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討論什麽、評價什麽都沒有那麽重要，關鍵是發布視頻的人想要做什麽這才是最重要。
    拿這件事做文章的人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
    曾雨晴和向晴空也研究了半天，現在事態才剛開始，很多情形都不太明朗。
    倒是下午去接孩子的時候，傅瑞冬一上車就開始叭叭個不停。
    “媽媽，網上的視頻你們看了嗎？案子的事情網上都傳開了。”
    曾雨晴不在意道：“你們這些高中生不好好學習，總盯著網上的信息看做什麽？”
    傅瑞冬扒在座椅後麵，往前探頭說：“我們學校雖然不讓上課用手機，但是大家都帶著。那下課後沒事就拿出看看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們老師也知道，他一開始上課就教育我們。”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道：“你們這些孩子太小，分辨能力還不夠，接觸的信息太雜最容易被誘惑誤導。網上的信息都是碎片化的，信息不全連大人都會錯判誤判。別讓這些沒有價值的事情耽誤你們的學習。社會上的事情國家會管的。”
    向晴空表揚道：“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有點模仿天賦。你們老師的話，你沒有添油加醋吧？”
    “沒有，我還精簡了一些呐。”
    曾雨晴回他：“老師說的很對啊，你們是學生，就該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社會新聞倒也可以看，不過如果已經影響到學習了，那就應該適可而止。你們現在的大腦一般處理不了這麽複雜的信息。”
    傅瑞冬接著問道：“可是媽媽，今天同學們討論的時候，我好想說話。但是怕耽誤你們的事情，就忍著沒說。我先報告一下，要是我那天沒忍住傾訴欲，你別怪我。還有那個視頻，裏麵提到過你和我。要是我和同學吵起來了，你不能生我的氣。”
    “喲嗬，你現在打預防針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你射擊的時候要是反應這麽快就好了。”向晴空故意逗他。
    傅瑞冬使勁拍了他一爪子，怒道：“說人別說短，你嚴於律己。”
    “你這叫倒反天罡！”
    曾雨晴無奈地製止這倆小學生鬥嘴：“你們注意點，我開著車呢！”
    這個時間車流量不小，等紅綠燈的時候，曾雨晴才回頭對傅瑞冬說：“冬冬，視頻你看了，你應該明白媽媽的擔心，不是為了替誰找借口。你能想通嗎？”
    傅瑞冬明白非黑即白的道理，但是他還沒有處理複雜問題的經驗。可麵對這種事情他一個未成年還真的心有餘悸。
    他的好幾個同學們都在說，如果是自己麵對這種事情，逼急了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還有的同學說，應該想辦法遠離這個老東西，而不是使用暴力。傅瑞冬稍微插了一句嘴：“可是又要搬家，又要換工作，還要和朋友斷絕來往，費時費錢。這對普通人來說很難辦吧。現在工作多不好找啊。”
    他的同學反駁道：“工作不好找，總比連累別人強吧。”
    嗯？？？原來你是站在被連累的人角度想的，他還以為這同學是真的反對暴力呢？
    這些話是曾雨晴告訴傅瑞冬的，他當時覺得很有道理。
    他自己家有條件搬走，甚至出國也沒問題，就是需要花點時間。
    可是普通人沒有這個條件，甚至丟了工作就沒有收入。
    普通人麵對無賴和瘋子，要付出很高的代價才能保住平安。
    傅瑞冬問曾雨晴：“媽媽，你說的我明白了一點。可是，為什麽無恥的人好像不會受到懲罰，無辜的人要為他們的無恥買單？這好像不太對。”
    向晴空摸摸他的頭：“不錯，思想覺悟有所提高。”
    傅瑞冬拍開他的手，他就不愛被人總是當做小孩。
    曾雨晴對他說：“媽媽給你講個故事吧。”
    等前方的紅燈又開始從90秒倒數，曾雨晴掛上空檔，停車等待。
    “李清照你知道吧，你們初中就背過她的詞了。”
    傅瑞冬自信地說：“我知道，就是那個絕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是吧。”
    向晴空看孩子得意就拆台說：“我看你是因為項羽，才記得這麽熟。‘花自飄零水自流’下一句是什麽？”
    傅瑞冬愣了兩秒就說：“哎，媽媽你剛剛要跟我講什麽故事來著？”
    向晴空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這才過了一學期就又忘了。
    曾雨晴接著說：“李清照經曆過戰亂，是一個有著家國情懷的女性。她與第二任丈夫張汝舟結婚之後，因無法忍受她丈夫騙婚家暴，向官府舉報張汝舟營私舞弊、虛報舉數騙取官職的罪行。可當時的法律規定，妻子告丈夫要坐兩年牢。而李清照並沒有因為這條律法而退縮，堅持狀告自己的丈夫。後來全靠她的親朋好友幫忙營救，在獄中關押9天後才被釋放。”
    “你看，明明是為國鋤奸，也是為求自保。就因為妻子的身份卻要受兩年牢獄之苦。很多人就被這條律法給嚇住不敢舉報。要不是李清照性情剛烈，心誌堅定，又有人脈關係，恐怕是沒那麽容易被平安釋放的。”
    “千百年過去了，人民擺脫了戰亂、饑餓、貧困，但遇上無恥狂徒，追求自保安穩，還是得要自己先脫層皮。”
    “冬冬，即使是現在媽媽也不支持遠航的做法。但是我能理解他為什麽這麽做，因為我很清楚現在的社會環境不見得能保護好我們。”
    黃燈亮起，車內忽然陷入一片寂靜。
    曾雨晴換擋啟動，前方綠燈，允許車輛通行。
    向晴空輕鬆道：“雨晴姐姐，你們放心。我就是來彌補這個bug的。我會保護好你們。”
    傅瑞冬終於找到反擊的空隙：“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吧，也不知道是誰差點在大半夜的戶外裸奔。”
    向晴空一時語塞：“我……大度，不和未成年一般見識。”
    原本向晴空以為隻是囚禁，最多也就受點物理傷害。他也沒想到對方會變態到脫光他衣服啊，失策太失策了。
    傅瑞冬總算在口頭上占了上風，暗暗給自己比了個“耶”。
    視頻發布的第二天，討論的風向都變了。網友開始討論找對象要審核對方三代親屬，不然遇上個糾纏不休又有暴力傾向的奇葩親戚，那可太倒黴了。
    曾雨晴忙著跟老梁打電話，除了去學校接孩子，一整天都在書房裏麵。向晴空也沒拿這種小事去煩她。
    隔天，有好事的網友扒出來，連北區人民法院的裙帶關係網。還有某位檢察官的家庭背景，以及論文抄襲的事情。
    並且在匿名網站上發帖，最後被轉回了內網。
    此事一出，像是一顆魚雷丟進了海裏，炸翻了正在衝浪的各路網友，甚至引爆了全民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