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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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殿變殘垣,那一念,天旋地轉,春秋改變。都言是禍水紅顏,誰為夷光分辯。
    本是無爭浣紗女,無奈徘徊吳越間。天生麗質為哪般,遊罷又歌宴,沉魚舞蹁躚。
    夫差醒亦醉,勾踐苦作甜。英雄難過美人關,縱了風月,失了江山。
    盼旖旎春光現,五湖泛舟影自憐。吳妃隨煙逝,魂歸苧蘿天。歎歎歎,世間萬事皆有緣,何須流連,物是人非多少年,且伴人間。
    這首詩寫的是另一位美人西施的故事,寫出了夫差因為西施而沉醉,最終導致亡國,感慨英雄難以抵抗美人的魅力。
    這種例子其實並不鮮見,從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開始,直到後世李自成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故事。
    男人麽,食色性也。
    除去極少數心智極其堅定或者是身有隱疾的,正常人有了功名利祿之後,能有幾個不好酒色的,這是天性,沒有什麽可指責的。
    【三十六計】中就有美人計,所謂兵強將智,不可以敵,勢必事之。
    事之以土地,以增其勢,如六國之事秦,策之最下者也。事之以幣帛,以增其富,如宋之事遼金,策之下者也。
    惟事以美人,以佚其誌,以弱其體,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踐以西施重寶取悅夫差,乃可轉敗為勝。
    都說呂布好酒色,難敵王允的美人計。事實證明,換成了段煨,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貂蟬的原名叫什麽無人得知,隻知道她在家人死完後進宮當了宮女,後專門管貂蟬冠,因此得名。
    被王允發現貂蟬美貌之後就使錢將她偷偷弄出了宮,並豢養在府中調教,使其通琴棋書畫,歌舞俱佳。
    這個女子,或者說是貂蟬,自此就成了王允手中一張可以打出去的牌,一顆可以落在棋盤上的子。
    至於這顆棋子的威力有多大,看董卓與段煨的反應就知道了。
    董卓被其迷得神魂顛倒,從此無心理政,一連數月都沒上過朝,也沒有去過軍營,隻是在郿塢裏與其作魚水之歡。
    手下的人急得不行,徐榮聽聞此事後,從打得不可開交的隴西前線連夜趕回,最後拿著長劍跪在董卓麵前請死,才讓沉溺美色無法自拔的他重新開始處理政事。
    而痛失美人的段煨呢,可以說董卓睡了貂蟬多久,他就恨了多久。
    之後在段煨的活動下,他的同鄉張濟,還有許多對董卓不滿的西涼軍將領也被拉入了士人陣營。
    這也沒辦法,董卓變得越來越昏聵,越來越殘暴不仁。尤其是有了貂蟬之後,荒於政務,沉迷享樂,讓很多人都對他失望了,也開始積極地尋找自己的出路。
    ……
    初平二年的春分時節,長安城籠罩在粘稠的雨霧裏。
    郿塢的金瓦在陰雲下泛著暗紅光澤,董卓赤著腳踩過從西域買來的羊毛地毯,腳背上浮凸的青筋隨著步伐顫動。
    侍女捧來新製的錦袍,他瞥見銅鏡裏自己臃腫的倒影,忽然將整盤金絲蜜餞掃落在地。
    “相國息怒。”
    被嚇了一跳的貂蟬立刻跪在滿地蜜餞中,石榴紅的裙裾鋪展如血。
    董卓俯下身子捏著她的臉冷冷說道,“聽說段煨在我離開時偷偷溜進府中與你私會,可有此事。”
    貂蟬聞言先是心裏一慌,而後立馬作出一副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模樣。
    隻見她眼光中水光盈盈,秋波流轉,隨後委屈巴巴的小聲回道。
    “董郎要為我做主啊,那登徒子趁你不在,潛入府中欲行不軌之事。”
    “可憐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反抗的了他那種軍漢。”
    “因此不得已之下隻能虛以逶迤,用話將他穩住,這才保全了清白之身。”
    “若是……若是董郎不信妾身,不如讓我死了吧!”
