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娥：“要想好好護著兒子長大，你就得自己立起來，你自己立不起來，任憑別人欺負你，那你就要受著。”
    就像她年輕時候那樣。
    嫁的男人太過老實，她們兩口子被欺負的隻能蹲在被窩哭，再後來她就學聰明了，不服幹它就完了。
    命沒了就沒了，也別總被人欺負強。
    別人罵她，她就指著鼻子罵回去，夜裏再挑擔糞潑在他們牆上，讓他們家臭的幾百米開外都能聞到。
    別人想占她家便宜，她就占回去。
    不止要占，還要大占特占。
    要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她王秀娥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也隻有到了這島上，擔心給閨女女婿惹出點什麽麻煩出來，她才將自己的性子稍稍壓著點。
    但若是有人敢欺負她閨女，她照樣敢掄著手臂還粗的棍子給她閨女報仇。
    田小菊聽完沉默了。
    立起來！她怎麽立？
    就在她猶豫思考的時候，陶老太拉著王秀娥的手，跟她訴起年輕時候吃過的苦。
    林綰綰抱著小老三，支愣著兩耳朵也在聽。
    “你是不知道，我剛嫁進他們陶家，我婆婆就看我不順眼，各種雞蛋裏挑骨頭，一會兒嫌我懶不幹活，全靠他兒子養，一會兒嫌我吃的多，罵我是豬。”
    “生不出來兒子還在背後罵我是不下蛋的老母雞，還攛掇老陶和我離婚再娶個。”
    “我心裏當時哇涼哇涼的，後來直接就是破罐子破摔，我就不信他們真敢讓老陶和我離婚，這離婚再結也是要花錢的。”
    “他們不給我吃飯我就砸東西，我還去大隊長那裏告狀，告他們虐待兒媳婦，讓他們家在大隊出名。”
    “我還騎在我婆婆那個老不死的身上，揪她頭發，扇她耳光，打的她哭爹喊娘，再也不敢對我動手。”
    ……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吧嗒吧嗒那話就往外冒個不停。
    一旁沉默的田小菊，眼神先是黯淡無光、死氣沉沉……到後來的眼睛發光發亮。
    林綰綰見狀，開口道：“陶嬸子，鄉下離婚倒是容易，部隊就難了，這離婚還要打報告，等待上麵審批不說，離婚還容易影響在部隊的前途……”
    田小菊看向林綰綰：“嫂子，你說的是真的嗎？離婚真的會影響前途？”
    林綰綰點點頭：“當然了，部隊的評定也是有條件的，除了個人能力的突出，還有家庭是否和諧完整也是領導評估你能力的條件之一。”
    田小菊道：“嫂子，嬸子，今天謝謝你們。”
    王秀娥趕緊撇關係：“謝我們做甚，我們什麽都沒做，跟我們可沒關係。”
    她就是隨便說了幾句話，跟陶老太和閨女聊了會天，其他的什麽都沒幹。
    就算那糟老婆子上門來找，她也敢這麽說。
    她可沒教唆田小菊。
    田小菊：“就是單純的想謝謝你。”
    說完，田小菊就離開了。
    在她走後沒多久，傅爺爺和林水生才敢將頭扭回來，將身子坐直。
    傅爺爺罵道：“這家人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吧，兒媳婦生孩子坐月子這麽大的事都敢糊弄，這往後的日子還能過嘛！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還有她那個狗屁男人，對媳婦都這麽差勁，這怎麽能讓上邊放心的將任務交給他呢。”
    “不行不行……等傅融那小子回來我得跟他說一聲，讓他將家屬院的這些個幹部都召集在一起，好好的給他們做思想功課。”
    王秀娥道：“這算啥，鄉下像這種情況多的是，你管是管不過來的。”
    “現在要看的是田丫頭能不能在婆家立起來，要是還像現在這樣窩囊的過，她那醜兒子就要有後娘了。”
    “瘦的皮包骨頭的沒一點肉，搞不好哪天人就要沒了。”
    話都說完了，王秀娥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禿嚕嘴了，把“醜兒子”這三個字給說了出來。
    還好田小菊走的早，要不然……
    就不好收場了。
    陶老太也說道：“這要是還立不起來，真是白瞎了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了，我唾沫星子都說幹了。”
    話音剛落，眼前就多了一瓶汽水。
    陶老太美滋滋打開汽水喝了起來，喝完還不忘對老姐妹擠眉弄眼。
    “秀娥，還是你對我好。”
    王秀娥被她這副模樣給惡心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臉上也盡是嫌棄。
    林綰綰看著老姐妹倆的相處，也跟著不由得樂出了聲。
    她娘和陶嬸子，真好玩。
    原本還覺得她娘來島上會無聊，現在來看她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有陶老太在，她娘的生活比在老家鄉下的時候還要有趣的多。
    就是不知道——
    田小菊為了孩子能不能立起來。
    另一邊的田家。
    田小菊回到家裏，關上門抱著孩子在臥室坐了好久，門外的咒罵聲一句接著一句。
    “田小菊，你個懶貨，你男人都快下班了，你還窩在屋裏睡懶覺，我們老齊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你還不趕緊出來，給你男人做飯。”
    “要是等下餓到你男人，看我不抽你。”
    ……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當初就不該同意濤子娶你回來，應該娶……”
    突然，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
    豁出去的田小菊將婆婆撲倒在地。
    她騎在婆婆身上，一隻手拽著婆婆的頭發，一隻手瘋狂甩她耳光。
    “當初是你們求著我嫁的，不是我死皮賴臉的要嫁過來的。”
    “你當初還跟我說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生個閨女出來，現在我嫁過來了，要把我當親閨女疼，還說要對我好，絕不讓給我委屈受。”
    “罵我，讓我餓肚子也就算了，我生娃的時候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要是沒有人家好心人的幫忙，我這條命早就沒了……這就是你說的要把我當閨女疼嗎？”
    “我坐月子還要給你們娘倆做飯洗衣，吃的最好的才是兩個糖水雞蛋了。”
    “媽，齊濤每月的津貼比城裏工人的工資都要高，咱家差那點吃的錢嗎？”
    ……
    滿腦子都是她不能死、兒子不能沒有親娘的田小菊越打越興奮。
    好似要將之前吃過的苦全都發泄出來。
    這倒是苦了被她壓在身下暴揍的嚴婆子了。
    牙齒被打掉一顆不說，臉還腫成了豬頭。
    怕被兒媳婦打死的齊婆子使出吃奶的力氣，不停的喊救命。
    隔壁的張家婆媳倆。
    “娘，我怎麽聽著……齊婆子在喊救命啊。”
    “我聽著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