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宮中爭寵向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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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禦膳房。
    “陛下駕到——”
    來福還未喊,禦膳房外頭蹲著的小太監一個激靈,便尖著嗓子替他叫了出來。
    他來福公公自小在宮裏頭長大,這等拙劣的伎倆休想逃過他的眼睛!
    定是在替沈招那廝通風報信!
    “陛下,他……”來福欲言又止。
    “朕知道,閉上你的嘴,”蕭拂玉冷哼,抬步跨過門檻,進了後院。
    一抬眸,遠遠便瞧見某個高大的身影蹲在一口大鍋旁,低頭看不清表情,手裏正在忙活著什麽。
    蕭拂玉又走近了些,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
    是一串山楂。
    這串山楂被男人熟練地塞進鍋裏的紅糖漿裏一滾,再包上油紙塞進雪裏,很快便能變成一串冰糖葫蘆。
    “手燙傷了怎麽不去看太醫?”蕭拂玉在來福搬來的黃梨木圈椅上落座,手裏揣著手爐,漫不經心瞅著他一串接著一串做糖葫蘆。
    沈招啞聲道:“一點小傷。”
    “一點小傷,你費盡手段把朕引過來?”蕭拂玉冷笑,甩手將手裏的手爐砸在男人身上,“再不滾過來,朕現在就回去。”
    沈招爬到他腳邊,低頭抱住他的腿,故作凶狠,“不準走。”
    “真傷了?”蕭拂玉踢了踢他的肩膀,“衣裳脫了,朕看看。”
    沈招脫下衣裳,露出右邊整條臂膀。
    幾乎整條手臂都被那滾燙的糖漿燙去了一層皮,斑駁的血肉與衣裳黏在一起,又被他強行扯開,霎時鮮血淋漓。
    就連來福都毛骨悚然地捂住眼。
    蕭拂玉垂眸看著,一時無言。
    若隻是起鍋倒糖漿時沒拿穩,絕不可能燙傷整條臂膀。
    除非……是有人刻意而為。
    畢竟麵前這個男人,對自己一向這般狠心。
    “你也下得去手。”蕭拂玉看向外頭被男人趕出去的吳太醫,“還不進來?”
    吳太醫忙上前,低頭一瞧,不由幸災樂禍:“哎喲,你瞧瞧,非要逞強吧?看你明日怎麽下廚!還想抓住陛下的胃抓住陛下的心,哼,看你怎麽抓。”
    說著,他又朝蕭拂玉拱手道:“陛下,您可終於來了,老夫瞧著這沈大人就是失心瘋了!”
    頂著吳太醫不懷好意的目光,沈招伸手,拽住天子繡有龍紋的衣擺,啞聲道:“陛下,臣錯了。”
    “吳太醫,給他開藥。”蕭拂玉不予理會。
    “誒。”吳太醫從藥箱裏頭摸出早已備好的燙傷藥,冷哼道,“沈大人這燙傷太重,怕是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這些日子就不要下廚了。臣就好奇了,莫不是禦膳房離了沈大人就做不出陛下愛吃的菜了?”
    沈招偷瞄蕭拂玉一眼,語氣不善,“陛下愛吃的糖葫蘆要放多少糖,禦膳房那群蠢貨做的明白麽?”
    “也就臣會做。”
    吳太醫:“……”一個破糖葫蘆,有何可顯擺的?
    可一轉頭,卻見天子正吩咐來福,將那雪裏的糖葫蘆都裝起來。
    “藥膏給朕就好,”蕭拂玉接過藥膏,“退下吧。”
    吳太醫沒能瞧到熱鬧,訕訕告退。
    蕭拂玉垂眸,指尖挖了一塊藥膏。
    許是剛抱過手爐的緣故,他指尖的熱意很快將膏體融化,純白的藥膏順著指骨往下滑,流進指縫裏。
    蕭拂玉不曾在意,誰知一抬頭,便瞧見男人像是忘了疼,直勾勾盯著他手上融化的藥膏,眼底的光委實幹淨不到哪裏去。
    眼看那滴融化的藥膏就要從指縫裏滴落,男人急切湊上去,就要用嘴接。
    蕭拂玉冷下臉,給了他一耳光。
    融化的膏藥盡數黏在男人臉上。
    “不想上藥,就滾出去。”
    沈招舔了舔唇邊苦澀的藥,“臣以為陛下勾引臣,一時忘情,陛下恕罪。”
    “那就自己上藥,朕瞧你還精神得很,倒是朕低估你了。”
    蕭拂玉合上藥盒丟進男人懷裏,手一抬,旁邊的來福忙抽出帕子上前,擦去陛下指縫裏殘留的乳白色藥膏殘渣。
    擦著擦著,便忍不住瞪沈招一眼。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看看,現在就得自己上藥了吧?
    待來福擦淨了手,蕭拂玉重新揣上手爐,看著男人上藥。
    藥膏碰到傷口,自是痛的。
    偏偏沈招額頭青筋暴起,愣是一聲不吭上完了藥。
    自找苦吃。
    “朕……”
    蕭拂玉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陛下是想問,臣為何這樣做?”
    蕭拂玉淡淡道:“朕隻是與兩位臣子吃頓飯。”
    沈招:“臣看到了。”
    蕭拂玉莫名:“看到什麽?”
    “看到陛下喂陸長荊吃花生米。”
    蕭拂玉:“……”
    這一瞬間,蕭拂玉清晰感受到從前的沈招已在這一年半裏死得幹淨,留下來的是人是鬼他看不真切。哪怕他替男人梳了從前的發式,也回不到從前。
    如今的沈招不再光明正大的搶,倒是耍上這些後宮心機。
    “陛下。”沈招緊盯著他,傾身貼近,蓋住他的眼睛,“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臣。”
    “今日是除夕,看在臣為陛下受傷的份上,讓臣一個人陪陛下過除夕,好不好?”
    視野一片漆黑,蕭拂玉後腰抵在椅背上,被男人寬闊的肩攏在懷中,偶爾吹來一陣寒風,也不覺得冷。
    “你莫不是想讓朕在這禦膳房裏過除夕?”蕭拂玉不悅道。
    “陛下還未回冷宮看過吧?”沈招低聲道,“這一年半裏,臣替陛下修好了冷宮,庭院裏那棵桃樹四季不謝,所以臣便自作主張,在冷宮也擺了席麵,陛下去看看麽?”
    蕭拂玉勾唇:“朕看你是早有預料,提前備了一手。倒是朕小看了愛卿,這爭寵的手段連朕都不得不說一句佩服。”
    “所以陛下……準嗎?”
    “那就準了,”蕭拂玉輕聲道,“朕也的確有些想念冷宮的桃花了。”
    ……
    此時養心殿內。
    桌上的菜都涼了,也不曾見帝王身影。
    陸長荊與糖葫蘆一塊趴在桌案旁,望眼欲穿。
    “二位大人,”靈溪微笑著走進來。
    兩個男人同時望過來。
    “陛下呢?”陸長荊伸長脖子朝外頭看。
    “陛下說,夜路難行,二位大人不便出宮,這桌菜便是陛下賞給二位大人的年夜飯了。”靈溪仍舊微笑,“都是沈大人親手做的,二位大人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