    說完貂蟬就起身往柱子上撞,卻被董卓死死地攬住,疼惜的拍著在其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
    貂蟬這一哭,董卓隻感覺身子酥軟了半邊,哪還有什麽心思追究對錯。
    不久之後抱著的兩人氣息就變得火熱起來,隨後褪去衣物,於金絲軟榻之中行了一番雲雨之事。
    在貂蟬竭盡全力地服侍下,董卓什麽怒火都消了。
    嗯,都是段煨色膽包天,一切與他的美人無關。
    可憐因為操勞過度沉沉睡過去的董卓,不知道前一刻還在他膝下婉轉承歡的心肝寶貝,下一刻就偷走了他的腰牌,並披著一身黑衣,臉上裹著紗巾,連夜趕往了司徒府。
    ……
    司徒府的書房飄著沉水香,王允用銀刀剖開竹簡,火光在皺紋裏跳動。
    窗外傳來打更聲,他數到第三聲時,後窗傳來鎧甲輕響。段煨翻窗而入,王允送他的獅蠻帶上的明珠還在搖晃。
    陰影裏露出半張英挺的臉,段煨皺眉問道,“何事喚我喚的這麽急?”
    燭火“啪”地爆開燈花,王允長歎一聲,後無奈的說道。
    “說了不讓你去私會小女,你怎麽就不聽呢?”
    段煨的指節捏得發白,他想起今晨在郿塢東廂房看見的場景,貂蟬的羅襪遺落在董卓的鎏金榻邊,帳幔上沾著胭脂色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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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我恨呐!”
    “董卓老賊欺我太甚!”
    王允看著眼珠子都紅了的段煨有些無奈,隻能開口勸道。
    “唉,沒辦法了,小女隻能穩住董卓一時。”
    “若是天亮之後等那老匹夫醒了,我們可就全完了。”
    “既然眼下你被人窺破了行蹤,我們就得動手。”
    說完之後王允起身從屏風後捧出一柄長劍,劍身映著段煨眉間的戾氣,他緩緩開口道。
    “此劍名為七星,當年光武皇帝持此劍斬王莽頭顱。”
    看到段煨不說話,似乎是有退縮之意,王允在心中冷笑一聲隨後一把掀開簾幕,貂蟬正抱著焦尾琴跪坐其間,眼角還凝著淚珠。
    段煨驚得渾身都在發抖,立馬撲上前抱住了他朝思暮想的美人。
    貂蟬再次哭得梨花帶雨,“段郎救我,被董賊強奪的這些日子,每天我都過得生不如死。”
    “除了此禍國殃民的惡賊,天下人都會感念段郎的恩德,從此之後,妾身也能與你長相廝守,豈不快哉。”
    美人的話讓段煨心中不再遲疑,隨後重重點了點頭。
    “嬋兒等我,我一定會斬殺那個老匹夫,將你從魔窟之中救出來。”
    說完之後段煨重重的親了一下貂蟬那吹彈可破的櫻唇,隨後起身接過王允手裏的七星劍,幾個健步就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良久之後,沉默的王允關上窗戶,對著麵前的貂蟬深深一拜。
    “王允替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謝過嬋兒大恩。”
    貂蟬輕歎一聲,隻覺心中五味雜陳,感覺疲憊的她也實在沒有什麽心情與王允假意客套。
    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後披上袍子,朝著門口走去。
    “老賊要醒了,天亮之前我得回去。”
    等貂蟬走了之後,王允這才直起身子。等到房間內就剩他一個人時,隻見其口中念念有詞道。
    “嬋兒,莫怪我不念舊情,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天子的權威一落千丈,這朝廷都快變成一個笑話了。”
    “劉備、劉焉、劉表、袁紹、袁術等賊欲竊漢室江山,對廟堂神器虎視眈眈。”
    “董卓惡賊一日不除,這天下的局勢就一日壞過一日。”
    “再拖下去就要覆水難收了……莫要怪我……莫要怪我……”
    ……
    五更鼓響時,董卓的安車碾過未央宮前的青石板。
    車輪在昨日新鋪的朱砂上留下深痕,他掀開車簾嗅到異香,這是用南蠻進貢的龍腦香熏過的鑾駕。
    當車軸突然斷裂的瞬間,他肥胖的身軀重重撞在廂壁上,玉帶鉤應聲而斷。
    “太師受驚了。”李肅扶他下車時,指尖都在發抖。
    董卓眯起眼看著李肅,總感覺其鬼鬼祟祟的,因此心中多了幾分小心。
    不過最終也沒有發生什麽,讓董卓自嘲是不是想太多了。
    反正離皇帝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很遠了,董卓索性棄了車駕,在一群甲士的護衛下步行進了宣室殿。
    天色還未大亮,宣室殿的蟠龍柱上滲出絲絲寒意,董卓的狐裘掃過丹墀,看著眼前的小皇帝道。
    “陛下喚我何事?為何又喚得如此急切?”
