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負一層的每一分每一秒，被引導過來的靈氣和靈魂體一直在增加，靈魂體隻會在負一層停留一瞬間，就會從負一層中央的位置消失，不過靈氣被渡河水形成的湖泊牢牢擋在輪回通道入口外，就像是一個過濾器一樣，將除了靈魂體外的其餘“雜質”全部留下了。
    靈氣濃度越來越高，這讓留在負一層的人們越來越緊張，尤其是平常就一直輾轉在各個詭域之間的主力，也就是地、玄、黃這三級，甚至還有宇、宙這兩級“新人”等級的玄部人員，以及部分軍方能力者，他們對靈氣的感知已經很敏感了。
    望曦甚至不需要額外放出精神力感知，就已經很明顯察覺到眾人愈發擔憂的情緒。
    “之前有人提出過，設置在負一層的傳送陣，因為是單向且固定對接的，所有從負一層傳送陣進去的人，正常都隻會在一樓的中央靈域入口的那個傳送陣出來，但都說這是正常情況了——不正常的情況下，負一層的傳送陣會有可能被靈氣影響扭曲，從而臨時產生另外的傳送通道，到那時候，不僅從負一層出來的人可能會出現在一層的任何地方，就連靈氣，也有可能順著臨時通道出現在任何地方，那困住靈氣就沒有意義了。”
    她說話時，雖然沒再用精神力擴音，但此刻大家都迅速安靜下來，站在邊緣的人，站在遠一點的人中也有探聽能力者。“學生們”都開始老實聽講了。
    “插一句題外話，五個安全區的邊緣，你們要記得做好明確劃分。”
    負一層的傳送陣被她納入了幾個安全區內，不過傳送陣還是太靠近安全區邊緣了。而她本來就在某一處傳送陣附近講話，所以人們都自覺圍繞過來，但畢竟剛目睹過無數靈魂體的出現，尤其是在其中看到了熟悉麵孔的人，此刻雖然也在認真聽課，但注意力還是不免分出去了兩分，而且站位也是更靠近外麵。
    ——於是，有幾個站位早已經超出了安全區範圍。
    幾位“當事人”還什麽都沒有發現，但當望曦的友情提示一出，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幾個異樣的人。
    雙眼發紅，青筋如藤蔓一般從臉上冒出，偏偏表情還是一副安靜傾聽的樣子，在麵對大家忽然轉過來的目光時，那幾人甚至還有些緊張和疑惑地開口。
    “怎麽了......”
    “不要緊張。”望曦的聲音從眾人背後響起：“現在，往我這邊走過來。”
    她的聲音帶著安撫氣息，同時也讓其他人默契地讓出了一條路。
    再怎麽遲鈍的人，此時也已經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某些事情，何況能在此刻留在這裏的都是佼佼者，那幾人也沒有猶豫地往望曦方向走去——
    但，幾乎就在下一刻，他們就發現，他們明明是在往前走，但自己竟然在飛速往後退，前方的人們在他們眼中變得越來越小......
