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角的銅鈴急促作響，驚得滿庭落花紛紛揚揚。
    林疏寒踏入前殿時，香爐裏的三炷香剛好燃到一半。
    紫袍老者手撫羅盤，緩緩轉身，目光不經意掃過他袖口那被楚星煥留下的胭脂印。
    “寒兒近來氣色倒是紅潤得很呐。”
    “師叔說笑了。”
    林疏寒抬手輕輕拂去肩頭落下的桃花瓣，腕間銀鈴在無風的靜謐中，竟也清脆地自動響了起來。
    供桌下陡然傳來一陣窸窣的細微響動，盛著貢果的瓷盤也跟著輕輕搖晃。
    老者眯起眼睛，掐起法訣，卻被林疏寒橫跨半步，不著痕跡地擋住。
    隻聽他說道：“許是狸奴吧。”
    “喵~”
    一聲軟糯的貓叫，從幔帳後悠悠傳來，老者滿是狐疑地望向梁間。
    林疏寒廣袖微微一動，掌心便貼著一團溫軟——楚星煥化作的紅狐，正調皮地用尾巴尖勾著他的腕骨。
    “既是靈寵，不妨讓老朽瞧瞧。”
    老者說著，枯瘦的手便探了過來，袖中還藏著一麵照妖鏡。
    紅狐像是察覺到危險，突然一下子竄上供桌，爪子一揮，打翻了燭台。
    滾燙的蠟油瞬間潑向老者衣擺，林疏寒順勢抬手掐滅了火焰，一臉歉意道：“師叔受驚了。”
    趁著混亂，鑽回袖袋的楚星煥輕輕舔了舔他的手腕，滿意地聽到對方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兩拍。
    老者皺著眉，拂袖轉身離去。
    香爐裏，隻剩下三根齊根而斷的線香。
    昏黃的落日餘暉，緩緩漫過飛簷。林疏寒反手鎖上了經閣的大門。
    楚星煥從他袖中滾落出來，瞬間化為人形，發間還沾著些許貢香。
    “那老頭袖袋裏藏著鎖妖囊。”楚星煥說道。
    “胡鬧。”
    林疏寒握住他的腳踝，仔細檢查起來，白日裏被香灰燙出的紅痕，此刻已然消退不見。
    少年忽然一個翻身，將人壓在經卷堆裏，頸間的瑪瑙珠垂落在林疏寒頸邊。
    “你師叔說我眉眼帶煞，要給我驅邪呢。”
    他尾音帶著絲絲笑意，指尖輕輕挑開對方的衣帶。
    經幢突然晃動起來，林疏寒趕忙扣住他作亂的手，輕聲說道：“今夜有雨。”
    晚上，驚雷果然“轟隆”一聲劈了下來。
    楚星煥蜷縮在竹榻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林疏寒的羅盤。
    青紗帳被狂風猛地卷起，他赤著腳起身去關窗，卻被細密的雨絲澆了個滿身。
    回頭時，隻見林疏寒已撐著傘，靜靜地立在廊下，道袍下擺浸在積水裏。
    “過來。”林疏寒輕聲喚道。
    楚星煥一下子撲進傘下，冰涼的腳踩上對方的皂靴。
    就在傘麵微微傾斜的刹那，一道驚雷閃過，照亮了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
    楚星煥嗅到林疏寒衣襟間新染上的沉水香，那香氣混著雨水的淡淡腥氣，縈繞在鼻尖。
    “冷。”
    楚星煥濕漉漉的裏衣緊緊貼著對方溫熱的胸膛，那美好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又往熱源處蹭了蹭。
    燭火在紗罩裏輕輕搖曳，楚星煥裹著林疏寒的鶴氅，坐在榻上小口喝著薑湯。
    皂角香從屏風後悠悠漫出來。
    他赤著腳，悄悄摸到浴桶邊，隔著氤氳的霧氣，輕輕描摹著那人肩背的輪廓。
    “要著涼。”
    林疏寒將布巾甩上屏風，水珠濺濕了少年的腳背。
    楚星煥踩著布巾，輕快地滑到桶邊，指尖輕輕撩撥著水麵上漂浮的艾草。
    “這道觀連浴桶都刻著鎮妖紋。”
    話音剛落，手腕間的紅繩突然猛地收緊，楚星煥一個重心不穩，前傾著一下子栽向桶中。
    水花四濺，濺了滿地。
    林疏寒掐訣的手勢瞬間僵在半空中。
    少年濕漉漉的紅發纏上他的脖頸，腿側緊緊貼著桶壁發著光的符文。
    “道長要與我雙修嗎？”
    楚星煥狡黠地笑著。
    艾草香陡然濃烈起來，林疏寒掌心抵住他的後腰，防止他滑倒。
    楚星煥趁機一口咬住對方耳垂，舌尖輕輕卷走將墜未墜的水珠。
    “你們修仙的，都這般……唔！”
    楚星煥話還沒說完，咒訣便封住了他的唇舌，他眼底泛起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屈膝頂開對方的防禦，在浴桶邊緣印下一個濕漉漉的掌印。
    當林疏寒的指尖劃過他腰側封印時，整桶熱水突然“咕嚕咕嚕”地沸騰起來。
    “燙！”
    少年攀著他肩膀站起身，帶起的水流衝散了案頭的經卷。
    更鼓聲悠悠穿過雨幕，楚星煥被按在榻上擦頭發。
    他翻出枕下藏著的話本，指著插圖，挑眉看向林疏寒。
    “這姿勢道長可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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