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心猿歸正滅六賊 意馬收韁渡迷津
    第四節·降六賊初顯佛光 收意馬再啟征程
    詩曰：
    金枷雖重終虛妄，玉鎖連環本是空
    若得靈台無掛礙，何須棒掃八萬風
    卻說師徒四人破得黃金牌樓，正欲西行，忽聞黑鬆林中陰風驟起，六道黑氣凝作眼、耳、鼻、舌、身、意六賊殘魂。那六賊各持青銅法器，眼賊擎“忠孝鏡”，耳賊握“節義鈴”，鼻賊托“清廉鼎”，舌賊捧“仁德壺”，身賊挎“禮義囊”，意賊執“智信幡”，列陣喝道：“唐三藏！爾等破我金身，今日定要償命！”
    玄奘合十端坐，九環錫杖插入地脈，杖頭佛鈴急顫：“六根不淨，縱有金枷玉鎖，亦是枉然！”眼賊鏡光迸射，照出玄奘十世因果——
    有一世被貪官剜心，懸屍城門示眾
    有一世遭奸僧誣陷，烈火焚身祭天
    有一世遇饑民易子，白骨堆山泣血
    悟空掣棒欲劈，鏡光忽轉，映出花果山焦土，群猴頸套“忠孝環”，哀嚎：“大王救我！”鐵棒頓在半空，棒頭佛鈴自鳴：“潑猴！鏡中幻象，安能動汝禪心？”悟空金睛刺痛，暴喝一聲，棒化千鈞，直搗鏡麵。鏡碎處迸出萬千銅錢，錢眼刻“貪嗔癡”三毒篆文，如蝗蟲撲向眾人。
    八戒釘耙築地成壘，嚷道：“這銅錢雨比高老莊的穀倉還密！”九齒觸及錢雨，竟被“廉”字金鎖扣住。沙僧寶杖引水滅火，水流觸錢即凝冰刃，反削其足。玄奘誦經愈疾，《無字真經》飛旋成幕，經頁突顯血字：“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錢雨遇光即融，凝成青銅巨碑，碑文泣血：“貞觀廿三年，靈山功德司強征香火稅。”
    六賊齊聲尖嘯，法器共鳴，幻化幽冥幻境：
    靈山腳下餓殍叩階，胸掛“功德不足”木牌
    雷音寺內羅漢敲鐵算盤，菩薩持銅秤稱佛骨
    大雄寶殿金磚裂開，露出八百青銅棺槨
    白龍馬長嘶人立，化作銀龍盤空，口吐雷霆：“爾等假借佛名，實為魔障！”龍爪拍向意賊智信幡，幡麵忽展，顯出流沙河舊景——沙僧前世生吞取經人，喉間卡著九顆骷髏。沙僧怒目圓睜，寶杖引天河弱水，衝散幻象，杖尖點向鼻賊清廉鼎，鼎中忽湧黑血，血凝“孝子賣母抵稅”字樣。
    正亂時，悟空窺得六賊法器皆係青銅絲，絲線盡頭隱於地底巨棺。拔毫毛變六隻火鴉，鴉喙啄斷絲線，六賊慘叫倒地。玄奘以錫杖點其眉心，喝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六賊身形漸散，化作金粉沒入《無字真經》。經頁無字處浮出新偈：“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師徒踏偈西行，忽見天降八寶蓮台，台上擱紫金缽盂，盂中清水映月，月影竟成“癡”字。玄奘蹙眉：“九九劫波，方過一重。”話音未落，山道轉出賽博禪院，簷角銅鈴幻化億萬小屏，屏中閃爍“極樂世界·掃碼登蓮台”……
    詩曰：
    六賊雖滅劫未消，意馬歸鞍路更遙
    莫道靈山容易到，心頭無垢即金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節分解。
    作者感悟：
    寫此降魔劫，常思吳承恩“以相破相”之妙。六賊法器雖刻忠孝節義，實為噬心枷鎖；金枷玉鎖雖雲功德，終是顛倒妄想。玄奘渡賊非用棒，唯持“無掛礙”三字真言。世人若悟此理，方知降魔實為降心，靈山不在西天，而在回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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