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生活很高興，很快樂，對嗎？”顧春身邊人低聲說道。
    顧春點點頭，伏羲笑著說道：“那當然了，這些人都是你最開始捏人捏出來的，說是你的親生孩子也不足為過，他們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智力有問題，有的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
    你心生憐憫，覺得他們生活的如此艱難都是因為你，於是將他們留在天庭，為他們打造了縮小版的人間。
    你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讓他們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看著他們如今安定，你心裏當然開心。”
    顧春了然，頓了頓，好奇道：“他們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嗎？”
    伏羲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直白問話打的臉色一紅，輕輕咳了一聲：“不算，畢竟你創造生命的方法和人間大不相同。
    他們隻是你的孩子，和我無關。”
    “哦，好吧。”顧春點點頭，一臉莫名其妙，這位大神又想到什麽了？
    明明長得和自家師父一樣的臉，她卻沒有感覺到任何親近，隻剩下冷冽的疏遠感。
    這段時間兩個人都生活在縮小人間裏，伏羲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顧春身上的疏遠。
    他時常看著顧春欲言又止，到頭來什麽話也沒說。
    似乎是誤以為顧春之所以不願意和他親近，全是因為他不允許她去天庭。
    這個小人間雖包含著世界萬千種自然風景，也有人煙生活，可沒有白天黑夜的界限。
    顧春一直待在這裏，不知道過了多久，總歸是有一段時間，但好像又沒有。
    不管怎麽說，伏羲都有些受不住了，擋在顧春麵前：“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天庭，但我也說了天庭不安穩……”
    “我知道你說過，我也知道天庭可能真的不安穩，所以我沒去。“顧春瞪大雙眼看著他，一臉茫然。
    怎麽突然跟我說這些。
    我人不是都在這了嗎？
    伏羲大神，我真的沒空和你鬧了。
    “我想說，你別不理我。”伏羲歎了口氣，“先前天庭從來不管我們，這兩天就一直想讓咱們去天庭，肯定有一大堆麻煩事，萬一又有危險，你又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那怎麽辦？”
    伏羲慢慢向顧春走去，青黑色的蛇尾在地上拖行，兩個蛇尖纏繞，他從背後抱住顧春，雙手越發用力：“你生之時我一亦生，放眼整個天庭……別說是整個天庭，便是整個天界，也沒有誰能夠比你認識我的時間更久，你我注定要相伴一生。
    但是為什麽你一直想要去做一些危險的事，先前補天是，如今一直往天庭走也是，你究竟把我放在何地？”
    顧春有些疑惑：“去天庭這件事可以放在一邊，我補天有何錯？神仙就應該愛人間，我就是很奇怪，你為什麽好像對天庭，對人間都抱有很大敵意？”
    對天庭抱有敵意可以暫且放到一邊，不重要。
    主要是對人間抱有敵意，顧春有些想不明白，對於神仙和人間他一向沒什麽概念，隻是師父曾經在她耳邊說道，神仙應當庇佑人間。
    眼前這個伏羲大神長著風兮的臉，說出的觀點卻和風兮大相徑庭，背道而馳。
    伏羲愣了愣，表情奇怪，低聲說道：“我對於你創造出來的人間當然沒什麽想法，也知道你我的神力都來自於人間的信仰。
    神明，沒什麽好值得仰慕的，我們的力量全都來源於最普通不過的人，作為神，唯一的任務就是造福黎民百姓。
    我對人間沒什麽想法，對天庭……其實也沒什麽想法，畢竟天庭是收納所有飛升人士的唯一組織，進入天庭的都是未來的同事，在萬千年中相互扶持，我隻是不希望你有事！”
    說到這裏，伏羲猛地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顧春，咬緊牙關：“你還沒聽懂我說的話嗎？人間固然值得守護，天庭也未必罪無可恕，這些人或者神，我的確在乎，但我最在乎的還是你！沒有誰能夠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顧春愣愣的看著伏羲將自己的心掏出來遞到她麵前，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自己師父的那張臉——不，不對。
    伏羲本來就和自己師父長得一模一樣，自己師傅就是伏羲。
    風兮風兮，福所兮。
    風兮就是伏羲，伏羲就是風兮。
    就在幾句話之前，顧春還覺得伏羲和風兮相差甚遠，但對上他眼神中的情緒，她又得出了如此結論，無比確信。
    顧春猶豫著轉身回抱住他：“好啦，我不走啦，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走了。”
    伏羲……或者風兮，表情一頓，似哭似笑。
    “大人們，不好啦！”一個小孩清脆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並不來源於任何一個人，是他們身後那棵通天樹。
    它的枝芽在天空中顫抖，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
    顧春和風兮下意識抬頭看去，原本寧靜蔚藍的天此刻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縫，血色不知不覺的蔓延到大半個天，籠罩在黑色裂縫邊緣。
    那個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天庭的方向。
    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天庭絕對發生了大事！
    顧春和風兮對視一眼，兩人臉色皆是一變。
    無論剛剛風兮說的話多麽冠冕堂皇，多麽發自肺腑，但此刻眼見天庭遭到如此劫難，他也沒有任何猶豫的向天庭那邊飛去，無比自然，倒是發覺顧春也跟了上來，臉色一沉，低聲嗬斥道：“你跟過來幹什麽？留在人間！”
    顧春一臉奇怪：“為什麽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你是伏羲，我也是女媧，都是上古大神，誰看不起誰？”
    “我沒有看不起你，隻是單純擔心你會受傷。”風兮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差點沒吐出來，咬牙切齒。
    “你擔心我會受傷，難道我就不能擔心你會受傷？怎麽，難不成你潛意識裏認為隻有我會受傷，而你不會？這不還是變相的歧視嗎！”顧春伶牙俐齒，一句接著一句。把風兮懟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隻悶頭不停的撕裂時空。
    顧春跟在他後麵跟的很緊。
    在即將撞進那一片腥風血雨中，風兮突然停止動作，小聲說道：“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