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家孩子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不要吃的，求你給我家孩子一口吃的就行！”
    “給口吃的就行！給口吃的就行！”
    “吃點吧，誒，你都幾日未吃了！”
    “我吃不下，你吃吧。”
    ……
    難民們要到吃食，大部分都會下意識地給那些比他們還要餓的人，他們蹲坐在地上，三三兩兩地聚集，身後的大包小包是他們的全部身家，有一些人甚至趴在包袱上麵，喘著氣證明著他還沒死。
    可這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京城的百姓們也並不都是有錢人家，一些小攤販心地善良，見這月還有餘錢，便將出爐的包子點心什麽的分給難民。
    而這些僅僅是冰山一角，完全不夠難民吃飽。
    有人給吃食，難民們起身卑躬屈膝地感恩戴德，緊接著狼吞虎咽，噎到翻白眼也要將嘴裏的食物吞下。
    兵部尚書張建民之子張維生目睹街上的一切，心中焦急的同時又無能為力。
    “張兄！”
    遠處有道聲音在喊他，張維生循聲望去，是他的好友林之雨。
    “林兄？”
    “你這是要去哪啊？怎麽心事重重的？咱哥倆好不容易見一麵，去蓬萊閣喝一杯？我那存了一瓶好酒！”
    張維生搖頭拒絕，道：“不了，我爹他啊要見我，估摸著因為上次不小心惹惱秦嶺一事，找我談話呢。”
    “秦嶺啊……”林之雨一聽他的名字就覺得晦氣萬分，他癟嘴表示嫌棄，忽然想到什麽，一拍大腿，道：“我正要找你呢！想和你商量個事！”
    此話一出，張維生疑惑“哦”了一聲，能讓林之雨滿臉嚴肅的，絕非簡單之事。
    “你說。”
    林之雨左右觀望，生怕被人聽了去，低頭湊近張維生，攬住他的肩膀，一邊走一邊小聲道：“你是不知道啊，最近水患頻生，流民四起你也看見了，陛下下旨命各個官員募捐銀錢救助難民，加上左相慕淵風生病，右相嘛，咱們暫且不說了！”
    “陛下很少采納右相的提案，聽說這次是右相的幕僚所提，你說，陛下如今才親政不到一年，勢必會重點培養少年近臣，我等何不趁此次機會，贏得陛下青睞，我等又是官宦子弟，這事若成……”
    張維生搖著扇子的手扇得更快，雙眸中滿是焦急，道：“你以為我為什麽心事重重，焦急萬分，真以為是因為秦嶺的破事啊！是為了水患這件事！”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但是光憑你我兩人，背後無人，機會難抓啊！”
    張維生恨鐵不成鋼，早知道他聽他爹的話，早早開始維護人際關係，好比現在什麽事都止步不前。
    “你說，要想把賑災做出名聲來，何其容易！”
    “到頭來，靠的不還是錢？你我二人又有多少錢？又去哪裏弄錢？”
    張維生拋出的三連問，徹底帶動林之雨心事重重起來。
    是啊，他們想做出影響來，必須燒錢，錢才是王道！
    可此事關係重大，其中牽連甚廣，誰捐得多誰捐得少，朝臣們之間互相緊盯著對方，就想趁著此次機會將對方打得翻不了身。
    “這……”林之雨犯了難，一時語塞。
    “你也知道我爹身為兵部尚書，可不方便替我出麵，你爹是刑部的，更別提了，說到底，還是我倆來！你說我倆人際關係哪裏比得了父輩！”
    “我無計可施！這不，找你商量！”
    兩個人對視一眼，紛紛瞅見彼此的無奈，父輩不方便出麵操辦，兩人前程未卜。
    張維生歎口氣，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不耐煩道：“行了，越說越煩，沒個頭，怎麽弄出尾來，我還是先回府聽我爹挨訓之後，再旁敲側擊一下，看看能不能幫我一把。”
    林之雨點頭，附和道：“我也去問問我爹，那咋倆約個時間好好聊聊。”
    正在兩人準備約個時間時，這邊趙承澤和秦嶺從蓬萊閣走出，兩人搖著扇子，相談甚歡。
    “誒，你看！”林之雨眼尖，率先發現兩人，用胳膊搗了搗張維生，下巴微抬。
    張維生向右望去，一眼認出秦嶺旁邊的是陛下前些日子召回的安康王之子趙承澤，沒想到他竟然勾搭上陛下要重用的人，怎麽什麽好處都讓他搶了。
    顯然，對麵的也發現勾肩搭背的兩人。
    一想到昨日被張維生罵，秦嶺心中不快起來。
    “喲，我當時誰呢，這不是秦嶺嗎？喲，這旁邊想必是安康王之子吧，趙兄，久仰久仰！”
    林之雨特別看不慣秦嶺，能和他玩到一起的人，必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連帶著趙承澤一並討厭起來。
    “嗬，身為官宦子弟，在大街上麵勾勾搭搭，成何體統？你們的學問知識去了哪裏！”
    趙承澤雖不看重禮節，但是他聽得懂麵前這個矮小男人嘴裏的諷刺之意，不由反補回去。
    “是是是，你是皇親國戚，我等是個無所事事的紈絝罷了，何等與我倆計較呢？”
    沒想到趙承澤會為他說話，秦嶺頓時腰板挺直，態度很是強硬，語氣惡劣道：“知道你倆是紈絝還不趕緊給我滾開！好狗不擋道懂嗎！”
    誒喲喂，林之雨默默翻個白眼，他上前一步抱胸，演都懶得演，最看不慣狗仗人勢的東西。
    “喂，秦嶺，你他媽的在神氣驕傲個什麽勁！你不過是找了個靠山，是他背後的一條狗罷了，阿諛奉承，令人作嘔！”
    聽聞，秦嶺一把合上扇子，作勢便要去打林之雨。
    眼下可不是互毆的時刻，趙承澤對秦嶺地易衝動無語，但好歹兩人已經合作，一手攔住他，語氣冷淡道：“你跟一個紈絝計較什麽？有失身份！眼下難民流連，沒有對策，令人心焦，還是速速按照我等商量的去籌備銀兩，賑濟災民。”
    秦嶺頗為認同地點頭，同時察覺自己方才有些衝動，高昂著頭，再次恢複以往傲氣模樣。
    “世子說的是，和紈絝計較，確實有失身份，請！”
    待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林之雨忍不住了，他一把甩開一直拉著他的手，怒吼道：“他什麽意思？真是給他臉了，還有你，張維生你昨天不是挺神氣的？怎麽今天他媽的就跟蔫了的小白菜一樣，一句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