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猛地將他攔腰抱起。
    楚星煥眼前天旋地轉，後背陷入某種柔軟的織物，是那堆被刻意收藏的人類衣物。
    龍涎香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下來，阿爾文半龍化的形態在月光中顯得格外猙獰，可觸碰他的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
    \"你自找的。\"阿爾文咬著他耳垂低吼，尾巴卻誠實地卷住他的腳踝輕輕摩挲。
    楚星煥正欲回應，餘光突然瞥見某個閃光物。
    在倒塌的書架後方，藏著幅用水晶框裱起的畫像，畫中的他正在聖壇前祝禱，側臉被晨曦鍍成金色。
    最驚人的是畫框角落的日期，那正是三年前他們初遇的前一日。
    \"原來你還記得。\"楚星煥的聲音哽住了。
    阿爾文用翅膀隔絕了月光，黑暗中，楚星煥感覺到微涼的鱗片貼上自己頸動脈，龍族特有的震顫頻率順著血管直抵心髒。
    \"第一次見到你，\"阿爾文的聲音混著鱗片摩擦的沙沙響，\"是在王都的聖靈節遊行。\"
    楚星煥睜大眼睛。
    那年他剛繼任聖子，遊行途中確實感應到雲層中有視線，但主教們都說那是錯覺。
    \"你扔給孩童的玫瑰.…..\"龍尾緩緩纏上他的腰際，\"我搶到了半朵。\"
    楚星煥突然想起什麽，掙紮著去摸懷中徽章。
    翻轉過來後，他在背麵看到了微小的齒痕，不是人類能留下的弧形。
    月光再次灑落下來，阿爾文已經恢複了人形。
    他別過臉不肯與楚星煥對視，耳鰭卻泛著可疑的紅色。
    楚星煥將徽章按在他心口，突然笑出聲：\"所以這些年你到處製造惡龍襲擊…...\"
    \"隻為引你出城。\"阿爾文惡聲惡氣地承認，卻掩飾不住尾音的上揚。
    楚星煥正想嘲笑這拙劣的追求方式，遠處突然傳來岩石崩裂的巨響。
    阿爾文瞬間進入戰鬥狀態，龍翼唰地展開將他護在身後。
    但楚星煥已經看清了水晶棱鏡折射的景象。
    峽穀上方，教廷的十字弩車正在架設。
    \"他們動了囚龍釘。\"阿爾文肌肉繃緊，鱗片縫隙滲出火星，\"待在這別……\"
    楚星煥突然吻在他嘴角。
    這個一觸即分的親吻像按下了暫停鍵。
    阿爾文僵在原地，連瞳孔都停止了轉動。
    楚星煥趁機抽走他腰間佩劍，輕巧地跳出龍翼範圍。
    \"親愛的惡龍先生，\"他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銀發在月光中如流水般閃耀，\"要不要看看聖子真正的實力？\"
    洞外傳來金屬破空的尖嘯。
    楚星煥轉身時白袍翻飛，心口印記透過衣料發出幽藍的光芒。
    阿爾文望著他奔向戰場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才是那個落入陷阱的獵物。
    峽穀的風裹挾著硫磺味撲麵而來。
    楚星煥立在懸崖邊緣，單薄的白袍被氣流撕扯得獵獵作響。
    他眯眼望向對麵山脊，十二架青銅弩車正在調校角度，每根箭矢都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細，箭頭閃爍著暗綠色的幽光。
    \"囚龍釘。\"他輕聲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纏繞的銀絲。
    這種淬了煉金毒素的武器能瞬間麻痹龍族神經，三年前阿爾文就是被它射穿了翼膜。
    身後傳來鱗片摩擦的沙沙聲。
    阿爾文以半龍形態逼近，左側翅膀不自然地收攏著，顯然是舊傷在隱隱作痛。
    楚星煥沒有回頭，卻精準地往後伸手，掌心貼上對方翅膀與背脊連接處的敏感帶。
    \"別碰。\"阿爾文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楚星煥的指尖已經亮起銀光，溫暖的治療術順著經絡遊走，讓那片僵硬的薄膜重新舒展開來。
    \"他們換了新配方。\"楚星煥突然說，銀發被亂風掀起，露出耳後淡青色的血管，\"在箭鏃塗了聖橄欖汁。\"
    阿爾文有些震驚，聖橄欖對龍族如同砒霜，哪怕擦破點皮都會引發劇烈痙攣。
    他下意識用尾巴圈住楚星煥的腰想把人往後帶，卻被對方靈巧地旋身躲開。
    \"數到三。\"楚星煥突然將佩劍拋向空中，劍刃在最高點突然迸發出刺目白光，\"幫我爭取十秒。\"
    阿爾文還未反應過來，對麵山脊已響起機括彈射的嗡鳴。
    十二道綠芒破空而來，軌跡封死了所有退路。
    他咆哮著噴出龍息，火焰卻在觸及箭矢前被某種無形屏障彈開。
    教廷的法師團正在遠程施法，千鈞一發之際，拋向空中的佩劍突然分裂成數十道流光。
    楚星煥雙手結印，銀發無風自動，每根發絲都泛起月華般的清輝。
    飛射的劍光精準攔截了十一支箭矢，但最後一支毒箭突破了防線，直取阿爾文心口。
    阿爾文隻看到眼前白影一閃。
    楚星煥竟以人類不可能達到的速度橫擋在他身前，徒手攥住了襲來的箭杆！
    淬毒箭頭離他心口僅剩半寸，劇毒液體正順著指縫滴落，在岩石上腐蝕出嘶嘶作響的泡沫。
    \"你！\"阿爾文的嘶吼震得山崖顫動。
    楚星煥卻笑了。
    他漫不經心地將毒箭調轉方向，突然朝著對麵山脊擲去。
    箭矢破空的尖嘯聲中，他轉身用染血的手捧住阿爾文的臉頰：\"現在，看著我。\"
    阿爾文這才發現楚星煥的瞳孔變了，翡翠色的虹膜中浮現出龍族特有的豎直紋路，而被他血液沾染過的箭毒竟變成了無害的銀色液體。
    山脊那邊傳來慘叫。
    阿爾文扭頭看去，毒箭正插在首席法師的法杖上，而本該致命的毒素卻化作銀絲，將整個法師團纏繞成了發光的繭。
    \"聖子不可能操縱龍毒。\"
    阿爾文的聲音帶著危險的震顫，龍爪扣住楚星煥染血的手腕，\"你究竟……\"
    楚星煥突然貼近，鼻尖幾乎碰到他的鱗片：\"三年前那晚，你給我喂過血。\"
    他舌尖掠過指尖的傷口，\"龍族血液會在人類體內殘留七年零三個月又十四天，你比我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