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離婚也不遲。”
    表姐義憤填膺：“這種人還和他過下去幹什麽？反正兒子也生了，有人養老，幹脆離了算了。”
    “離婚還是要看個人意願。”
    清官難斷家務事，杜導抹了把額頭的虛汗，不敢妄下斷論。
    “離婚對小毅不好。”
    大姨心有顧忌：“他還是個孩子，父母離婚對他的成長不利，現在的人，很多還是老思想，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一聽是單親家庭就會心生鄙夷，在背後指指點點的，說三道四，話說的很難聽......”
    “我不怕。”
    許毅豎著耳朵聽大人講話，聽到和自己有關，瞬間來了精神：“他們噯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我隻在乎我媽和我姐，隻要她們能開心，別人說什麽我都無所謂。”
    “嗬，小家夥可以啊！”
    杜導聽樂了，伸出大拇指表達讚賞：“有個小男子漢的樣子。”
    “嘿嘿。”
    許毅嘿嘿一樂，仰著頭，朝著姐姐漾起一個討好的笑臉，等著她的誇獎。
    林熙雨此刻，已經被把她夾在中間的兩個人治愈了。
    在前麵站著，摟著她腰的，是乖巧可愛的弟弟。
    在背後杵著，和她緊密相貼的，是溫柔體貼的心上人。
    前後夾擊的溫暖，猶如一道涓涓細流，絲絲縷縷的流遍全身，把她的心熨燙的十分舒服。
    “小毅真乖，姐姐沒事了。”
    她用手背擦幹淨眼淚，順著弟弟的小心思，寵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有你這句話，姐姐就算是受再多委屈也值了。”
    “姐，以後我想和你一塊兒住。”
    許毅人小鬼大，聽到租房子，也起了想逃離父女倆魔爪的心思。
    “行。”
    顧彬替林熙雨回答：“我讓你表姐租兩套房子，本就有一套是給你們娘仨住的，以後你就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了，要擔負起看家的責任，保護好媽媽和姐姐。”
    “他才多大啊。”
    林熙雨笑著嗔怪：“讓一個8歲的孩子看家，我也是醉了。”
    “我能行。”
    許毅挺了挺腰，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更高些：“別看我人小，我聰明著呢，對付一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不在話下。”
    “嗬，這就先吹上了。”
    表姐笑著嗬了一聲：“剛才是誰躲在姥姥後麵不敢露頭，靠你看家，還不如養隻狗呢。”
    “養狗也不是不可以。”
    許毅小眼神一亮，順著杆子往上爬：“我喜歡德牧，要不就養隻德牧吧。”
    “嘿。”
    表姐氣笑了：“敢情他是以為我是在誇他呢。”
    “哈哈哈。”
    杜導等人都被表姐詼諧的語調逗笑了，小院裏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不再那麽的壓抑沉悶。
    “小彬，你們年輕人去吃飯吧。”
    姥姥趁機給顧彬使眼色：“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就不去湊熱鬧了。”
    “行。”
    顧彬往陳秀蘭身上瞥了一眼，瞬間領會了姥姥的深意。
    幾位長輩留下，必然是要商量離婚的事，他們這些小輩不宜摻和。
    “杜導，咱們走吧，一塊兒去酒店。”
    他回過頭來，笑著招呼節目組一行人。
    “景大娘，我們走了，後會有期。”
    “有緣再見！”
    杜導等人都是人精，紛紛收拾東西和姥姥告辭，一個比一個溜的更快。
    李亮拉著吳萌摻雜其中，順便拽走了王帆。
    王家和張家，原本想湊個熱鬧的兩家人，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唯恐討人嫌，也悄咪咪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窗。
    小院裏的閑雜人等霎那間就走了個幹淨，隻留下心情沉重的一家人。
    “秀蘭，你跟我進來。”
    姥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神色複雜的看了二女兒一眼，掀起簾子進了屋。
