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煥在清晨六點醒來。
    窗外雨已經停了，但空氣裏還殘留著潮濕的青草味。
    他赤腳踩在落地窗邊，看見花園裏被暴雨打落的玫瑰花瓣黏在石階上，像一灘幹涸的血跡。
    管家昨晚說過，楚明琛一早就飛往新加坡談生意，至少兩周不會回來。
    也就是說，這座宅子裏隻剩下他和楚臨。
    他慢條斯理地係好睡袍腰帶，指尖在衣櫥裏那排昂貴西裝上滑過，最後仍然選了件簡單的棉麻襯衫。
    領口微敞，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纖細的小臂。
    “要讓他習慣我的存在。”
    楚星煥對著鏡子調整領口的角度，確保鎖骨若隱若現，卻又不過分刻意。
    廚房裏飄著咖啡的苦香。
    楚星煥端著杯子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花園角落的舊車庫裏。
    楚臨的機車就停在那裏，金屬外殼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大少爺昨晚又沒回臥室。”
    管家端著早餐托盤，語氣裏透著無奈，“又在車庫通宵修車。”
    楚星煥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卻沒移開。
    車庫的門半敞著，隱約能看見楚臨弓著背的身影，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緊貼在緊繃的脊背上。
    “他經常這樣？”
    “自從退役後就這樣了。”
    管家歎氣，“以前夫人還在的時候，他至少還會回家吃飯，現在……”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金屬砸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聲低啞的咒罵。
    楚星煥放下咖啡杯，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我去看看。”
    車庫裏的空氣混雜著機油和鐵鏽的味道。
    楚臨背對著門，正暴躁地踹了一腳倒在地上的工具箱。
    零件散落一地，他的指節上沾著機油和一點血跡，顯然是被什麽尖銳物劃傷了。
    “需要幫忙嗎？”
    楚星煥的聲音很輕，卻讓楚臨猛地轉過身。
    年輕男人眼底帶著熬夜後的血絲，眉骨上的疤痕在晨光下顯得格外鋒利。
    “誰讓你進來的？”
    他語氣不善，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楚星煥的領口。
    那裏因為微微俯身的動作而敞開了一點點，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
    楚星煥假裝沒注意到他的視線，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枚螺絲，遞過去：“這個掉了。”
    楚臨沒接。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楚星煥身上是淡淡的沐浴露香，而楚臨則是機油、汗水和一點煙草味的混合。
    “你到底想幹什麽？” 楚臨嗓音低啞，帶著警告的意味。
    楚星煥抬眸看他，睫毛在晨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我隻是想幫忙。” 他輕聲說，指尖不經意地擦過楚臨的手背，“你的手流血了。”
    楚臨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
    “別碰我。”
    楚星煥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眼神無辜又溫順。
    幾秒後，楚臨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去拿扳手，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像是在掩飾什麽。
    楚星煥沒走，而是靠在門邊，目光掃過車庫裏的陳設。
    牆上貼著幾張褪色的賽車海報，角落裏堆著幾個獎杯，上麵落了一層薄灰。
    “你喜歡賽車？” 他問。
    楚臨冷笑一聲：“關你屁事。”
    楚星煥不以為意，繼續道：“我聽說你以前是職業車手。”
    “聽說？”
    楚臨猛地轉身，眼神銳利，“老頭子跟你說的？”
    “不是。” 楚星煥搖頭，語氣輕描淡寫，“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你的采訪。”
    謊話。
    他當然是從係統那裏知道的。
    但楚臨不知道。
    年輕男人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像是沒想到楚星煥會關注這個。
    他盯著楚星煥看了幾秒，突然嗤笑一聲：“怎麽，對我這麽感興趣？”
    楚星煥沒回答，隻是微微偏頭，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你笑什麽？” 楚臨皺眉。
    “沒什麽。” 楚星煥轉身往外走，卻在門口停下，回頭看他，“對了，車庫後麵有隻流浪貓，腿受傷了。”
    楚臨一愣：“……什麽？”
    “如果你修完車還有時間，可以看看它。”
    楚星煥說完，輕輕帶上了門。
    楚臨在車庫裏站了很久，扳手攥得死緊。
    他應該無視楚星煥的話，繼續修他的車。
    可不知怎麽的，他的腳步卻不受控製地往後門走去。
    然後他看見了那隻貓。
    瘦小的三花貓蜷縮在紙箱裏，右後腿纏著一圈繃帶，旁邊放著一個小碗，裏麵還有沒吃完的貓糧。
    楚臨蹲下身，手指輕輕碰了碰貓的腦袋。
    貓沒躲，反而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給你包紮的？”
    貓當然不會回答。
    但楚臨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草坪上還留著幾個淺淺的腳印，是楚星煥的。
    “裝什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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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聲罵了一句，卻還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火腿腸，剝開放在了貓碗旁邊。
    晚餐時，楚臨罕見地出現在了餐廳。
    楚星煥正在切沙拉，聽到腳步聲時抬頭，看見楚臨拉開椅子坐下，身上還是那件沾著機油的黑色背心。
    “貓怎麽樣了？” 他問。
    楚臨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冷笑：“你倒是挺會裝善良。”
    楚星煥放下叉子，眼神平靜：“我隻是不喜歡看小動物受傷。”
    “是嗎？” 楚臨傾身向前，手肘撐在桌上，眼神帶著挑釁。
    “那你為什麽嫁給我爸？因為喜歡老男人？”
    餐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楚星煥沒躲，反而微微抬眸，直視楚臨的眼睛。
    “你覺得呢？” 他輕聲反問。
    楚臨的呼吸一滯。
    楚星煥的眼神太幹淨了，幹淨得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混蛋。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別在我麵前裝。” 他咬牙，“我知道你們這種人是什麽德行。”
    楚星煥沒說話，隻是低頭繼續切沙拉，睫毛垂下的弧度恰到好處地透出一絲落寞。
    楚臨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大步離開。
    但他沒看到，在他轉身的瞬間，楚星煥唇角微微揚起的弧度。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心動值+5，當前累積15】
    楚星煥放下刀叉，目光落在窗外。
    夜色裏，車庫的燈還亮著。
    他知道楚臨今晚又會睡在那裏。
    而明天，他還會“偶然”路過車庫，再“不經意”地留下一點痕跡。
    就像那隻流浪貓一樣，一點一點，讓他習慣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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