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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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對方忽的沉默,周鶴眠以為是在傷心親爹另娶她人之事,張嘴想勸一勸,又無從開口。
    同時他很快想到,這件事對於宋家人的打擊定非同一般,可今日看一家人對著自己都喜笑顏開的,定是都在強顏歡笑吧?
    思及此,少年又沉默起來。
    見四姐忽然變得沉默寡言,眉宇間帶出幾分愁緒,宋春生張開胖乎乎的小手,學著大人模樣扒扒姐姐眉宇間,呼呼吹出兩口氣:“痛痛,飛飛。”
    被其這麽一擾,縱有萬般愁緒,也蕩然一空。
    反正眼下也無所事事,家裏已經閉門多日,孩子早就憋悶壞了,宋小麥笑道:“走,四姐帶你溜冰!”
    “溜冰溜冰!”
    周鶴眠一怔,就這麽瞧著剛還沉默寡言的人,忽又眉開眼笑的帶著小弟往河邊奔去。
    他沒急著跟上,朝斜後方一隱秘處冷淡道:“查查那個秦家。”
    說罷,也沒等什麽回應,朝著前方二人快步跟了去。
    吳宅
    從宋家村回來後的第三天,傳給州城的消息終於有了回信。
    秦芸捏著父親回信,迫不及待的打開,預料中的長篇大論並未出現,整張信紙上隻有四個大字,靜候佳音。
    “靜候佳音...”
    自宋家村回返,便日漸憔悴的秦芸雙目失神,不明白父親信中之意。
    不等她仔細琢磨,忽聞門外傳來輕微步履聲,她匆忙收起信件,重新整了整容色。
    秦昭明推開門時,便隻得見妻子守著搖床中的孩子,滿目神傷。
    他心頭驀的一疼,抄過一件披風微微搭在對方身上,輕聲喚了句:“芸娘...我...”
    他想說聲對不起。
    在觀裏不知自己身世時,那些信誓旦旦放出的話,而今真的到了跟前,才發現竟是如此無力蒼白。
    說什麽無論發生什麽,對方和孩子也是他心尖上最要緊的事,可...哪知,原來他的心尖處,還曾住過同樣重要的一家人。
    妻子....兒女。
    盡管依舊想不起,可他還是他,就算想不起,秦昭明也知道,曾經的家人對於他來說定然同樣重要!
    他不敢輕易做下任何抉擇,他也怕他...抱憾終生。
    所以,當日原本打算祭奠親娘的行程也跟著打斷,逃也似的離了宋家村。
    非是不孝,實在是覺得此時的自己,無顏麵對孝親。
    秦芸抬首,看著不過幾日,便也憔悴不堪的丈夫,知其內心的糾結,亦不好再勸。
    但...孩子...
    盡管道長說過還有一年時間,可拖一日便有一日的風險。
    如今既有了救治病子的辦法,她哪裏還能忍得。
    所以當天回了吳宅後,她便偷偷給遠在州城的父親送了一紙書信去。
    如今她是真的沒了法子,一麵是兒子,一麵是丈夫,她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於父親,盼望對方能給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原一直坦誠相待的夫妻倆,在這件事上,她首次本能的隱瞞了下來...她不知道父親會怎麽做,但她知道,父親定有辦法。
    丈夫眼裏的糾結與痛苦,本是人之常情,盡管她也很清楚這一點。
    然而,這份清醒的認知,終究抵擋不住內心瘋狂滋生的失望,似對方每每在她和那樣一家徘徊一分,便是對她,對她二人這份姻緣的一次微小背叛。
    讓她痛苦的是,她不但不能對這種讓她渾身張滿尖刺一般的情緒發泄絲毫不滿,還要佯裝大度的寬慰丈夫,以獲得對方在向自己傾倒天平時,可以加重的籌碼。
    念此,多日不見笑容的秦芸努力扯開一個笑臉,示意丈夫寬心的同時,溫聲細語道:“明哥別說了,我知曉你的難處...”她微微垂首,落下兩滴梨花帶雨的淚:“還不都是為了孩子...”
    對於妻子的善解人意,秦昭明隻能無力的環住對方雙肩,將其穩穩攬在懷中。
    “再...再給我幾日時間,我...我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秦芸撫上丈夫的手,微微點頭。
    片刻後,似為了緩解眼下低迷的氛圍,她抬起手絹抹了抹眼淚,強顏歡笑的望向丈夫:“對了,我已經給姑婆說了杏花侄女之事,姑婆雖是答應了,但吳...姑公那裏恐會麻煩一些。”
    秦芸一歎:“來了吳家這些日子,你應也看出來了,我這位姑婆和姑公的關係...非尋常夫妻...”
    “所以想要讓姑公答應寫下放免文書,恐還得費一番周折。”
    本以為不過一句話的事,想不到還能難在這裏。
    吳庸....
    秦昭明目色暗了暗,微微點頭:“我知曉了,這事麻煩姑婆老人家了。”
    秦芸沒覺出丈夫的異樣,隻笑道:“放心吧,這點事沒什麽,隻要姑婆開口應了,姑公也隻是遲早罷了。”
    二房西廂
    “咚——”
    少女似一團斷了線的風箏,重重摔在牆邊,身體傳來的劇痛讓她瞬間蜷縮捧腹,渾身痙攣。
    “能耐了?”
    “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子!”
    額角青筋暴起的吳庸,滿臉細紋溝壑縱橫,一雙陰翳的眸子冷冷望著牆角處摔的七葷八素的少女,聲音像陰溝裏爬出的厲鬼一般。
    宋杏花臉色煞白,驚懼萬分的望著朝自己走來的身影,想要張嘴求饒,然一開口,腫痛的嗓子隻能發出沙啞的“赫赫——”之聲。
    吳庸皮笑肉不笑道:“啞巴了?”
    “晚了!”
    一聲喝下,他猛地抬腳“咚”的一聲踩上少女手掌!
    隨著下方少女“啊——”的慘叫出聲,又變本加厲狠狠擰了兩下!
    “還道是學乖了,原來...學了那會藏爪的貓兒做派?”
    吳庸嘴角裂開一個殘忍的弧度,腳下力道不鬆反又加深了幾度。
    “真以為你那入了贅的勞什子三叔,攀了個秦家,便成了人物?”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譏諷與惡毒:“便以為他能救你,能護你?”
    隻能發出嗚嗚抽泣的宋杏花,涕泗橫流,恐懼的望著惡鬼似的老人,手部和全身的痛苦撕扯她所有感知,讓她生不能死不得。
    她絕望的看向門口,希冀於那位三叔能夠突然出現,救她於水火...
    不是說好了麽...說好三日就將她救出這個魔窟...
    可...眼下都過了這麽些天。
    非但沒等來救她的人影,反惹來這老怪物的瘋狂報複——疼...真的好疼啊...