    “秀蘭，快進去吧，別惹媽生氣。”
    大姨無奈的歎了口氣，拽著妹妹的胳膊，把人拽了進去。
    “秀蘭，你到底怎麽想的？”
    “跟媽說個實話，這個婚，你究竟是離還是不離？”
    “這次你要是再糊塗，為了麵子忍氣吞聲，你就不要再回來了，媽就當沒這個閨女！”
    沒一會兒堂屋裏傳出姥姥嚴厲的斥責，以及陳秀蘭哀怨的哭泣。
    ——
    “姥姥這次真生氣了。”
    表姐探著頭，一個勁的往窗戶瞧：“好久沒見過姥姥發這麽大脾氣了，看來真是被那父女倆氣到了。”
    “媽會離婚嗎？”
    許毅也豎著耳朵聽。
    “應該會吧？”
    表姐小聲嘀咕：“都讓人欺負成這樣了，還不離婚，這不是傻，是蠢。”
    “傻和蠢有區別嗎？”
    許毅讓她整迷糊了。
    “小毅。”
    林熙雨蹲下身子，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想讓媽離婚嗎？”
    “我無所謂。”
    許毅還小，其實不懂離婚真正的涵義，隻想擺脫許潔，不再受她欺負。
    “離了婚，你就沒有完整的家了。”
    林熙雨不想騙他：“隻能選擇和爸爸，或者媽媽，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以後要是再結了婚，你就和姐姐一樣成了拖油瓶，成了不被後媽，或者後爸喜歡的那個孩子，這樣你也無所謂嗎？也能承受得住嗎？”
    “我要媽媽。”
    許毅聽懂了，有些慌亂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我要跟著媽媽，不要爸爸，不要，堅決不要。”
    “隻要你不想，沒人能強迫你。”
    顧彬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姐姐，媽媽會再婚嗎？”
    許毅再鬼機靈，畢竟隻是一個8歲的孩子，抓著林熙雨胳膊的小手輕輕顫抖，凸顯了他的驚懼。
    “我也不知道。”
    林熙雨輕輕的搖頭：“我們隻是晚輩，不能替她做主，也做不了她的主。”
    許毅眸光黯淡下來，沒有了之前的無所畏懼。
    “二姨不會再結婚了吧。”
    表姐於心不忍，小聲安慰：“和許衛國結婚，她是賭氣想生兒子，現在兒子已經有了，還有什麽想不開的，非要看別人的冷臉，給人家養閨女，當保姆。”
    “感情的事，咱們摻和不了，先去吃飯吧，別讓杜導他們久等。”
    顧彬不想聽牆角，拽著姐弟三人離開，貌似不在意，實則已經把離婚的事放在了心上。
    許毅已經八歲了，真要離婚，許衛國不肯放棄撫養權，小家夥想名正言順的跟著媽媽生活，隻怕是不易。
    ——
    “蕾姐，你來。”
    王帆亦是思緒翻湧，給表姐使了個眼色。
    “啥事？”
    表姐誤以為公司有事，麻溜的跑了過去。
    “中午不吃飯了，跟我去個地方。”
    王帆走出大門，指了指摩托車，示意坐上去。
    “行。”
    表姐愣了一下，礙於他是自己的老板，不敢怠慢，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答應了。
    王帆從後備箱裏取出頭盔遞給她，自己也帶了一個。
    “沾你的光，我也坐摩托車兜兜風。”
    表姐沒坐過摩托車，踩著車蹬有些笨拙的爬了上去。
    “坐穩了。”
    王帆一踩腳蹬，摩托車轟鳴著離開了小巷。
    “嘖，這家夥。”
    李亮看著兩人的背影，笑著刺撓了一句：“重色輕友。”
    “他們去幹嘛了？”
    吳萌聽到摩托車的動靜，從院子裏追了出來。
    “別管他們了。”
    李亮猜到王帆此刻離開八成和林熙雨家裏的事有關，不好明說：“酒店在縣西巷，咱們走過去還是騎車？”
    “你騎，我坐你的車吧。”
    吳萌穿了條裙子，騎車不太方便。
    “行。”
    李亮認命的點了點頭，推出自己的自行車，順便朝許毅招了招手：“小毅過來，哥帶著你，坐前麵。”
    他的自行車是一輛二八大杠，可以坐三個人。
    “我想坐姐姐的車。”
    許毅眼巴巴的看向林熙雨。
    “離著這麽近，用不著騎那麽多輛車。”
    李亮揪著著衣領，把沒有眼色的小電燈泡拽上了車。
    “哎哎。”
    許毅不滿他的霸道，剛想再掙紮一下，就見姐姐摟著顧彬的腰，坐在了他的後座上。
    許毅：“........”
