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是特地來給你說一聲，叫嫂子小心點那個張月華張知青，昨天晚上張知青找我爹，非要暫代計分員，我爹不同意，她還說要跑去公社舉報我爹！”
    洪明亮跑的有些急，這會兒熱的不行，一口氣說完大喘了幾口氣。
    話音剛落的瞬間，於振北不但沒有憤怒，反而露出了一個極其陽光的笑容，他嘴角咧開的弧度很大，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這個笑容洪明亮太熟悉了，每回於振北在家裏遇到啥不公，都會帶著笑把於老三套麻袋揍一頓。
    洪明亮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哥，是要給張知青套麻袋不？”
    於振北扯了下嘴角，“滾犢子，咱不打女人，晚上跟我去揍於老三去！”
    老話不都說夫唱婦隨嗎，張月華作妖，他就揍於興傑，作幾次揍幾次！
    “成！”半點沒有失望，洪明亮眼睛都快閃出星星來了，之前參與過幾次吃飯睡覺揍於老三的活動後，他就愛上了那種下黑手的感覺。
    於振北有些汗顏，洪叔之前是叫他帶帶洪明亮，他現在是不是算帶歪了？
    於興傑有個小癖好，每回天黑之後，他都喜歡去村裏癩子家喝點小酒，再打兩把牌。
    今天他手氣格外好，連贏幾把，贏了一塊錢，把癩子他們的臉都氣綠了，樂的他多喝了幾杯酒，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散場後，帶著醉意，他吹著口哨往家走，走一半忽然感覺到尿意，也不管有沒有人，站在田埂上解開褲子想著鬆快鬆快。
    這褲子剛解開，於興傑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麻袋套住，掙紮不開，他連忙求饒，“好漢！這不是都好幾個月沒打過了嗎，你怎麽又來了！”
    回應他的，是臉頰位置的一記重拳，這一下好像比以往的都要狠一些，於興傑感覺牙齒都有些鬆動了，眼眶也不自主的分泌出淚液來。
    隔著麻袋，人的聲音也有了輕微的畸變，於振北壓低了嗓音，“你是不是娶了隊裏的張知青？”
    於興傑有些懵，他被套了大大小小也有個幾十次麻袋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人說話，聽著咋感覺有些耳熟？
    而且，怎麽這個人還問上張月華了？
    難道是張月華的暗戀者？或者是張月華得罪了誰？
    他有心想多問兩句，問個清楚，但於振北沒有再給他機會，衝著他的肚子又來了一拳頭。
    “嗷！”腦子一片混沌的於興傑在劇痛下直接捂著肚子縮成了蝦米，但對方仍然不準備放過他，更讓他驚恐的是，他感覺到一隻腳，隔著麻袋，精準的踩在了他的追追上。
    這輕微的動作可把於興傑嚇壞了，什麽酒都嚇醒了，“好、好漢、饒命！饒命啊！冤有頭債有主，我啥也沒幹啊！”
    黑夜中，洪明亮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緊跟著在於興傑的後背踹了幾腳，捏著嗓子說話：“廢話咋那麽多！你們兩口子平時少做虧心事，不然老子我替天行道，好好教訓教訓你！”
    想起那天雞蛋的事兒，於振北又給了幾拳，順便從於興傑的口袋裏掏走了一塊二毛錢，最後趁著於興傑掙紮的功夫，兩人熟練的竄進了農田中，一會兒就沒了影。
    “誰叫你喊老子的，你才多大？”於振北數了數錢，“那鱉孫沒少贏啊，竟然有一塊二！這兩毛你拿著。”
    洪明亮連忙拒絕，“嘿嘿，我那是電影院裏學的，這錢我不要，我又沒媳婦兒要養。”
    他才十六歲，家裏二哥還沒結婚，輪到他還早著呢。
    於振北也沒跟他客氣，直接把錢塞進了兜裏，兩人一起晃蕩到洪家附近，叫孫秀英瞧見了。
    “哎！振北，你過來！”
    孫秀英把攢好的一籃子雞蛋塞進了於振北的懷裏：“明天你得跟你媳婦兒回門吧？這些雞蛋你拿著當回門禮，不許跟嬸子客氣！”
    她家明亮自從落水之後，膽子就小了很多，性格也內向，唯一粘著的就是於振北，要不是於振北，現在洪明亮也不能這麽開朗。
    孫秀英在心裏歎了口氣，要不是於家人品行不好，她是真想認於振北為幹兒子，拉上這門親的。
    “對啊哥，你拿著吧，我娘每天早上都數著呢，攢了三十個才給你的。”洪明亮也跟著道，從小他就跟著於振北後頭，對於振北比對親哥還親，一點也沒有被占便宜的自覺。
    “哎！謝謝嬸子。”推不過，於振北幹脆就接受了，大不了之後抓到兔子啥的，再給秀英姨送些過來嘛！
    孫秀英見他收下雞蛋，這才滿意道：“這樣才對，明天你跟著回門，記得多做事，勤快些，別叫人心裏頭不滿意了，知道不？”
    於振北點點頭，“咋沒瞅見我叔？”
    這話叫孫秀英有些不知道該咋說，丈夫手裏頭捏著那十塊錢，心裏始終不踏實，忙完大隊的事務後，晚飯都沒趕上吃，就去了老於家。
    另一邊的老於家，洪建國是被人歡笑著請進門的。
    “大隊長？你咋來了？快進來！”於友德見到人，又驚又喜，連忙招呼起一邊的老伴兒，“興鳳，你去地窖把我前年釀的酒拿來，我和洪老弟喝兩口。”
    他不知道洪建國的來意，隻以為大隊長又帶了啥好消息來。
    洪建國站在門口，沒有半點進屋的意思，“不用了，也不用進門說，我就在這說。”
    此刻正在飯廳裏坐著等飯的張月華聽到那句“大隊長”，隻覺得對方是來抓她吃槍子的，整顆心都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了。
    這還有啥心思吃飯？
    她扭頭就回了自己屋，整個人像是鴕鳥一樣，縮在了被子裏頭，一直問係統她會不會死。
    係統：……
    村裏的院子本來就不咋隔音，好幾個鄰居聽到動靜，都湊到了於家院門外，睜著眼睛看熱鬧，和黃興鳳關係不錯的馬梅花更是伸長了脖子往院子裏看。
    大夥都知道於老二和洪家關係不錯，於老二媳婦這回還被看中，暫代了計分員，所以大夥兒都想知道，是不是又有啥好事兒落於家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