    怎麽回事？
    而其他人觀察那幾個開始異變的人，就會發現，那幾個人不僅沒有往前走，表情還忽然變得驚恐，隨後更是忽然猙獰地轉身往外跑——
    “小李，李存！”
    “師兄你去哪？”
    “黎工你怎麽......？”
    看著同伴像是發瘋一樣衝入靈氣充盈的地方，人群中不由得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同時，也有幾人往前要跨出安全區拉回自己的同伴，但望曦比他們的動作更快，她手上戒指的絲線已經刺破靈氣，纏繞上那幾個已經跑遠的人四肢上，隨後似乎隻是輕輕一扯，那幾人就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猛地往回拉，隻是幾秒鍾，已經回到了安全區內。
    “送他們上去吧。靈氣你們自己清除。”望曦鬆開絲線，也沒打算幫忙清除他們身上殘留的靈氣。
    “好的，謝謝您！”
    還沒開課，學生已經先減少了幾個人，但經過這麽一次親眼所見，剩餘的人都更加直麵地觀察了一次高濃度靈氣的真實危害，同時，此時沒有人會覺得望曦所說的安全區，隻是一個簡單的稱呼。
    實踐總是比理論更有說服力。
    “好了，言歸正傳。”
    望曦拉回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她手上放出一縷水流，輪回規則具象化的渡河水形成一張水膜，被她像是撒網一樣拋出安全區外，水膜張開後裹住了一團靈氣。
    水球飄回望曦手裏，那一團靈氣被控製在水膜內。
    一個教學用具就這樣出現了。
    然後，眾人便看見一隻黑蝴蝶從望曦頭頂飛出，那蝴蝶短暫地在水球表麵停頓一瞬，一個直徑不超過兩厘米的微型傳送陣已經被安放在了水膜內側。
    同時，另有一枚微型傳送陣出現在水膜另一側，這一次，傳送陣是在水膜外側。
    緊接著，望曦放出一隻屍蟞王蠱蟲，她在蟲子表麵覆上一層水膜，隨後，黑紅的蟲子從外側傳送陣進入水球內部。
    然後又從內側傳送陣離開，回到外界。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眾人沉默地看著那隻小蟲子仿佛上了發條一樣，利用傳送陣高速重複著“進入出來再進入”的過程，因為小蟲子的速度確實很快，因此半小時已經重複了不下1500次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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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多次數的堆疊下，小概率事件終於發生了，而且，這發生的時機，讓大家內心都是一沉。
    ——臨時通道太快出現了。
    僅僅一千多次，這小蟲子通過傳送陣出來時，它的身後某處突兀地出現了一點黑色的霧氣，緊接著，所有人都看見，一條黑色細線從水球內側的傳送陣開始，往外穿透水膜，最終連接在了外部的那團黑霧位置。
    緊接著，被水球困在其中的靈氣，就從那團黑霧中冒了出來。
    “......”
    到這種程度，其實實驗已經完成了。
    望曦掰了半塊磷金給小蟲子，讓它回去冥域了，隻留下水球以及水球表麵的“漏洞”。
    “雖然上次你們跟我提出這個猜想的時候，我已經對你們表達過肯定，但現在我覺得還是可以再表揚一次你們，能在毫無記錄和實驗情況的前提下，根據傳送陣特性和對靈氣的一點了解，推出了臨時傳送通道的猜想，確實很棒。”
    望曦笑了笑，從某種程度上，她的授課念頭其實是被那個猜想觸動的，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才第一次正視這些給她提供了一段時間信仰力的信徒們的潛力。
    他們感謝她，說起來，其實他們應該感謝他們自己。
    “現在注意，你們可以看清楚了。”
    望曦說完，手上輪回規則褪去，剛才放完傳送陣躲在一旁的古月又出來，眾人隻見黑蝴蝶鑽入水球內部，在靈氣團中穿來穿去，隨機放出一個個微型陣法。
    這次放出來的不再是傳送陣，而是一個個的封印陣、防禦陣、鞏固陣，以及其他複雜但看不出作用的陣法。
    蝴蝶的動作看似隨機，其實放出的各個陣法都一層疊一層地組合在一起，就像是魚表麵整齊疊放生長的鱗片，眾人隻見短短十來分鍾，這黑蝴蝶已經用大量陣法造出了一條通道，這通道兩側，剛好連在了水球內外兩側的兩個傳送陣上。
    用陣法搭建的通道完成了，黑蝴蝶退出水球。然後，望曦又把啃磷金啃到一半的蠱蟲放出來，繼續重複那前麵的半小時。
    這一次，臨時通道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出現。
