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揚靠在桌子上，長長歎了口氣。
    趙柏月站在一旁，要走也不是要留也不是。
    謝明揚的眉眼帶著點倦意。
    他在窗戶那邊看了很久，謝明揚都沒有經過長廊，想必一直在忙，所以現在顯得有些慵懶和倦怠。
    “大小姐用飯了嗎？”
    鬼使神差，趙柏月突然問了句。
    謝明揚微微抬眼，看著他。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盡量顯得平靜避開了謝明揚直接的眼睛。
    “不曾”
    謝明揚說。
    “我會做清湯麵，您...您要不要吃一點”
    趙柏月越說頭越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樣。
    “噗嗤..”
    謝明揚倒是笑了。
    “不麻煩吧？”
    謝明揚看著他，像是逗弄寵物般，有點惡趣味。
    “不...不麻煩..”
    於是，大半晚上的，謝明揚和趙柏月居然偷偷摸摸到了廚房。
    手下的白刀客們早就發現了鬼鬼祟祟的兩人，但是謝明揚的眼神一出，幾人隻好當作沒看見。
    就趙柏月還覺得自己很隱蔽，小聲讓謝明揚跟緊自己。
    這裏可是謝家，謝明揚要去哪裏都可以，但是她沒有反駁，很乖順。
    直到到了後廚房，趙柏月在找到廚房的油燈時才後知後覺。
    謝明揚正坐在桌邊，撐著下巴看自己，眼睛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他避開目光，燒水切菜。
    麵條下去，溫熱的水蒸氣噴湧著，他隔著那薄薄的水汽，看向了謝明揚。
    她靠在桌上睡著了。
    油燈在一旁劈啪作響。
    她睡著的側臉，實在是過分乖巧恬靜了。
    直到鼻子邊聞到一點糊味，趙柏月才手忙腳亂將麵條撈起來。
    幸好，謝明揚沒醒，麵條糊成了一團，底下都焦了。
    “大小姐？”
    直到趙柏月靠近輕聲叫她，謝明揚才驚醒過來。
    察覺身邊有人，不熟悉的氣味激發了謝明揚本能的抗拒。
    可轉眼看到是趙柏月，她才急忙收回手。
    趙柏月被嚇了一跳。
    “對...對不起，我..”
    看他那張漂亮的臉，垂著眸子道歉的樣子，謝明揚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不識好人心的混蛋。
    “無妨”
    “......”
    趙柏月沒說話，站在一邊有些無措。
    謝明揚這才感到身上披上了自己給趙柏月的大氅，此時正披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披上的。
    麵前的燈下，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見謝明揚不動，盯著麵前的麵條，正要動手去拿，趙柏月急忙搶過其中一碗。
    果然，謝明揚的眉頭蹙了起來。
    趙柏月才有些不好意思解釋。
    “這..這碗糊了”
    這碗糊了的麵，配不上謝明揚。
    嗷，讓這樣的謝明揚待在這裏吃東西，也不行。
    謝明揚的眉頭才放下來，可唇間的笑意已經淡了幾分。
    “坐”
    趙柏月才有些拘謹坐在了謝明揚的對麵。
    謝明揚拿過碗，低頭嗅了嗅。
    “看起來很香”
    她的筷子攪動著碗裏的麵，始終沒有動筷子。
    趙柏月突然領悟，腦子也沒有動作快，就從謝明揚的碗裏夾起一點，自己嚐了嚐。
    他是想告訴謝明揚，很安全，沒有毒。
    誰知，謝明揚卻笑了。
    “怎麽，我碗裏的比較好吃？”
    趙柏月一噎，結結巴巴解釋。
    “不..不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碗裏的麵。
    謝明揚沒說話，但是卻動筷子了。
    趙柏月邊吃邊偷看謝明揚。
    她可能是真的餓了，一碗簡單的湯麵，很快見了底。
    趙柏月也急忙將碗裏的麵幾口咽下去。
    咚咚咚。
    有人在廚房門口敲門。
    趙柏月還沒問是誰，謝明揚就起身了。
    “感謝你今日的招待”
    說完，謝明揚就出門了。
    門口佇立著兩個白刀客，隨著謝明揚一走。
    院子裏的腳步聲才讓趙柏月驚覺，十幾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也是，謝明揚就該是這樣的。
    直到廚房裏又寂靜一片，趙柏月才開始舀水準備澆滅火。
    “公子可讓我等好找啊”
    廚房裏響起了一個突兀的男聲。
    不是小鬆。
    趙柏月身子微頓，麵上已經沒了剛才的溫和。
    油燈已經燃盡了。
    他沒有回頭，舀水澆滅灶台裏的火光。
    “你來幹什麽？”
    趙柏月問。
    聽著趙柏月不鹹不淡的問話，來人抱著手臂靠在窗邊，語氣略帶嘲諷。
    “怕你找到了新東家，少主特地讓我來勸你，別動不該有的心思”
    趙柏月將水瓢往缸裏丟，濺起了不少水花。
    引得那劍客冷笑一聲。
    “讓少主專注大事，不要把心思放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哼”
    那劍客冷哼一聲。
    “明明能借那東西的手除掉謝明揚，你為什麽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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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知不知道，如此一來，我們以後要對付謝明揚要花多大的精力？”
    趙柏月清冷的眼睛盯著他。
    “浮生，你最好搞清楚，我做的事無需向你匯報”
    浮生明顯不服氣，接連幾個白眼瞪過去。
    才開始聊此次過來的正事。
    “元宵慶王就要從西北回來了，少主讓你想辦法推進我們的計劃”
    “知道了”
    浮生又想說什麽，但是聽見有人的腳步在靠近，最終什麽都沒說，翻窗而去。
    趙柏月才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舀水清洗碗筷，放置成原樣。
    謝明揚坐過的地方，像是突然變得很特別，趙柏月一眼就能被吸引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趁著夜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一早，趙柏月才醒過來，剛推開窗。
    就看見許多的家臣和先生們陸陸續續往書房去。
    謝明揚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沒睡，眼下有些烏青，皺著眉快步經過了長廊。
    小鬆拿著早膳過來的時候，看趙柏月正盯著謝明揚的背影發呆。
    “唉，聽說謝家旁係那邊鬧起來了，這謝大小姐一夜沒睡”
    “鬧什麽？”
    “我隱約聽到是說謝家主家那邊又加重了今年的稅收，底下的人直接就反了，鬧到了主家的門口，死了好多人”
    趙柏月嚼了幾口，若有所思。
    吃著精麵做的麵點，小鬆兩腮都鼓鼓囊囊，還不停說話。
    “公子，你是不知道，我剛去廚房拿早膳，發現謝家的下人們吃的都是精麵做的饅頭包子，這謝大小姐真有錢啊”
    趙柏月沒說話，點了點頭。
    “你說這以後謝大小姐若是要成婚了，得豪華成什麽樣啊？”
    “鄒家娶親的時候那陣仗大得，若是謝大小姐成婚，肯定更加奢華”
    “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入她的眼睛”
    小鬆喋喋不休。
    趙柏月卻沒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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