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麵具？！”
    霍忸心失聲重複，臉色瞬間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大小姐那副標誌性的金色麵具，意義非同一般，絕不可能輕易予人！
    “對，就是那副麵具。這麽多年大小姐雖然戴過的次數極少，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是見過的。”
    霍忸心的呼吸猛地一窒，手指死死摳著小電驢的車座。
    她何止見過！那副金色麵具，與其說是一件飾品，不如說是一種象征——代表著高裂魂在影煞中的權威和近乎冷酷的決斷。
    同時那也是高裂魂用來隔絕外界情感，也隔絕自身軟弱的屏障。
    而現在，這副麵具戴在了一個陌生女人臉上？這簡直比任何事都讓霍忸心感到膽寒！
    “大小姐她……到底想做什麽？”
    霍忸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幾乎不敢深想下去。將曾經代表自己另一麵賜予他人，去接近自己最在乎的弟弟……這其中的控製和操縱意味，讓她不寒而栗。
    沈君兒看著霍忸心慘白的臉色，知道這個消息的衝擊力足夠巨大。她慢悠悠地添上最後一把火：“想做什麽？或許……你自己心裏也明白，隻不過不願意在往下想下去罷了。”
    霍忸心隻覺得一股冰冷的絕望直衝心髒。但片刻後，她還是回過神來，看著沈君兒一臉戒備的開口道：“你好好的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你心裏打著什麽算盤。”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沈君兒平日裏在高裂魂和高裂天麵前那點爭寵賣乖的小心思，怎麽可能輕易把這種足以改變她兩日後命運的事情告訴自己這個“對頭”？
    沈君兒麵對霍忸心銳利的審視，非但沒有慌張，反而露出一個極其複雜的笑容，那笑容裏摻雜著無奈、嘲諷，還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悲哀？
    “算盤？忸心，你到現在還以為這隻是我們之間爭風吃醋的小打小鬧嗎？”
    她指了指霍忸心，又指了指自己：“你我都是被從小被人撿回來的丫頭出身，雖然跟在大小姐身邊，地位相比起其他人高出不少。但在大小姐心裏，除了少爺之外，我們所有人都一樣，隻是一件物品，甚至隻是一個玩物。她是絕對不會允許我們這樣的人，日後成為少爺的另一半，這點我相信你也明白。”
    聞言，霍忸心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點不用你說，我自己是什麽身份，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不過我認命，大小姐從小對我們有恩。如果沒有大小姐，我們現在會是什麽樣，也許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我們的命其實一直就掌控在大小姐手中，你不會現在跟我說，你不認命吧？”
    聽見霍忸心這麽說，沈君兒也不由的點了點頭。
    “這我當然知道，隻不過，我的命不單是大小姐給的，也是少爺給的。即便日後不能永遠留在少爺身邊，乃至會死在大小姐手中，我都不怕。但是，我絕對不能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看著少爺身邊有其他人取代我的位置。這這樣你甘心嗎？”
    霍忸心沉默了，指尖無意識將小電驢重新啟動起來，引擎聲在鄉間小路上單調地回響，襯得沈君兒的話語愈發清晰，也愈發刺骨。
    沈君兒的話像一根針，紮破了她一直刻意回避的心思 —— 這些年她一直有意的在高裂魂麵前回避著高裂天，也知道高裂魂絕不會允許她對高裂天生出任何逾矩之心，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多護著少爺一點，哪怕隻是遠遠看著也好。
    沒過多久，霍忸心在前方小聲的開口道：“想法一樣又能怎麽樣？我們連大小姐想幹什麽都不知道，連那個戴麵具的女人是誰都不知道，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聽見霍忸心這麽說，後座的沈君兒表情中露出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所以，忸心，我們握手言和吧。我知道在少爺心裏對你的感情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我也不想在和你繼續為難下去，因為這樣隻會讓少爺難做。隻要我們倆能回到和從前一樣，那少爺心裏一定就不可能再輕易出現別人。陳滿滿如此，楊妍亦是如此。”
    霍忸心握著車把的手猛地一緊，小電驢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車輪碾過路麵的碎石，發出細碎的 “咯吱” 聲，像是在附和她此刻紛亂的心思。
    她側頭瞥了一眼後座的沈君兒笑道：“你可真是高看我，我在他心裏哪有這麽重要。這些年他都不知道騙了我多少次了，而且有時候我沒少跟他找不痛快，恐怕他現在沒準早就嫌我煩了吧。”
    聞言，沈君兒冷笑了一聲。
    “忸心，知道這些年陳滿滿為什麽一直不是你我的對手嗎？”
    “誒，說你就說你，可別扯上我。我和滿滿的關係可一直不錯。”
    “得了吧，幾年前，大小姐把她弄回來，不就是為了瓦解少爺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她心性過於浮躁，少爺有時候跟她可以說就是同一種人，雖說偶爾會誌趣相投，但是在各自心中都有想法的時候，那矛盾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你雖做不到像我這樣，少爺說什麽都無條件的支持。但是你的每次付出，少爺幾乎都能看到，感受到，你說會不會這麽巧啊。”
    “你什麽意思？”
    此刻的霍忸心語氣不善，聲音也變得有些冰冷。
    “沒什麽，就是好奇嘛。你們都說我會裝，其實要我說啊，這隱藏最深的應該是你才對。陳滿滿輸給我，可能是輸在我的個性上，但她輸給你，確是真正輸在了心思上。從這點來說，她輸的不冤。”
    聽聞沈君兒的這番話，霍忸心的麵色也漸漸平靜下來。不一會兒，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掛上了微笑。
    “你剛才說，我們握手言和，對吧。”
    沈君兒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很快被釋然取代。她往前湊了湊，手肘輕輕碰了碰霍忸心的胳膊，語氣裏少了之前的針鋒相對，多了幾分坦誠：“隻有這樣，才是對目前的你我來說最好的選擇。至於未來少爺想，那我們就各憑本事了。”
    “成交。”
    霍忸心聲音輕緩，反應平靜，隻是目視著前方坑窪不平的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