    小皇帝的聲音像飄在雲端,“太師可聞並州軍報?”
    話音未落,身邊李肅的長劍已刺穿侍衛咽喉,血珠濺在董卓的獬豸冠上。
    “你?!來人,給我拿下此狂徒!”
    董卓的呼喚注定不會有回應,因為自李肅之後,殿中又有數名侍衛暴起,將手中長劍砍向了昔日的袍澤。
    “反了……反了……”
    驚慌失措的董卓一個不留神撞翻青銅鶴燈,火苗順著錦帷竄上房梁。
    他踉蹌著退向殿角,腰間在此時玉玨突然斷裂,像是預示著它的主人接下來的命運。
    殿中的侍衛很快就被清理完了,等到董卓被拖到殿中央跪下的時候,他才看到側殿走出來的那群文武百官。
    王允走上前去,笑眯眯地拍了拍董卓的胖臉。
    “沒想到吧,董太師?董相國?”
    董卓看了看坐在帝座之上放聲大笑的小皇帝,又看了看麵露譏諷之色的楊彪、黃琬、鍾繇等人,最後重新將目光定格在了王允身上。
    想起眼前這人不斷給他送奇珍異寶,珍饈美食,美人美酒,就隻覺心寒無比,原來一切竟都是偽裝。今日圖窮匕見,實在是讓他始料未及。
    王允看到神情頹唐,臉色慘白,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的董卓,內心感慨好好的大漢天下竟然會被這樣一個匹夫給糟蹋成這樣。
    想到還有數不清的爛攤子需要收拾,心中就越發痛恨董卓。
    隻見王允朝著皇帝劉協深深一拜,“啟稟陛下,臣請誅國賊!”
    此時的劉協心中隻覺暢快至極,他對這個一手將他推上帝位,並殺了他長兄的惡賊痛恨不已。
    要知道比起這個籠中雀一般的帝王,他更喜歡當王爺時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劉協年紀雖小,可又不是什麽傻子。
    他父皇在位時就經常告訴他,當皇帝實在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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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之重挑於一身,看似榮耀無比,其實如那籠中鳥雀一般不得自由。
    說實話劉協還真就想當個閑散王爺,最好像逍遙王劉勝那樣,整日寄情於山水,吃喝玩樂,華服美酒,有美人相伴,平安喜樂的過一生,豈不快哉。
    反正小劉協以前就覺得當皇帝老慘了,做個明君要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通宵達旦的處理政務不說,還要抽時間去行周公之禮。
    做個昏君倒是輕鬆一些,不過朝廷的人會罵,文武百官會罵,天下百姓也會罵。還有時不時會發生的造反與叛亂,實在是太難了。
    一切的美好生活都被董卓這個狗賊給毀了,這廝不但將他當作提線傀儡一般操使,甚至殺了他的至親兄長。
    可以說劉協無時無刻都想著董卓死,忍辱負重了這麽久今日終於等到了機會,又豈會遲疑。
    麵對王允的請求,他強壓心中的喜悅之情,淡淡的回了一個字,“準。”
    當皇帝的命令下達之後,王允一把搶過李肅手中的長劍,輕輕朝著董卓的咽喉一劃,就讓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梟雄黯然落幕。
    麵對董卓的死亡,眾人還來不及高興,就隻見外麵的侍衛驚慌失措的跑進來稟報。
    “報!李傕提著數千騎兵在強叩宮門!”
    王允眉頭一皺,心想到底出現了什麽變故,為何李傕會出現在這裏,那個段煨到底在做什麽?
    等眾人出現在宮門城牆上之時,果然看到西涼人馬正在猛烈的攻擊宮門。
    看著搖搖欲墜的宮門,王允朗聲問道,“段煨何在?”
    “哈哈哈。”李傕仰天大笑,“狗賊,失算了吧,你選個廢物發動兵變,又豈能成事?”
