:“你聽到了,沒有烈陽草,我會死的。”
青老夫人踟躕了一下,躲開了青澤宇看過來的視線,說道:“寒蟬之毒會絕子嗣,康遠侯府不能斷了血脈。”
“所以,你便讓我去死嗎?我也是康遠侯府的血脈啊。”青澤宇不敢置信的問道,聲音中帶了些憤怒與無法釋懷,他也不知道自己還在奢望著什麽。
青老夫人哽咽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啊。”
青澤宇忍不住的笑出了聲,既有嘲諷,又有絕望,說道:“憑什麽一次次的都要犧牲我?當年用我引毒,害了我一生,如今又要我讓出烈陽草,想要我性命。祖母,我也是你孫兒啊。”
青老夫人被青澤宇的這聲“祖母”叫的肝膽欲裂,她已經多少年沒有聽到青澤宇喊自己祖母了。不過為了青澤安,為了康遠侯府,青老夫人隻能狠下心來,辯解道:“當初,當初……”
青老夫人說不出話來了,當初,青澤宇還是那麽小,她能懂得什麽,明明是自己哄騙著她引毒的。即便是這麽多年來,青老夫人一直欺騙自己,當初引毒是青澤宇自願的,可是,終究改不了那所謂的自願,不過是幼時懵懂無知,受她哄騙的事實。
眼眶的濕潤再也掩藏不住了,眼尾泛紅,青澤宇胸膛劇烈起伏,全身因為憤怒和傷心而顫抖著,說道:“對,當初是我自願,可真的出自我本心嗎?我那時候不過才六歲,又懂得些什麽?若非是受了你哄騙,我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受了那寒凝骨髓的痛苦。這麽多年了,你可有片刻後悔過?”
青老夫人知道自己愧對青澤宇,可是,她不能不管青澤安。她除了是青澤宇的祖母,更是康遠侯府的老夫人,整個康遠侯府都背在她一個老嫗的身上。這麽多年來,康遠侯府早就將她的脊柱壓彎了。無論說什麽都顯得蒼白無力,青老夫人隻能朝著青澤宇跪下,說道:“澤宇,祖母求你了。”
雲素弦皺眉,背對青老夫人,擋住了青澤宇的視線,端著藥碗就要給青澤宇灌下去。
眾人都被青老夫人的行為嚇到了。寧嬤嬤連忙去拉青老夫人。青老夫人卻是不肯起來。
青峰還是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他這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大隱秘了嗎?
青澤宇看到了,她的祖母竟然朝著自己這個孫輩下跪了。
這簡直太可笑了。
青澤宇雙手緊緊的抓著床褥,拚命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扭頭躲過雲素弦手中的碗,說道:“給她。”
雲素弦皺眉,掐住了青澤宇的下巴,便準備將藥強行灌下去。
青澤宇緊緊閉著嘴巴,不肯張開嘴。
雲素弦焦急的說道:“張嘴。”聲音哽咽,帶了幾分祈求。
青澤宇仍舊不肯張嘴喝藥。
雲素弦厲聲威脅道:“你若不喝,我便把這碗藥砸了,你活不成,他青澤安也別想活。”
青老夫人朝著青峰使了個眼色。
青峰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想要把藥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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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素弦一揮袖子,青峰便飛了出去,撞在柱子上,吐出一口血,便暈死了過去。
眼淚從青澤宇的眼眶中流下了,說道:“素弦,給她吧,澤安的母親是雲岫,你不能看著澤安去死。”
雲素弦眼眶有些濕潤,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般,半晌才用嘶啞又絕望的聲音問道:“那就讓我看著你去死嗎?”
青澤宇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雲素弦的眼睛。青澤宇的眼眸中蓄滿了淚水,濕漉漉的,帶著哀求。
雲素弦側過頭去,不看青澤宇的眼睛,手卻是將藥碗遞到了旁邊。
青老夫人從地上爬起來,親自接了藥碗,小心翼翼地捧著藥碗,急匆匆的便出去了。她走的義無反顧,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屑於留給青澤宇。
青澤宇呆呆的看著青老夫人的背影,手緊緊的攥著床褥,心裏像是被針紮一般,整個人仿佛是被抽走了脊梁,癱坐在床上。整個人都被絕望腐蝕,如同風中飄搖的枯葉,隨時都會墜落一般。
良久,青澤宇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那苦笑如同被黃連浸過一般的苦澀,飽含了自嘲與無奈。“真是可笑,早就知道是這樣的,還奢望什麽呢?”青澤宇輕聲呢喃,聲音裏透著一絲顫抖。
雲素弦看著絕望破碎了的青澤宇,說道:“你還有我。”
青澤宇嘴角的苦笑逐漸擴大,轉變為肆無忌憚的大笑,甚至笑得渾身顫抖,帶著些瘋狂,眼角泛起了晶瑩的淚光卻是出賣了他。青澤宇的笑聲彌漫了整個屋子,湧進了院子裏。整個正熙院都回蕩著青澤宇的笑聲,笑聲之下掩藏著無法言說的傷痛。青澤宇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笑自己過去這麽多年了,竟然還奢望著那虛無縹緲的祖孫情,更笑自己一次次的被傷害,還是不肯掙脫身份的束縛,不肯舍了康遠侯府。
拐爺坐在台階上,抱著自己的拐杖,一言不發。
雲素弦心被揪得痛到難以呼吸,這可是他決定要保護一生的姑娘,卻是遍體鱗傷,自己還不能給她複仇。雲素弦將青澤宇抱在懷裏,哽咽的說道:“魚兒,你還有我。”
青澤宇終於笑累,靠在雲素弦的懷裏,低聲說道:“素弦,帶我走吧。康遠侯府的生養之恩,我報完了。從今往後,我隻屬於我自己了。”
雲素弦說道:“好,我帶你走。”雲素弦扯了一個厚鬥篷,將青澤宇裹進去,說道:“我們現在就走。”
拐爺見雲素弦抱著青澤宇出來,站起來,說道:“我去準備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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