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柳生源看向他：“很冷？”
    “沒有。”衝田夜對他微笑，“別那麽緊張，隻是正常的咳嗽。”
    “嗯。”
    “假如，我是說假如。”衝田夜看向窗外，“假如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忘了吧。”
    “好。”
    黑發少年嘴角帶笑：“柳生源我有時真的很懷疑，我們在一起是在互相取暖還是...你另有目的。”
    柳生源被衝田夜的話說的心髒一跳。
    “不過也無所謂啦。”少年斂眸，“我很開心，能遇見你們這些朋友，但我想...你應該是難過的。”
    “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醒來，不知自己是誰，不知有何打算，我想，那時的你一定很孤獨，也很無助。”
    “就算想殺我也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會介意。”
    柳生源想說，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麽還要把我留在身邊。
    衝田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沒有轉頭：“因為我太孤單了。”
    “想在臨死前體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然後我突然發現。”衝田夜回頭，粉色的眼眸凝望著他，“我錯了。”
    柳生源呼吸一滯。
    “看見白鳥弟弟，我發現，我錯了。”
    衝田夜垂眸：“或許我不該把我的想法加到你身上。”
    柳生源：？
    他沒聽懂。
    “你不希望我陪你嗎？”柳生源追問。
    “希望。但我快死了。”
    我死了以後。
    你該怎麽辦。
    “或許現在分開...你可能不會那麽...”思念我？
    衝田夜最後一句思念咽了下去，因為這麽說好像顯得柳生源有多在意他一樣。
    人長嘴是用來說話的。
    白鳥羽升和白鳥結舟之間存在誤會，但他們不太可能會和好。
    因為父母。
    父母的偏愛讓他們倆無法正視對方。
    他想，他和柳生源之間。
    應該也有些誤會。
    比如。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留下來陪我。
    但我快死了。
    衝田夜代入自己，假如他被某人創造出來，他也一定會仇恨那人。
    風光無限的少年被人可疑安上絕症。
    你又該讓我如何不恨？
    “我希望你能快樂，柳生源。就這樣。”衝田夜不再言語。
    前半生那麽痛苦，後半生再來委屈求全的跟在他身邊。
    不也很痛苦嗎？
    說到底。
    他當初答應柳生源試試...是一時衝動。
    之後的那兩次親吻，也是一時衝動。
    衝田夜在後悔。
    冷靜下來思考，他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答應柳生源。
    又為什麽會讓柳生源留在家裏。
    他忘了。
    不記得當時是什麽感覺。
    時間...太久了。
    衝田夜心裏對柳生源的愧疚也愈發淡漠。
    直到車停下，衝田夜打開一側車門下車，對柳生源微笑：“抱歉...我可能...”
    柳生源打斷他：“你說得對衝田夜，我確實想殺你。”
    衝田夜收起笑容，望向穿著大衣的黑發男人。
    “但我想...”柳生源靠近他，彎腰，紅色的眼睛深邃無光，“你活著可能會更痛苦，所以我不會在你還活著的時候做什麽。”
    甚至會保護你。
    “我不會和你分開，有些事說清楚不一定是好事，但如果一直壓在心裏讓你難受的話，你可以說出來。”
    “我會和你好好溝通。”
    衝田夜看著這樣的柳生源，釋然一笑：“我會活著，謝謝。”
    “不客氣。”
    已經進入校園的清川清水見他們沒跟上來，頭探出來問：“在幹嘛？”
    “沒什麽！來了！”衝田夜大聲回應，對柳生源伸手，“走吧，男朋友。”
    “嗯。”
    二人出於什麽在一起的，事實上，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到底是一時衝動，還是順其自然。
    又或者是某種愧疚還是償還都好。
    唯一肯定的一點。
    他們在一起時沒有愛。
    或許有時會有心動的感覺，但都被二人壓在心底。
    無法說出。
    因為一個快死了。
    還有一個...不能對不起過去的自己。
    如果你原諒了仇人。
    誰來為他的過去送葬。
    二人牽著手走進學校，柳生源的手很暖。
    和他在一起也很安心。
    他想殺他。
    是理所當然的事。
    衝田夜不會生氣。
    因為想殺他的人太多了。
    如果他們做得到的話，他還會對他們刮目相看。
    因為衝田夜的速度有一點和常人完全不同。
    他是天賦。
    是他人一輩子無法超越的極限。
    他是光的代名詞。
    “那倆人去哪了？”衝田夜問。
    清川清水雙手插兜，脖子上戴著米色圍脖走在校園裏，用下巴指向最高的教學樓：“那裏，他們之間的談話，我一個外人在場也不太好。”
    衝田夜伸著脖子，眯眼眺望教學樓上方：“那裏...是不是有兩個人？他們在那上麵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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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生源：“聊天？”
    衝田夜無語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聊天為什麽要跑那麽高的地方，不知道很容易出意外嗎？還有你。”衝田夜看向清川清水。
    藍發男人疑惑：“我？”
    “讓那倆明顯情緒有問題的人單獨聊天，你就不怕他們打起來？”
    清川清水眼睛慢慢睜大。
    是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因為他隻有理智的情緒。
    他無法明白，兩個兄弟吵架，用嘴溝通，是好事，為什麽會打起來呢？
    情緒啊。
    清川清水跟在衝田夜後麵跑上教學樓。
    讓人羨慕的能力。
    他為什麽沒有呢。
    他也想擁有這種他無法理解的情緒。
    衝田夜跑到天台，用力推了下門，焦急道：“怎麽辦，打不開！”
    有人從外麵鎖住了。
    柳生源按住衝田夜，把他拉到自己身邊，用手推門，稍微用力鎖鏈就斷了。
    天台上的門...開了。
    他們跑出去，白鳥羽升麵對著所有人站在天台邊緣。
    白發隨風舞動，淚水從臉頰滾落。
    白鳥結舟雙手插兜麵無表情的看向他：“所以，你今天來找我就隻是為了，威脅我？”
    幾分鍾前，二人來到這裏。
    這個天台是白鳥結舟失手打死人的地方。
    他當然記得。
    他們一路上都沒人說話。
    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又該從哪裏開口。
    太多了。
    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無法用語言解釋清楚。
    所以。
    白鳥羽升笑著對白鳥結舟伸手：“我們能不能把過去的事忘掉，哥哥。這些年父母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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