    不過和前麵眾人所看見的情況不一樣，這次出現的臨時通道並沒有隨機延展，在通道剛出現的那一瞬開始，剛才被黑蝴蝶弄出來的通道就閃過一絲光澤，構成通道的某一種法陣相繼在通道各處亮起，隨後，一股細微的力量繞過被靈氣影響下出現的臨時通道，下一瞬，那臨時通道就被那股力量拉扯得融入法陣組成的通道中。
    就這樣......消失了？
    迎著眾人驚奇的目光，望曦刻意放緩了語速：”剛才的通道是古月——也就是黑蝴蝶——弄出來的，這通道完全由各種法陣組成，除了基本的用於加固和定型的法陣外，以及少量用來實時監測的法陣和封住靈氣以防外泄的法陣外，剩餘的都是一種被改造過的引靈陣。”
    “原版的引靈陣，說直白點，就是用來吸引靈氣的，但這個法陣被我改過，現在這引靈陣，隻會吸引未成形的扭曲空間。”
    任何事情，隻要有發生的概率，在足夠大的基數下，再怎樣小的概率都會變成100，既然靈域負一層將永遠存在靈氣，這也意味著傳送陣一定會被靈氣影響，隨機臨時通道也就一定會出現。
    所以，望曦解決這個問題，並不是想辦法讓臨時通道不出現，因為這基本不可能，她隻是為可能出現的臨時通道，固定一條線路而已。
    由大量法陣共同組成的通道，無論是牢固程度還是封印程度都非常好，而那被改造過的引靈陣，能迅速捕捉到因靈氣影響而被扭曲的空間規則，並在臨時通道成型前，先行吸收扭曲空間雛形。
    而被吸納進入引靈陣的扭曲空間雛形並不會輕易消失，無論如何扭曲，一個空間通道的產生，都意味著有空間規則的參與，這裏布置的法陣還不到能消除規則的程度。
    所以，這裏的法陣都隻是為了在察覺到扭曲空間雛形出現時，迅速將雛形拉入早已經構建好的通道中。而構成通道的各法陣足夠堅硬，即使內層法陣被扭曲規則衝毀，還有疊加的下一層、下下層法陣在外攔著，所以，臨時通道無論以怎樣的外形出現，它都必須在構建好的通道內成型。
    而臨時通道之所以很危險，隻不過是因為它的未知性，但當臨時通道出現在早就構築好的法陣通道中時，那麽臨時通道的終點大家自然也就清楚了，即使有靈氣透過通道衝出，隻要知道靈氣最終逃逸的點，攔截就不是問題。
    堵不如疏。
    模擬的實驗過程已經完成了，而且處理得很成功。
    “那麽接下來......”
    望曦將水球散開，放出來的靈氣直接推回安全區外，隨後隨機從法陣構築的通道中抽出其中一個改造過的引靈陣，眾人隻見那微型陣法在望曦手中迅速擴大，就像是一張圖片被瞬間放大一樣，那法陣很快就變成直徑超過兩米的大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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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法陣擴大的過程中，法陣中間的線條也跟著一同調整大小和位置，法陣不僅沒有散架，而且其中的線條還變得更加明亮深色，線條顏色也開始變成炫彩的多色。
    望曦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最前麵的幾個人，那是記錄員，擁有和當時跟她去禺庭的那幾個記錄員一樣的能力。
    反正有“錄像機”，她以放大的引靈陣模型為新的教材，開始先說原引靈陣和改造過的引靈陣有什麽區別，又一條條介紹法陣中的線條，以及整個法陣的所有圖案，然後開始教給其他人要從哪裏開始刻畫陣法比較容易成功，最後整體分析整個陣法能達到什麽效果。
    本來今天的課就這麽就結束了，但望曦目光在前麵幾排雙眼亮晶晶，似乎覺得依樣畫葫蘆毫無難度的人身上轉了一圈。
    嗯，似乎優秀學員的理解能力還不錯的樣子。
    於是，本來打算下課的望曦，突發奇想地打算拖個堂，在完成前麵的基礎知識點後，她緊接著還對前麵幾排看著還算輕鬆的人開了提高課程——
    “那麽，現在我來仔細說說，創作一個法陣的全過程。”
    學生：？？？
    ......！！！
    不是，等會。
    剛教完音符，就開始讓人作曲了？
    中間確定不是跳關了？
    “關......老師，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根據自己要做什麽，然後針對性地弄出一個專門解決某一個問題的專屬法陣？”
    望曦點頭，表情理所當然：“弄法陣就像是接電路，串聯也好並聯也罷，設置多少個開關都可以，鏈接多少個目標也都不成問題，因為原理都是一樣的。”
    很明顯，現在她要說的是原理，而不是過程。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學生們“乖巧”，她也不介意當一個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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