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海盜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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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戴上濾毒口罩,和我一起抬著沉重的“電子棺材”,繞過垃圾山,走向一條勉強稱得上“路”的地方——兩個垃圾堆之間的空隙。隻因路上有些車轍,才勉強看得清前進的方向。
    這電子棺材雖然沉重,但我抬著卻並不覺得疲憊,反倒是抬著另一頭的老頭,一路上累到氣喘籲籲。終於,我們離開垃圾場,來到公路旁。
    老昂克:“這裏離城區40公裏左右,進城開不了多遠,就是我們的地盤。上車吧,我帶你過去。”
    話音未落,我看到一輛鏽跡斑斑的卡車。這破舊外觀,根本無法想象,還能正常啟動。後邊裝貨的部分,堆滿零零散散的汽車部件和廢舊家電。
    老昂克:“呼……真是夠沉的!我頭一回見到你這麽有力氣的小男孩,看你好像抬著很輕鬆的樣子。”
    他如釋重負般,將棺材卸在後座,雙臂撐著膝蓋喘著粗氣。他的話倒是不假,我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力氣似乎大了不少。
    我:“這個東西就是你的車嗎?”
    老昂克:“嘿,別這麽稱呼他,別看他又老又舊,他可是在正常運作的。”
    跟著走到卡車的門前,他拉開門,踩著輪胎進入駕駛室。
    老昂克:“你從另一邊上車吧,能上來嗎?我拉你一把?”
    我沒有回答。走到車後,看到那堆雜七雜八的貨物。可能是習慣了獨處,又或許是依舊放心不下。我沒有選擇坐在副駕駛位上,而是坐在後麵。
    我:“我坐後麵吧。”
    老昂克:“你確定?”
    踩著車後保險杠,我爬上卡車平台,走到棺材邊上坐下。看到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堅持,他也不再強求我。
    老昂克:“好吧,那你最好坐穩點。”
    天氣,越來越冷了。破舊的卡車不緊不慢的駛向波爾頓市。在地平線,太陽正從黑暗中破殼而出,提亮整片昏暗的天空。
    坐在後拖車,我倚靠在電子棺材上,緊握著裝著蓓可的箱子,呆滯地注視著眼前陌生的世界。
    老昂克:“你真不來副駕駛嗎?”
    我:“不了,謝謝。”
    風聲隨著車輛的行駛在我耳邊呼嘯,他的聲音傳入我耳中時已經近乎消散,我必須集中精神才能分辨出他在說什麽。
    老昂克:“到現在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歐陽。”
    老昂克:“歐陽,聽起來是很富貴的名字。我的話……我沒有名字,我自打記事起就是個流浪兒,幫派裏的人都叫我‘昂克’,現在我老了,也就變成了他們口中的‘老昂克’了,你也可以這麽叫。”
    我:“明白了,老昂克。話說,你們的幫派叫‘海盜幫’,是在海上活動嗎?”
    老昂克:“哈哈哈哈,要是真的海盜的話,怎麽會在垃圾場裏翻垃圾呢?隻不過我們初代的老大德雷克是從遙遠東方的海域飄過來的,所以就起名‘海盜幫’了。我們主要在三不管的莊園路貧民窟裏活動,行事風格很低調,平時都是做些廢品回收與加工,二手市場,食品和釀酒,還有武器製造之類的活。要說的話,算是在收集社會最底層的勞動力,幫助大家自力更生吧。我們的初代首領“老船長”德雷克在戰前是個建築承包商。你絕對想不到吧,起初,海盜幫是個由建築工人組成的互助組織。大概是30多年前,波爾頓市還在初期建設的時候,德雷克承接了市政府的酒店工程,結果後來市政府財政問題,導致資金鏈斷了,他和工友們都被拖欠了大量工資。你猜怎麽著?他直接帶著手下的工友成立了幫會,占了那一片爛尾樓,哈哈哈哈哈!隻可惜他們之後再怎麽抗議,也沒有等來被欠的工資,那一片也就成了三不管地帶。”
    我:“原來如此,聽起來你們的幫派和我認知中的黑幫很不一樣。”
    老昂克:“你放心好了,我們海盜幫跟赤鬼幫是敵對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我:“真的沒關係嗎?收留我這樣的來路不明的人物。”
    老昂克:“赤鬼幫根本不把海盜幫放在眼裏,對他們來說,我們隻是一群收破爛的家夥。送你回海盜幫,對我們來說沒什麽風險。至少送你回去跟老大聊一聊,也許能談出好結果。老實說,你應該知道不少關於檸溪的事吧,能讓他下如此狠手可不多見,多半是因為你對赤鬼幫來說也是個很棘手的人物。換言之,對於我們海盜幫來說,也許是個扳倒赤鬼幫的機會呢。”
    我:“所以,與其說是庇護,倒不如說是互利互惠的關係嗎?非常感謝。不過,你們幫派能為我提供什麽樣的庇護呢?”