    話音落下之後,段煨的人頭就被李傕從馬上甩到了宮門之前。
    “速速放了董相,否則,城破之後格殺勿論,雞犬不留。”
    王允暗歎了一聲廢物,感慨段煨這種貨色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這要換成勇冠三軍的呂布,他就不信李傕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可董卓已死,木已成舟,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為了鼓勵己方的士氣,王允強自鎮定的大笑,“李傕吾兒,看看這是誰的狗頭?”
    “相……相國死了……”
    隨著董卓的人頭被扔下,西涼兵馬頓時亂作一團。
    李傕人都傻了,腦子頓時就變得如漿糊一般,他真沒想到自家主公這麽快就死了。
    “給我……殺了他們!”
    過了百息,回過神來的李傕暴怒,立刻指揮起士兵繼續攻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位銀袍小將騎著白馬,帶著數十騎疾馳而來,很快就衝殺進了西涼人馬之中。
    “爺爺西涼武威張繡,狗賊李傕,敢殺我家叔父,速速拿命來!”
    李傕簡直都快被氣笑了,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罵完之後當即拍馬上前與張繡交戰,結果越打越心驚,內心直呼張濟的這個侄兒是個怪物。
    為什麽張繡這麽猛呢,帶著數十家將就敢衝殺帶著的上千人馬李傕。
    那是因為這些受了張濟大恩的家將就沒有想著活,這些人全都是奔著複仇而來的死士。
    而張繡呢,雖然與張濟之間以叔父相稱,實則感情深厚,情同父子。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叔父叛變失敗被殺的消息讓此刻的張繡已經徹底陷入了狂暴狀態,許多能躲的招數他都不躲,全然一副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的打法。
    反倒打得老將李傕束手束腳,一時落了下風。
    就在李傕感到騎虎難下,不好收場之時,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音。
    “不好了李校尉!兗州牧曹操提著數萬大軍正在城外攻城,城門就快破了!”
    “華校尉讓我來通知您,速速從西門撤退,再晚就來不及了。”
    心中一驚的李傕連忙架開張繡的長槍,大吼一聲道,“撤!”
    城上的王允大喜,沒想到局勢風雲突變,己方竟然來了強援,不過出於謹慎,還是打算等曹操的人馬來了之後再開城門。
    不過城下的張繡哪敢那麽多,看到李傕撤離,一直跟在身後窮追猛打。
    此時的西城也正在發生戰鬥,不過很快以西涼兵馬的投降而結束。
    圍三闕一本就是曹操故意為之,實則他親自帶人埋伏在西城,就是為了擊敗並降服這群西涼悍將。
    他這邊剛剛打算掃尾之際,卻驚詫的發現了那個戰場上的異類,身上插了數支羽箭,卻依然咬著李傕不放的狠人。
    “這是誰的部將,竟然如此神勇!”
    旁邊一個投降了的西涼軍侯看了會連忙給曹操解釋。
    “啟稟主公,被追著的那人是已經死去的牛輔手下的校尉李傕,董相……”
    頓了頓之後這名軍侯又改口道,“惡賊董卓的心腹愛將。”
    “那個追他的銀袍小將,乃是張濟的侄兒張繡。”
    “聽已故的張濟說他侄兒曾拜一高人為師,習得了一身不俗的武藝。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曹操皺眉問道,“張濟死了?”
    這人連忙問道,“嗯,數個時辰前段煨與張濟兩位校尉在軍中發動了兵變,卻分別被李傕與華雄聯手鎮壓。”
    “張繡的叔父張濟就是死於李傕之手。”
    曹操聽到這裏之後長歎一聲,他知道要做取舍了,如果救下李傕,被俘虜的華雄等人肯定會心甘情願的投降。
    可如果救了,肯定會引得張繡反感,定會與這個猛將失之交臂。
    心中天人交戰,在短暫思考之後,終於是理智占了上風,於是淡淡的開口道。
    “典韋。”
    曹操身旁一個猶如熊羆的白臉漢子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去幫著李傕攔下那張繡,不過莫要害了他性命,將其打落馬綁縛即可。”
    “唯。”典韋點了點頭,抄起腰間別著的手戟翻身上馬,立刻朝著兩人的方向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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