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山脈的武器工坊燈火通明，已是深夜，澤四仍趴在工作台前，眉頭緊鎖地盯著手裏的獸皮圖紙。圖紙上畫著改良後的連弩設計，密密麻麻的標注旁，被他用炭筆塗了又改，改了又塗，紙頁邊緣都起了毛邊。
    “怎麽又卡住了？”朗溪端著一碗溫熱的漿果茶走進來，輕輕放在他手邊。她看著澤四眼底的紅血絲和桌上散落的空水囊，心裏泛起一陣心疼——自從安可將“武器與國防升級”的重任交給澤四後，他就幾乎住在了工坊裏，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
    澤四抬起頭，白發下的碧眼滿是疲憊：“連弩的連發裝置總是不穩定，試了五次，三次都在發射時卡殼。要是實戰中出這種問題，戰士們會有危險。”他拿起一個報廢的零件，語氣帶著沮喪，“各族獸人習性不同，狼族要射程遠的，鷹族要輕便的，猛獁象族又需要能破甲的，我怎麽改都沒法兼顧，剛才獅族的烈焰還來催，說要是再拿不出新武器，下次切磋他們就要吃虧了。”
    朗溪坐在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急，我們慢慢想。你先喝口茶歇會兒，總這麽熬著，腦子都轉不動了。”她拿起圖紙仔細看了看，指著連發裝置的位置說，“你看這裏，彈簧的張力是不是太大了？狼族的力氣大，可能覺得剛好，但鷹族的戰士體型小，拉起來費勁，說不定還會導致卡殼。”
    澤四愣了一下，拿起彈簧零件試了試張力，恍然大悟：“對呀！我一直按各族的需求分開設計，卻沒想到可以做可調節的彈簧！狼族用高強度的，鷹族用低強度的，換起來也方便。”他猛地抓住朗溪的手，眼裏瞬間有了光，“朗溪，你太聰明了！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朗溪被他抓得有些不好意思，抽回手笑了笑：“我隻是站在戰士的角度想了想而已。以前跟著族裏狩獵，武器合不合手，用著差太多了。”她看著澤四重新拿起炭筆修改圖紙，補充道，“你也別總聽他們催，武器研發不是急得來的，要是為了趕時間做出來的東西不靠譜，反而害了大家。”
    澤四點點頭，手下的動作卻沒停：“我知道，但國防的事不能拖。最近南邊的砂蠍族蠢蠢欲動，青硯爹爹和青澈爹爹傳回消息說他們在囤積武器，我們要是不快點升級裝備，真打起來會很被動。”他歎了口氣，“安可娘親那麽信任我，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我，我要是做不好，就太辜負她了。”
    朗溪看著他緊繃的側臉，拿起桌上的工具幫他整理零件：“你已經很努力了，這些天做出來的改良弓箭、獸骨刀，戰士們用著都說好。上次狼族的易白隊長還跟我說，你的弓箭讓他們的狩獵效率提高了三成呢。”她頓了頓，語氣認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不是一個人在忙，我會一直幫你的。”
    澤四抬起頭，看著朗溪認真的樣子，心裏的壓力突然消散了不少。自從朗溪常來工坊幫忙後，他不僅不再結巴，連研發時的焦慮都少了很多。她總能在他卡住的時候提出關鍵建議，在他沮喪的時候給她打氣，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被壓力籠罩的世界。
    “謝謝你，朗溪。”澤四的聲音很輕，卻滿是真誠，“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朗溪笑了笑，遞給他一把鑷子：“謝什麽，我們是朋友啊。快改圖紙吧，改完了我幫你一起做樣品，爭取明天就能測試。”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地泡在工坊裏。澤四負責設計和打磨核心零件，朗溪則幫忙組裝、調試，還根據自己的狩獵經驗提出各種細節改進——比如在連弩的握把處加防滑紋，在箭尾刻上定位槽，讓裝箭更順暢。
    這天下午，豹族的安燁來工坊查看進度，看到兩人正在測試改良後的連弩，連發裝置運轉流暢，不同強度的彈簧更換也很方便，忍不住稱讚：“澤四，這連弩做得不錯，比之前的好用多了！朗溪，你也幫了不少忙吧？”
    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就是打打下手，主要還是澤四厲害。”
    澤四立刻說：“可調節彈簧的主意是朗溪想出來的，沒有她，我還卡在死胡同裏呢。”他拿起一把連弩遞給安燁，“豹族的戰士速度快，我特意做了輕便款的，射程雖然比狼族的短一點，但攜帶方便，適合突襲。”
    安燁試了試連弩，滿意地點頭：“很好，我這就讓人來領。你也別太拚了，勞逸結合才能做得更好。”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了工坊。
    安燁走後，朗溪看著澤四，有些擔心地說：“你看，安燁隊長都覺得你做得很好，別再給自己施壓了。今天早點休息吧，樣品也測試完了，明天再給其他部族送過去。”
    澤四看著手裏的連弩，又看了看朗溪，笑著點頭：“好，聽你的。今天我們早點回去，我請你吃部落新開的烤肉。”
    夕陽透過工坊的窗戶灑進來，照在兩人並肩的身影上。澤四看著朗溪幫他收拾工具的側臉，心裏暖暖的。他終於明白，壓力並不可怕，隻要有人陪在身邊，一起分擔，一起努力，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晚上的烤肉攤前，澤四給朗溪遞過一串烤獸肉，笑著說：“等忙完國防升級的事，我想做一把專屬的弓箭給你，用最好的雪韌鐵做弓弦，最堅硬的獸骨做箭杆，上麵再刻上狼族的圖騰。”
    朗溪接過烤肉，淺灰色的狼耳微微動了動，臉上泛起紅暈：“好啊，我等著。”
    晚風習習，帶著烤肉的香氣，也吹動了兩個少年少女的心。對澤四而言，朗溪的陪伴不僅是研發上的助力，更是心靈上的支撐；而對朗溪來說，能陪著澤四一起為國防努力，看著他從焦慮到自信，是一件無比有意義的事。
    武器工坊的燈火漸漸熄滅，但迷霧山脈的國防力量，卻在這一點一滴的努力中，變得越來越堅固。而那份在並肩奮鬥中滋生的溫暖情誼，也像工坊裏精心打磨的武器一樣，愈發純粹而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