    老昂克:“剛剛我也說了,隻是送你去和老大聊一聊。幫派有幫派的規矩,我先得帶你回去。如果經過老大核實,你是值得信任的人,他們應該會派合適的人來招待你的。”
    我:“哦,原來是入會邀請。”
    老昂克:“怎麽說呢,我們的老大……準確來說是現在的老大,他是一個絕對重視成員價值的人,如果你能為他,為幫派做些什麽,他也一定願意慷慨地為你提供幫助。哦,說到他,他似乎有調香的愛好,身上總是飄散著一股奇特的香味,那種香味讓人聞到簡直魂魄都要被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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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著聊著,話題突然歪到對幫派首領的無限讚美中。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沿途公路風景。
    當卡車行駛入城區時,天已經亮了,看到熟悉的工業區景象,我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鬆。
    早上好,波爾頓市。
    太陽給波爾頓市帶來光明,更讓波爾頓市再度運作。但我明白,總有些角落,是它永遠照射不到的。
    我:“說起來,你對赤鬼幫了解的多嗎?你們幫派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樣的過節導致的敵對?”
    老昂克:“哼,那幫人渣幹出的事情簡直……我說出來都覺得惡心。幾年前,我們一個夥計照常在城市巷子裏麵收廢品,結果就因為他無意間目睹了赤鬼幫的人在巷子裏的惡行,就被當場殺死。他們認為我們的夥計就是個下賤的流浪漢,殺了根本無所謂,還把他的屍體扔進了垃圾箱裏,如此侮辱人格和尊嚴的事情……海盜幫當然不會忍受,於是另一位夥計決定去找赤鬼幫討說法。”
    我:“後來怎麽樣了?”
    老昂克:“結果,赤鬼幫的渣滓毫不猶豫的殺掉了追來討說法的那位夥計,將他……活埋進了水泥裏麵,扔到了郊區的亂葬崗,我們費了老大勁才找到他的屍體。他們搶走了他身上本身就沒多少的錢,還扒了他的衣服,卻唯獨把他錢包裏的一枚用易拉罐環做成的指環留了下來。看到那枚指環。海盜幫的人都知道,這枚指環其實是他的婚戒,赤鬼幫的人根本不在意他是誰,甚至把他最在意的東西都像垃圾一樣丟棄!即使現在我們還很弱小,但是為了不受人欺負,我們一直在積蓄實力。無論如何,這個仇我們海盜幫是一定要報的。赤鬼幫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這是無可撼動的事實。”
    他的語氣異常堅定,能看出他對赤鬼幫的痛恨之深。
    生活在共同的城市中,或許人與人之間的傷痛還是有些相通之處的。
    卡車開進一片破敗不堪的貧民窟街區。密集的建築很老,有些歪歪斜斜。外露的樓梯,電線,空調外機,電箱……好似錯亂的血管抑或計算機房的混亂排線。
    一個流浪漢臥在路邊滿地的垃圾中,卻仍舊貪婪地吸著手裏的煙。另一位麵色蠟黃的母親,正哺育著同樣骨瘦如柴的嬰兒。藥鋪裏,一個青年氣若遊絲,正躺在病床上呆滯地看向天花板。
    他的右手似乎是被炸過,骨頭和血肉呈現出開花的姿態,難以辨認。
    老昂克:“你在看那個倒黴蛋嗎?”
    我:“那位是怎麽了?”
    老昂克:“他是我們幫派武器製造大師‘槍匠’的小學徒,但是因為手藝不精,前天在製造彈藥時不小心走火了,差點把命給賠進去。看你的表情,該不會以為他是參加幫派火拚了吧?”
    我:“原來如此,祝他好運。”
    老昂克:“放心,我們幫派可不會派這種沒經驗的小年輕去參加戰鬥,那無異於送死。如果真要跟一個年輕人提出戰鬥,那也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
    卡車的速度慢慢降低,前方是一片長著雜草的空地,一個歪斜的籃球筐立在地麵上,幾個男孩在那裏打籃球。
    小孩:“嘿,老東西,你占了我們的籃球場!”
    老昂克:“打什麽籃球!有這時間還不去好好上學!”
    小孩:“上學,上個屁的學!?去學校裏給有錢人家的小孩當陪襯嗎?”
    小孩們抱著籃球罵罵咧咧的跑開時,老昂克熄滅了發動機,轉頭對我講:“到站了,小男孩!”
    我一個蹬跳,從卡車後方下來。地麵甚是破爛,淤泥、垃圾和雜草瞬間沾染到我的皮鞋上。
    老昂克:“跟著我,我帶你去見我們海盜幫的人。”
    我:“現在就直接去見嗎?你們的人真的會接納我嗎?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提前告知什麽的?”
    老昂克:“放心!我親自帶著你去見他們。我也說了,既然‘那個人’對你下這麽重的手,那麽想必你一定有著不同尋常的價值,見到我們的人之後,你可以細細講述來龍去脈。可是……老大也會需要你幫他做些什麽來證明自己,不過,那可能隻是一個小測試,隻要你按照他說的去做,我們老大一定會把你當做家人,提供給你應有的援助。”
    我:“非常感謝。”
    我們徑直走入巷中。一路上,路過的人與老昂克互相問候。他們個個麵黃肌瘦,看起來營養不良很久了。
    隻是,有些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再看看我手裏那個詭異的箱子,神色就更不自然了幾分。我感到不安,不由得主動繞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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