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明湖裏到底有什麽?

字數:4135   加入書籤

A+A-


    “陛下,”來福跪在榻邊替陛下放下床幔,忍不住問,“既然陛下已經知曉沈大人將那舍利子丟入湖中,何不直接拆穿他?”
    蕭拂玉將舍利子塞入袖中,抱著糖葫蘆一塊兒裹進被褥裏,聲音也悶在被褥裏,“比起拆穿他,當然是戲耍一番,讓他自食惡果更有趣。”
    “不是麽?”
    一想到沈招那個混賬還滿懷希望在太明湖裏抓魚,便覺得暢快極了。
    這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裏應該付出的代價。
    來福忙不迭諂笑:“陛下聖明。”
    “嗷嗚……”糖葫蘆於夢中嗚咽一聲,尾巴一甩一甩。
    “乖狗。”蕭拂玉低笑,閉眼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小狗毛茸茸的耳朵,漸漸沉睡。
    來福捂著快化掉的心口,輕手輕腳退出了寢殿。
    ……
    一輪明月高懸,月光灑在波光粼粼的太明湖裏,又被那倏然起伏的波瀾攪碎。
    “該死的,到底是哪條!”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捅破了春夜寧靜。
    沈招渾身濕透站在太明湖裏,水麵堪堪到他腰際,正用手抓著一條不停甩動尾巴掙紮的鯉魚。
    而他身後的岸邊,無數鯉魚在草地上撲騰打挺。
    他用力按了按鯉魚的肚子,繃著一張凶惡的臉,手往後一揮,魚便被扔回了岸上。
    然後彎下腰,繼續在湖裏抓魚。
    天漸漸亮了。
    ……
    養心殿。
    龍榻裏頭的被褥動了動,一隻狗頭從被子下鑽出來,慢吞吞爬到榻邊,緊接著跳下榻。誰知狗爪子不慎踏空,一路滾到屏風旁。
    屏風上整齊掛著陛下的龍袍。
    “汪!”
    糖葫蘆跳起來咬住龍袍一角,叼著龍袍跌跌撞撞爬上榻,放到蕭拂玉手上。它歪了歪頭,似乎在等主人誇它。
    蕭拂玉烏發淩亂披散在枕邊,半睜開惺忪睡眼,摸了摸糖葫蘆的腦袋。
    “朕沒白疼你。”他笑道,“聰明的小狗。”
    糖葫蘆興奮地甩動尾巴,圍著尾巴轉圈。
    “陛下,您醒了?”來福從屏風後探進來。
    蕭拂玉懶懶應了聲,起身坐在榻邊。
    等待多時的宮人一左一右替他穿靴。
    來福俯身湊近,小聲道:“陛下,沈大人還在太明湖抓魚呢。”
    蕭拂玉眉梢一挑,道:“他是連早朝都不想上了?”
    來福賠笑:“奴才哪裏能懂?沈大人說過,奴才一個閹人,是不會懂他的。但陛下是天底下最神武的男人,不知道可否替奴才解惑?”
    穿好靴子,蕭拂玉起身,順著來福的話冷哼:“他笑話你是個閹人,便是欺負朕的人。讓他抓一夜的魚,算是便宜他了。”
    “有陛下在,奴才被欺負欺負不礙事的,隻要沈大人忠心耿耿肯為陛下效力便好,”來福彎腰伺候帝王穿衣,也不妨礙他一句比一句諂媚動聽。
    宮裏人人皆知,如今陛下喜歡諂媚順從的奴才,最忌諱身邊人頂著忠言逆耳名頭說教他,故而先前那位劉財公公才被挖了舌頭吊死在寧府門前。
    如今來福公公身為陛下身旁的紅人,自然收了不少徒弟,就連前朝某些年輕的臣子都私下裏找他討教過,才知獻媚本是門苦功夫。
    隻是這功夫對上陛下笑容明豔的臉時,便會成了本能。
    蕭拂玉戴好冠冕,好笑地瞥了眼來福:“就屬你的嘴甜。”
    哪怕知道來福偷偷上眼藥,蕭拂玉也樂意賞他個臉,順著這話往下說。
    穿戴好朝服,蕭拂玉將糖葫蘆塞進袖子裏,坐著轎輦上朝去了。
    禦駕經過太明湖時,蕭拂玉斜斜掃見湖裏仍在忙碌的身影,敲了敲轎輦扶手。
    “停——”來福立馬道。
    “讓沈招滾過來。”
    來福點頭應下,趾高氣昂走去湖邊,尖著嗓子道:“沈大人,陛下召見!”
    片刻後,沈招爬上岸。他衣擺上的水滴了一路,一直到龍輦跟前。
    “沈愛卿,馬上便是早朝,你不在宣政殿等著,跑到朕的太明湖裏是要做什麽?”蕭拂玉瞥了眼岸邊一地的死魚,“還害死了朕的魚,讓朕以後賞什麽?”
    “臣不是獻給了陛下一盞燈,難道不比這些蠢魚強?”說到魚,沈招語氣裏難免帶上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蕭拂玉隻當聽不出來,笑了笑:“來福,帶朕的沈卿回偏殿換身衣裳。朕不管你又要鬧什麽,上完早朝再和你算賬。”
    沈招沒動。
    “這太明湖裏到底有什麽,讓愛卿連早朝都不想上了?”蕭拂玉不悅地橫了他一眼,“朕讓你尋的舍利子,怎麽不見你這般勤快地去尋?”
    “……臣知道了。”
    沈招偷瞄他一眼,依依不舍地和來福走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還在往湖裏頭看。
    一個時辰後,宣政殿外。
    文武百官早已到齊,隻等殿門打開朝拜天子。
    “誒?陸大人!”一名禮部官員笑嗬嗬走過去,試探道,“一個月的禁足已過,就連季統領都來上朝了,怎麽不見你們沈大人?”
    陸長荊皮笑肉不笑:“李大人很希望他來?那我回驍翎司後一定轉告。”
    “不不不,”禮部官員連忙擺手,“那還是不必了。我就隨口一問,陸大人可莫嚇唬我,年紀大了,可經不住嚇。”
    說完,禮部官員訕訕走了。
    陸長荊倚在宮牆邊,打了個哈欠。
    沈招那廝昨夜便不見了蹤影,定是故意裝病,卻左等右等沒等來陛下的問候,沒臉見人了吧。
    想著想著,他便樂了。
    不來才好呢,他又可以多和陛下說幾句話了。
    “陛下駕到——”來福的聲音由遠及近。
    陸長荊立馬走回人堆裏,跟著諸位大臣退至兩側叩拜。
    誰知一抬頭,卻見沈招那廝得意洋洋跟在陛下後頭!
    陸長荊麵上不動聲色,心裏頭早已波濤洶湧。
    今日朝上除了商議昨日未完的春闈要事,並無其他重大的事,也就幾個官員輪流上表六部瑣事。
    陸長荊目不斜視,卻挨不住旁邊的男人挑事。
    “昨夜你在禦書房陪了陛下那麽久,他怎麽也不留你吃頓晚膳?”沈招壓低聲音,挑釁揚唇,“害得我一個人吃一桌,又怕浪費了陛下不高興,都吃撐了。”
    陸長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