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裹挾著沙礫掠過斷壁殘垣，林夏望著懷中染血的《穹宇秘典》，指腹摩挲過燙金封皮上斑駁的裂痕。夜辰倚著半塌的石柱坐下，左肩的傷口仍在滲血，卻固執地將那柄五彩寶劍橫在膝頭——劍身上流轉的光暈如活物般遊走，在他掌心烙下淡金色的紋路。
    “典籍裏說的‘穹宇裂痕’......”林夏忽然開口，聲音被風扯得破碎，“你記不記得遺跡壁畫上那個圓？中間那道縫和秘典的破損處簡直一模一樣。”她翻開典籍殘頁，火光映得紙頁泛黃，字裏行間跳躍著晦澀的古篆，“還有這把‘溯光劍’，它共鳴時我聽見了......像是星辰碎裂的聲音。”
    夜辰指尖輕叩劍鞘，金屬嗡鳴混著遠處岩蜥的嘶叫，在空曠的廢墟裏蕩出回音。三天前他們從崩塌的宮殿帶出秘典時，最後一麵牆上的星圖突然浮現流光，所有星痕都指向西北方那片終年被烏雲籠罩的“永夜之地”。而此刻溯光劍的劍尖正微微震顫，指向與星圖完全一致的方位。
    “永夜之地有座‘逆熵祭壇’。”他忽然按住林夏翻書的手，指節因用力泛白，“秘典裏說，那裏是穹宇規則最薄弱的地方。千年前第一任守光者曾在那裏修補過世界裂痕，但後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劍身上逐漸清晰的星軌圖案，“後來祭壇被暗蝕力量汙染，成了吞噬光靈的牢籠。”
    林夏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袖中滑落的銀鏈墜子撞上劍柄——那是她從故鄉村落廢墟裏撿來的碎鏡殘片，此刻正與溯光劍共鳴，映出細碎的光影。“你看！”她將殘片貼近劍身，鏡中突然浮現流動的畫麵：漆黑的祭壇中央豎立著斷裂的光柱，無數光靈化作螢火被困在透明的繭裏，遠處陰影中蜷縮著形似巨鯨的骸骨，肋骨間纏繞著鎖鏈般的暗紫色能量。
    “這是......守光者的記憶？”夜辰皺眉，指尖撫過鏡中巨鯨骸骨，殘片突然發燙，在兩人掌心烙下相同的星芒印記，“當年修補裂痕需要付出代價，守光者用自己的靈核封印了暗蝕源頭。現在秘典破損，裂痕再次擴大，那些被封印的......”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顫。溯光劍騰空而起，自動插入兩人之間的石縫，劍刃爆發出刺目強光，在塵土中辟出一道散發著冷霧的傳送門。霧氣裏隱約傳來孩童的哭聲，混著金屬摩擦的尖嘯——那是林夏在遺跡深處聽到過的、屬於“時間囚籠”的聲響。
    “他們在召喚我們。”林夏握緊殘鏡，鏡中畫麵突然流轉，顯現出永夜之地的全貌：地表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滲出幽藍的時之流，天空中漂浮著倒懸的島嶼，每座島嶼都被鎖鏈與地麵相連，“秘典說過，光靈血脈能激活祭壇殘陣。或許......我們能救回那些被困的靈體。”
    夜辰站起身，用匕首割下一段布條纏住傷口，溯光劍自動飛回他手中，劍柄上的紋路與他腕間的星芒印記重合。遠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是某種巨型機關啟動的聲音，廢墟邊緣的沙地上浮現出逐漸蔓延的暗紫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朝著兩人爬來。
    “走。”他忽然抓住林夏的手，將她拽向傳送門，“秘典裏的‘新途’從來不是選擇——是宿命。”劍光劈開霧氣的瞬間，林夏瞥見自己映在劍刃上的倒影：左眼虹膜不知何時浮現出星軌狀的金色紋路，而夜辰的影子裏竟隱約透出雙翼般的光紋。
    傳送門閉合的刹那，永夜之地的第一道酸雨恰好砸在他們方才站立的石塊上，將岩石腐蝕出滋滋冒煙的凹痕。霧氣散盡時，兩人站在倒懸島嶼的底端，頭頂是流轉的星群，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而正中央的逆熵祭壇上，無數光繭正在酸雨裏發出瀕死的哀鳴。
    溯光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長鳴，劍尖指向祭壇深處。林夏摸向腰間的殘鏡，發現鏡中不知何時多了行流動的字跡：當雙生光靈重臨逆熵之境，裂隙將顯，囚籠將開——但代價是，以汝之靈，換彼之生。
    “聽見了嗎？”夜辰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他的頭發被時之流染成銀白色，“那些哭聲......是我們的同類。”他抬手指向祭壇頂端，那裏有座由光靈骸骨堆砌的王座，王座上蜷縮著形似少女的身影，她的發絲是流動的光河，腳踝被暗蝕鎖鏈穿透，“而她......可能就是最後一任守光者。”
    林夏握緊劍柄，星芒紋路從眼底蔓延至脖頸，殘鏡突然化作流光融入她的眉心。溯光劍在夜辰手中分解成萬千光點，匯入他背後逐漸展開的光翼。遠處的暗蝕鎖鏈開始震顫，酸雨在空中凝結成冰晶，某個沉睡的存在正在祭壇深處蘇醒，發出遠古巨獸般的低吟。
    “準備好了嗎？”夜辰轉身時，光翼掃過地麵，腐蝕的石磚瞬間開出熒光草。他朝她伸出手，掌心的星芒與她眉心的印記遙相呼應，“這次我們要修補的，可能不隻是裂痕——還有整個穹宇的呼吸。”
    林夏將手放入他掌心的瞬間，祭壇四周的光繭同時碎裂。無數光靈化作流螢撲向兩人，在他們周身織就璀璨的光甲。遠處的少女緩緩抬頭，空洞的眼窩裏溢出星塵，嘴角揚起釋然的微笑。而在更深處的黑暗裏，某個被封印千年的存在睜開了眼睛，瞳孔裏流轉著與林夏眉心相同的星芒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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