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能哄君主高興的奸臣,不是好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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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既往的土匪行徑,蕭拂玉竟已習以為常,懶得訓斥這混賬。
    他隻當不曾瞧見,收回目光進了養心殿。
    剛繞過屏風,蕭拂玉猛然停下腳步。
    他轉頭,透過屏風看見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沈愛卿,朕有召你進來麽?”
    屏風後的身影走近幾步。
    男人哼笑,嗓音低沉:“陛下方才看臣一眼,不就是暗示臣進來麽?否則陛下眼高於頂,好端端的為何要看臣呢?”
    蕭拂玉簡直要被他沒臉沒皮的這番話氣笑。
    “罷了,其實你進來與守在殿外也無甚區別,那就好好跪在屏風外替朕守夜。”蕭拂玉道。
    “陛下,明日要早朝了。”沈招忽而道。
    蕭拂玉輕笑:“所以?”
    “臣背後的傷還未好。”沈招緩聲道。
    “愛卿,你這是在向朕賣弄可憐,向朕求饒麽?”蕭拂玉挑眉,往前一步,從屏風縫隙裏對上了男人漆黑的瞳眸。
    沈招扯了扯唇:“陛下不喜歡人求饒?”
    “……”
    嗬,求饒?
    頂著【89】的黑化值求饒,心裏指不定如何記恨他。
    靜默半晌,蕭拂玉殷紅的唇微張,語調繾綣吐出兩個字:“喜歡。”
    沈招順著杆子往上爬,直勾勾盯著屏風縫隙裏那人上揚的唇角,繼續道:“臣出了很多汗,背後傷口也裂開了,禁衛軍有陛下賞的帕子,臣沒有。”
    蕭拂玉冷笑,“莫把朕當傻子,你懷裏的帕子又是從何處搶來的?”
    “陛下賞他帕子,又沒說旁人不能搶他的。”沈招幽幽道。
    “放肆。”
    沈招耷拉眼皮:“哦。”
    “朕說放肆時,愛卿不該這麽答,”蕭拂玉玩味道,“愛卿連求饒都需要人教麽?”
    “需不需要朕讓來福進來……再教一教沈愛卿呢?”
    僵持片刻,蕭拂玉耐心見底,轉身朝裏走去。
    剛走出三步,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蕭拂玉擰眉轉頭,隻見那扇價值千金的金絲楠木屏風第三次倒在地上,而始作俑者就撲在屏風上,慢吞吞朝他腳邊趴了幾步,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袍裾。
    那袍裾上繡娘繡了三個月的金龍都要被這廝拽壞了。
    “陛下,”沈招喘著粗氣,直勾勾盯著他,“臣錯了。”
    蕭拂玉沒動,直到他瞥見沈招頭頂的黑化值降到了【70】。
    看來是真的認錯了。
    雖然奇怪,但反派都服軟了,他也不介意逢場作戲給個麵子。
    蕭拂玉慢慢扯走沈招手裏捏著的衣擺,在龍榻邊坐下,“衣裳脫了,朕看看你的傷。”
    話音剛落,這一次沈招倒是果斷得很,不曾有半分猶豫,立馬扯下腰帶剝了衣裳,露出纏滿繃帶的上身。
    蕭拂玉抽出床頭的天子劍,劍尖挑斷繃帶,將心口旁的劍傷露了出來。
    裂口的傷口正往外淌著血,偏偏男人還不安分,鼓鼓囊囊的胸膛還貼著他的劍微微起伏。
    蕭拂玉眉梢動了動,“來福。”
    來福邁著小碎步走進來,瞧見裏頭的情形後頓了頓,斂眉遮住眸底驚色,“陛下?”
    “取金瘡藥來。”
    來福酸溜溜應了聲,很快取了藥呈上來。
    蕭拂玉拿起瓷瓶,在掌心拋了拋。
    沈招跪在他腳邊,直勾勾盯著那瓶藥,準確來說,是盯著他把玩瓷瓶的手。
    “想讓朕親自上藥?”蕭拂玉笑得耐人尋味。
    沈招望著他,喉結幾番滾動後,慢慢搖頭。
    “算你識相,”蕭拂玉手一拋,金瘡藥拋入男人懷裏,“讓朕上藥,愛卿還不配。”
    來福立在一旁得不到陛下半個眼神,還要忍受另一個男人得意洋洋的挑釁,隻好默默退了下去,關上殿門,氣急地跺了跺腳。
    莫不是見鬼了。
    他不過是在外頭守了片刻,還在等著陛下嗬斥這私闖大殿的男人,誰知等來的卻是……惡犬撲了溫柔鄉?
    這沈指揮使,媚上欺下的手段果然不一般,連他來福公公都被比下去了。
    殿內。
    沈招耷拉著頭,慢吞吞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藥粉填滿傷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恍若不覺,嘴角還翹著弧度。
    “陛下,臣上好藥了。”
    沈招抬頭,頓了頓。
    陛下懶懶倚在龍榻上,一手支著頭,眉目之間隱有疲倦之色,閉眼不知是在假寐,還是真的睡著了。
    許是殿中地龍與火盆燒得太旺的緣故,那人麵頰微微泛紅,本就飽滿的唇珠因為太過放鬆,自然翹起一點,就像在暗示窺伺他的人,怎麽親都行。
    就連睡著了也不忘怎麽勾搭男人。
    沈招跪在榻邊,一點一點挪動身子貼近。
    “陛下?”沈招伸手,指尖撓了撓蕭拂玉搭在枕邊的手。
    “真睡了?”
    沈招自言自語,再掀起眼皮時,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裏無聲翻湧起粘稠的東西。
    他勾起唇角,刹那間,惡從膽邊生。
    高大的身影趴在龍榻邊,湊近,再湊近,眼看那影子馬上就要碰到榻上人的唇,蕭拂玉忽而出聲道:“藥上完了?”
    沈招神色如常跪回原位,“啊,臣上完了。”
    蕭拂玉神色懨懨睜開眼,審視他:“上完了為何不喚朕?”
    “臣喚了,陛下您未聽見。”
    “到底是朕未聽見,還是愛卿想趁朕睡著時做些見不得人的事?”蕭拂玉冷哼,“此事尚且不提,朕另有事交代你去做。”
    他從袖中摸出那份北蠻細作的名冊,丟進沈招懷裏。
    “明日上朝,給朕複命。”
    沈招:“臣遵命。”
    “去吧。”蕭拂玉困倦地擺擺手。
    跪在榻邊的人沒動。
    蕭拂玉不悅抬眸:“還有事?”
    “陛下,臣有東西給您。”
    蕭拂玉揚了揚眉。
    男人走出養心殿,片刻後又跑進來,神秘兮兮從背後掏出一盞花燈。
    這花燈旁的不說,光是燈壁上拚成金龍盤旋模樣的金葉子便價值不菲,絕不是朱雀大街那群大小商販手裏頭能買到的樣式。
    尤其是這金龍野心勃勃的眼睛,他很喜歡。
    蕭拂玉垂眸打量片刻,涼涼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嘖,陛下聖明啊,”沈招低低笑了笑,“臣可不正是奸臣麽?”
    “陛下,那本奸臣秘籍裏頭的玩意,也就目錄能哄哄人了。”男人語調懶散,黑眸卻一瞬不瞬注視著蕭拂玉正在挑剔打量花燈的眼睛。
    奸臣秘籍倒數第二條,不能哄君主高興的奸臣,不是好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