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湊近了些，近到楚星煥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
    "你覺得呢？"
    這個反問讓楚星煥啞口無言。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耳根燒得厲害。
    艾瑞克輕笑一聲，揉了揉他的頭發，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
    "別想了，去吃飯吧。"艾瑞克站起身，"我餓了。"
    食堂裏人聲鼎沸。
    楚星煥和艾瑞克排隊打飯，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投來的好奇目光。
    顯然，上午教室裏的那一幕已經傳開了。
    "他們都在看我們。"
    楚星煥小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艾瑞克的衣袖。
    艾瑞克聳聳肩，毫不在意："讓他們看唄。"
    他故意提高音量，"今天有糖醋排骨，你最愛吃的。"
    這個明顯的偏袒舉動引來更多竊竊私語。
    楚星煥尷尬得要死，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艾瑞克給他打了滿滿一盤糖醋排骨，幾乎沒給自己留幾塊。
    "你不吃嗎？"楚星煥問。
    "看你吃比較開心。"艾瑞克笑著說，那顆小虎牙在食堂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他們找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
    剛吃了幾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桌邊。
    是林薇。
    她端著餐盤，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可以坐這裏嗎？"
    她指著楚星煥旁邊的空位問道，眼睛卻看著艾瑞克。
    楚星煥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應該大方地說"可以"，但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抱歉，"艾瑞克平靜地說，"我們正在討論一些私事。"
    林薇的笑容僵住了："哦...我明白了。"
    她轉向楚星煥，眼神銳利，"你們關係真好呢。"
    楚星煥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原來如此。"林薇的聲音帶著一絲楚星煥讀不懂的情緒，"那祝你們用餐愉快。"
    她轉身離開，背影挺拔而驕傲。
    楚星煥望著她走向一群高二女生，立刻被圍住詢問情況。
    "她不會輕易放棄的。"
    楚星煥低聲說，戳了戳碗裏的米飯。
    艾瑞克夾了塊排骨放進他碗裏："我不在乎。"
    他的聲音堅定而清晰，"我心裏隻有一個人，永遠都是。"
    楚星煥猛地抬頭，對上艾瑞克的目光。
    那雙藍眼睛裏的情感如此赤裸，幾乎讓他呼吸困難。
    這一刻，他幾乎確定艾瑞克說的就是自己..….
    幾乎。
    "是誰？"
    他再次問道，聲音比預想的要輕。
    艾瑞克隻是微笑，伸手擦掉楚星煥嘴角的飯粒。
    "吃你的飯吧。"
    午飯後，他們按照約定去了圖書館複習數學。
    楚星煥努力集中精力講解題目，但思緒總是不受控製地飄向艾瑞克那句"心裏隻有一個人"。
    而艾瑞克似乎也心不在焉，目光頻頻落在楚星煥的側臉而非課本上。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楚星煥用筆輕輕敲了敲艾瑞克的手背。
    艾瑞克抓住那支筆，指尖輕輕擦過楚星煥的皮膚。
    "有啊。你說這個公式要代入x的值.….."
    "那是五分鍾前的內容！"
    楚星煥抽回筆，"現在講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艾瑞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我走神了。"
    他頓了頓，"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楚星煥瞪大眼睛。
    "嗯。"
    艾瑞克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你今天的洗發水味道特別好聞，讓我分心了。"
    這個直白又老土的撩撥讓楚星煥瞬間無話可說。
    他隻好慌亂地翻動書頁，假裝沒聽到，但心跳聲大得連自己都能聽見。
    下午的課程在楚星煥的心不在焉中緩慢流逝。
    放學鈴響起，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幾乎沒記住任何課堂內容，筆記本上全是無意識的塗鴉。
    金發的簡筆畫，籃球，還有無數個問號。
    "一起走嗎？"艾瑞克收拾好書包問道。
    楚星煥點點頭。
    他們剛走出教室，林薇又出現了，這次還帶著一個女生朋友。
    "威廉姆斯同學！"
    她攔住他們，聲音甜美，"文學社這周五有個讀書會，討論《月亮與六便士》。能請你來做特別嘉賓嗎？"
    艾瑞克皺眉："我說過了，我對.….."
    "拜托了，"林薇打斷他，眼神真誠，"隻是學術交流。而且..…."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星煥一眼，"可以帶朋友一起來。"
    楚星煥握緊了書包帶，指節發白。
    林薇的意圖很明顯。
    如果艾瑞克拒絕，就顯得小氣。
    如果接受，她就有了更多接觸機會。
    而且她故意提到"帶朋友"，顯然是把楚星煥歸類為普通朋友，而非...…
    "好啊。"
    艾瑞克突然說，楚星煥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會帶星煥一起去。"
    林薇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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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周五下午四點，文學社活動室。"
    她朝楚星煥點點頭，"期待見到你們兩位。"
    她離開後，楚星煥忍不住問道："為什麽答應？你明明不喜歡這種活動。"
    艾瑞克神秘地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們沉默地走在放學路上，秋日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楚星煥偷瞄著艾瑞克的側臉，試圖讀懂他的想法，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個..."楚星煥猶豫了一下，"你早上說心裏有人.….."
    "嗯？"
    "是...是誰？"楚星煥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艾瑞克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
    夕陽的光線灑在他的金發上，像是鍍了一層金邊。
    他伸手輕輕捧住楚星煥的臉，拇指撫過他的顴骨，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麽珍寶。
    "你真的不知道嗎？"艾瑞克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我以為...已經很明顯了。"
    楚星煥的心髒幾乎停跳，嘴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個字。
    艾瑞克的眼神太過熾熱，像是要將他融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刺耳的自行車鈴聲打破了這一刻。
    兩人如夢初醒，慌忙分開。
    同班的幾個同學騎車經過，對著他們吹口哨。
    "明天見。"艾瑞克迅速說道，耳尖通紅，"記得周五的讀書會。"
    楚星煥點點頭，看著艾瑞克快步離開的背影，胸口湧動著無數未說出口的話語。
    直到睡覺前，楚星煥腦海裏仍然思緒萬千。
    林薇的出現，艾瑞克的拒絕，那句"心裏已經有人了"，還有放學路上那句未說出口的...…
    手機震動起來，是艾瑞克發來的消息：
    【別想太多。周五一切都會清楚的】
    緊接著又是一條：
    【ps：你穿我的毛衣很好看】
    楚星煥在夢裏反反複複的思考著。
    他真的不知道嗎？
    不，也許他早就知道了。
    也許從相冊禮物那天起。
    從補習時那個未完成的靠近起。
    甚至更早.…..
    他就已經知道了艾瑞克的心意。
    明明知道，可仍然期待。
    而現在，他隻需要等到周五，等待那個"一切都會清楚"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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