    紮心了！
    有種被人搶走了姐姐的感覺。
    ——
    青龍後街是濟南開發最早的一片區域，低矮的平房拆遷後變成了拔地而起的高樓。
    雖然僅有六層高，沒有電梯，在那個時代已經算是高大上的建築。
    王帆帶著表姐來到青龍後街的一個樓盤，進入售樓處直奔主題，不到半個小時就定妥了兩套相鄰的房子。
    兩套房子是上下樓，一梯三戶。
    一套略大些，1樓帶小院，67平的三居室，南北通透，有兩個陽台，客廳在中間，沒有窗戶，廁所很小，僅能容一人站立。
    另一套在四樓，46平，一梯三戶的居中位置。
    兩間臥室朝南，客廳朝北，隻有一個陽台。
    廚房的窗戶正對著樓梯，各家各戶做飯的時候，排風扇呼呼的一轉，排出來的味道，整個樓道的人都能聞到，那叫一個酸爽。
    王帆對兩居室不太滿意，奈何老城區拆遷，近來買房子的人多，好戶型都被人挑走了。
    不選這兩套，再想挑離的近，一樓帶小院的就難了。
    而且，他不想讓林熙雨知道，租的是他的房子，做戲做全套，買兩套不同戶型，更容易蒙混過關。
    “王帆，我咋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呢？”
    表姐親眼目睹其豪擲十三萬的土鱉行徑，難免不多心：“就算是顧彬讓你租房，你這表現也太殷勤點了吧？你不會是.......”
    王帆心裏咯噔一下，湧起不好的預感。
    他隻是看不慣許衛國父女倆，想為陳家出點力，沒有其他隱晦的心思。
    千萬別讓人誤會，他還喜歡林熙雨。
    他可不敢觸怒顧彬，那是一隻腹黑的霸王龍，逼急了真的會咬人。
    “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他這廂正琢磨著，就聽到表姐石破天驚的來了一句，差點讓他噴出一口老血來。
    “喜，喜歡，誰？”
    “顧彬啊！”
    表姐看向他的小眼神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小曖昧。
    “蕾姐，你是咋想的？”
    王帆一臉的不可思議：“我一鋼鐵直男，女朋友一天換一個，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我怎麽會喜歡他？”
    “不喜歡他，你為啥那麽殷勤？”
    表姐不信，故意刺撓他。
    “我還不是為了.......”
    王帆一急，差點把心裏話說出來。
    表姐一臉賊笑：“為了誰？”
    “為了......”
    王帆俊臉一紅，支支吾吾。
    “王帆......”
    表姐眯起眼睛，懷疑的瞅著他：“你不會是也喜歡我妹妹吧？”
    “咳咳。”
    王凡沒想到表姐的八卦能力那麽強，竟然猜到了真相。
    “還真是呀？”
    表姐意外驚喜：“怪不得你對我們家的事兒這麽上心，原來也是對我妹妹有好感。”
    “蕾姐......”
    王帆心尖一顫，忙不迭的打斷她：“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和你妹妹是同學，同學之間互相幫個忙，還不正常嗎？”
    “同學？”
    表姐挑眉，一臉的不相信：“要說你是為了顧彬的麵子，對我家有所照顧，我多少還相信一點，隻是同學情誼，做到這份上，說出去誰能相信？騙鬼的吧？”
    “你就非得讓我承認喜歡你妹妹是吧？”
    王帆氣笑了：“讓我和顧彬杠上，被他整得死去活來，對你有什麽好處？”
    “這個嘛......”
    表姐憋著笑，故意刺激他：“讓我想想，某人有把柄在我手裏，不想讓我說出去，必須得給點好處才行啊。”
    “你還沒有好處？”
    王帆氣到無語：“你好處最多了，要不是看在學委的麵子上，能給你開這麽高的工資，1000的底薪，再加上額外的提成，一個月2000塊錢，就算是國企的高層也拿不到。”
    “這麽說，你就是承認喜歡我妹妹了。”
    表姐故意胡攪蠻纏，看他的樂子。
    “行行行，我不和你說了。”
    王帆被他氣得不輕快，跨上摩托車，一陣風似騎遠了。
    “嘿，這小子，這麽不經撩，真生氣了......”
    表姐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生氣就代表是真的了，他是真的喜歡熙雨，有意思，兩個發小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這麽狗血的事情，居然被我遇到了，就是不知道熙雨是什麽意思，一個有錢，一個有才，她會怎麽選擇？”
    ————
    東華街9號院。
    下午3點，表姐像模像樣的拿了兩份租賃合同從外麵回來。
    “這麽快就租好房子了？”
    大姨看到合同，眼珠子差點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