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邊。
    此時小淩已不在。
    隻留下一攤皺巴巴的被子，另一側的浴室裏水流陣陣響。想必，那洗漱人正是小淩了。
    坐下喝水，木訥的思考著今天要做的事情，望著窗外壓抑的風景，我望得出神。
    不知何時起，小淩出現在自己身邊。看她身上微弱的水汽，想必是剛剛洗漱好。
    淩夢婷：“早安，歐陽先生。”
    我：“早安。”
    淩夢婷：“看你麵色凝重，應該是收到米蘭達發來的消息了？”
    我：“是啊，她也給你發了？”
    淩夢婷：“嗯……瞳比你知道的更早。她昨晚一直守著，直到米蘭達的消息發來看完回複後才睡著。”
    佐藤竟然……在深夜時就看到消息了嗎？
    無法想象她是如何頂著巨大心理壓力睡覺的了，或許她徹夜未眠也說不定。
    我：“希望米蘭達洛特能早點回來吧。昨天看房失敗，也不是她的錯，總不急於一時。唉……真應該把自己的車借給她開的。”
    淩夢婷：“已經過去的事情，再怎麽想也沒有餘力去改變了，隻能希望之後事情會好。說起來，瞳呢？”
    我：“她去排練室整理個人物品了。”
    淩夢婷：“原來她已經這麽快就在整理物品了。我……其實一直在擔心她，她在早上提交了辭呈對吧？”
    我：“應該是。然而，我很不放心。明明佐藤自己都覺得情況多變，未來難以捉摸，還要被迫做這樣的決斷。這實在太讓人難受了。”
    淩夢婷：“在事情不甚萬全的情況下，草率的提交辭呈，我能看出瞳心裏沒底，我也沒有。”
    我：“情況變得這麽複雜，昨天還認為穩妥的計劃，現在就變得不合時宜起來。”
    淩夢婷：“沒有辦法。我們誰都不知道，風暴究竟何時來臨。”
    麵麵相覷。
    我與小淩如今都束手無策。如果購買農場的事告吹，她們的辭職計劃就完全梗在這兒了。如今是辭職無家，不辭職則將直麵徹底攤牌的檸溪。
    無法。
    小淩隻得歎氣：“諸事不順。歐陽先生。如果米蘭達今日沒能拿下農場，我們辭職之事……”
    我：“下定決心的事，最好不要反悔。”
    淩夢婷：“我明白你的意思。離開曲淩婷是越快越好，但是我們沒有住處又能走去哪裏呢？”
    我：“這點你不用過分擔心，我也和佐藤講過，來我家暫住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淩夢婷：“其實，瞳早上跟我發了條消息說，發出辭呈的那一刻，有些後悔。她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更不知道該如何保護大家。可不選擇辭職也不行。瞳知道的，我不願意再見檸溪一麵。”
    我：“說一句有些冒犯的話，在我看來，佐藤小姐對你的保護似乎有些過於周全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淩夢婷：“是啊……為了保護我，瞳能夠克服心中的恐懼，與過去那個熟悉的曲淩婷訣別。可我呢？”
    攥緊顫抖的手，小淩的自責是這麽強烈。
    淩夢婷：“我還留在那段往事中怎麽都出不來。無法與過去來個了斷的自己，才會被一直當做‘受保護’的怯懦者吧。”
    我：“如果實在是有邁不過去的坎，還是先將它拋在一旁，不要勉強吧。”
    淩夢婷：“我確實應該這麽想。也不知道為什麽，昨日瞳對我說辭職的時候，讓我把罪責都推給她。聽到這話，我心裏總有些忿忿。我分明不該生氣，可是……身份身份，究其根本的意思，身份就是生分。一開始人都沒有什麽身份，那才叫天南地北肆意暢快。有了身份，講什麽話力道都弱了三分，就好像削足適履詞不達意。這是我們要共同承擔的事，為何瞳非得擅自做主，獨自承擔呢？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麽呢？真是，有些受夠了自己……”
    我想，在一定程度上，自己能夠理解小淩所說的話。她不甘於被佐藤一直保護著，寵溺著。
    想擺脫過去遭遇對自己帶來的創傷，擺脫從過去以來一直扮演的“弱者”身份，有朝一日能夠變得強大，成為保護佐藤的存在。
    這是很好的想法。可惜，這終究是她與佐藤的愛情。作為她們的朋友，我實在是沒有提出建議的能力。
    我：“從身邊小事做起，能幫到別人的事，並不在乎大小。犬馬之勞好，舉手之勞也好。想到什麽就做什麽，能幫則幫，不要有什麽顧慮。”
    這是我唯一能夠說出的話。相信如今的小淩，與四天前的小淩相較是今非昔比。見她有如此勇氣，我便放心了。
    淩夢婷：“我會努力的，謝謝你，歐陽先生。”
    房外傳來敲門聲。
    淩夢婷：“讓我來吧，總不能事事求人。”
    說罷，小淩走上前去開門。隻見保安人員向我們行了一禮，隨後將她手上拎著的袋子遞給我們：“樓下餐廳給幾位小姐和先生做了早餐，請慢用！”
    小淩接過裝著早餐的袋子，謝過後打開門進入房間。
    將袋子中的餐盒一一拿出放在餐桌上，有煎蛋，有培根，有吐司麵包，有牛奶，還有三小盒黃油。
    這次人數正確，可惜佐藤此時不在房間裏。
    淩夢婷：“我們先吃吧，給瞳的那一份留著就好了。”
    我：“好。話說，下午要不要叫上佐藤小姐一起吃頓飯？權當是最後一天在曲淩婷開心開心吧。”
    淩夢婷：“唔……好啊。”
    聽完，我立即給佐藤發了短信。
    我：“不知淩小姐想吃些什麽？”
    淩夢婷：“我想想。”
    沒等小林答完，佐藤又補來一條短信——她預定了抉擇之街內一家評價不錯的火鍋店，下午時段的包間。
    我：“佐藤小姐剛剛幫我們預定了火鍋店。”
    淩夢婷：“火鍋……瞳果然還是那麽了解我……”
    她的臉上先是浮起淡淡的喜悅，後又夾雜著幾分愁緒。
    “那就這樣，我，你，小淩，三人一起吃頓火鍋，蓓可就不指望了，如果米蘭達洛特趕得上，那就四個人，沒什麽別的了。”
    佐藤在短信中如是說。
    在氣溫驟降的風暴前夕吃一頓熱騰騰的火鍋，的確是不錯的主意。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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